張陽看到了徘徊在劉芸包子鋪附近的包大牙一眾,真是有點喜出望外的感覺,以至于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張陽大喊一聲之後,成功地把那些一點就著的混混們引了過來。
不過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時刻,可不能露出馬腳,讓兩方人看出自己是在渾水模魚。
張陽在這一瞬間,已經想明白了這場沖突的幾個關鍵所在︰這兩方人的心理狀態是不同的,尾隨自己而來的那四五個人,目標很明確,就是沖著自己而來,而且,他們那邊人少,一會兒沖過去打起來,那一定是「擒賊先擒王」,首先要對付的肯定是自己。
然而,包大牙這一邊卻不一樣,首先,是張陽「領著」人找上門來,他們沒什麼準備,而且先入為主的觀念更強烈一些,不可能想到其中有詐;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包大牙他們見過自己的「身手」,那麼憑借著這一點,他張陽便有了周旋的余地。
于是,張陽在包大牙就要沖過來的時候,突然說道︰「且慢!咱倆不妨且先看著,一群人這麼當街群毆,也不免失了咱們的身份。」
那包大牙原本就有點發怵張陽的詭異「身手」,一听張陽滇議卻也正中下懷,等一會兒,自己的手下,把這小子的手下都收拾了,再集中力量收拾這小子也不遲。
而且,張陽口中的這「身份」二字,也著實撓到了他包大牙心中的癢癢處,他們這些街面上的混混,混的無非就是個面子,既然這小子給面子,他包大牙也不會像個低級混混一樣,給臉不要臉。
當下,包大牙點了點頭,也在張陽面前站定,一揮手,便讓手下,沖著顧大頭他們而去。
于是,包大牙的手下如遇到石頭的水一般,從張陽和包大牙的兩旁就沖了過去,叫囂著就沖顧大頭一伙而去。
「(☉o☉),怎麼,你小子還有什麼想說?」包大牙站在離張陽的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防止張陽「暴起發難」。♀
這時候,包大牙手下的十幾個混混已經跟顧大頭他們交上了手。
原本還算稀稀落落的小集市,人群一見有兩方人打斗,便如受了驚的羊群一般紛紛閃避了開來,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劉芸的包子鋪門前便徹底沒了人。
不過張陽注意到,雖然包子鋪門前沒了人,可是周圍的人卻不減反多,大家都找好了最佳的「觀影」位置,面帶興奮地在一旁觀瞧,就連兩旁的屋頂上,都爬上去了一些頑皮的孩童,讓張陽一陣哭笑不得。
「不急不急,等一會兒看他們分出勝負再說,在下張陽,還教?」張陽拱手抱拳,客氣地說。
「不敢,在下包大牙。」包大牙很不耐煩也拱了拱手。
「請!」張陽好整以暇地用手一引,示意與包大牙一起到包子鋪旁邊的一個小攤子坐下觀戰。
「請。」這會包大牙的步調已經完全被張陽帶著走了,然而包大牙卻還完全沒有發覺,反而覺得跟張陽這種「公子哥」打交道,果然很有「身份」,連街頭打群架都這麼有講究。
「以後一定要學著點,不能失了身份。」包大牙一邊學著張陽一樣,一撩衣襟坐在小攤子旁的長凳上,一邊暗自揣摩。
這時候,街面上的兩方的打斗已經白熱化狀態。
那顧大頭果然了得,只見他手拿一根木棒,往往一棍子就是一個,對面的混混在他手下基本都走不過一合。
不過雖然實力差距很大,但是混混們顯然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眼見顧大頭實力不俗,混混們也不跟他正面交手,而是充分利用街面的地形,上躥下跳,扔石頭的扔石頭,扔黃瓜的扔黃瓜,扔板凳的扔板凳,反正就是不讓顧大頭能夠從容應戰。♀
顧大頭帶來的那4個護院身手也是一般水準往上一點點,雖然比混混們厲害一些,但是在這種街面亂戰的情況下,也討不了什麼好處去。
一時之間,兩邊的戰局竟然形成了膠著的狀態,引得周圍人群的叫好聲不斷……
「包爺手下的身手果然了得,竟然能跟我家高薪聘請來的高手,打得難解難分。」張陽表情很自然地奉承了包大牙一句。
只這一句,一個「包爺」,便讓那包大牙飄飄然了起來,一下子就覺得得了老大的面子,洋洋自得地道︰「算你小子也有些眼力。」
然而正在兩人「悠閑」地一邊觀戰一邊領時,街面上的打斗情形卻急轉直下。
原來,那顧大頭竟然扔掉了手中的木棒,接住了一個混混扔過來的長條凳,輪起了長條凳當武器。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一寸長一寸強,這長條凳被顧大頭舞的虎虎生風,將周圍如蒼蠅般令人生厭的混混全都揮打開來。
「(#‵′)呔!兀那小子,你顧爺爺來了!!」那顧大頭睜大了眼楮,瞪向張陽,怒喝道,喝完一聲,便掄著長條凳直奔張陽而來。
雖然那顧大頭的話是沖著張陽說的,但包大牙卻想當然地以為他是沖著自己來的,一時之間,臉色都變了。
「☉﹏☉b,小老弟,這……這怎麼說?」看形勢轉變,這包大牙對張陽的語氣當下客氣了三分。
「╮(╯▽╰)╭哈哈,可能是你手下一直也不正面交戰,惹惱了我這手下高手,直接來找你算賬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也管不了他。」張陽的心中也有些緊張,因為一旦那顧大頭沖了過來,自己的戲法也就玩不下去了,不過即便如此,張陽的表情卻仍然顯得從容不迫,這份鎮定功夫,倒是在手術台上那種緊張的環境中練出來的。
「(☉。☉)!快!!快給我擋住他!!」包大牙有點氣急敗壞地呼喊自己的手下。
「護住老大!!」一個貌似忠心的混混大喊,然而他沖上來的腳步卻不見得比其他人更快。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因為實力差距的,那幾個沖上來的混混根本就無法擋住顧大頭向前的勢頭,眼瞅著那顧大頭就沖將過來,張陽的牛皮也就要馬上吹破的時候,遠處終于傳來了衙門捕快們的呼喝聲……
「顧頭兒,捕快!」一名家丁沖著顧大頭大喊。
看見捕快過來,顧大頭也開始猶豫了,畢竟連少掌櫃吩咐的是不要露出行跡,面前的捕快還好說,大不了放翻這些捕快,殺將出去。
然而天津衛這個地方不同于一般的城市,以為它特殊的軍事地位和咽喉要道的地理條件,讓明政府將很多重要「衙門」設在天津衛。其中不但有戶部分司、衛指揮使衙門、錦衣衛指揮使衙門,還有鹽運都司、巡鹽部院、海運總兵和今年剛剛設置的漕運總兵,可以說各種衙門林立,即便是把這些捕快打發了,萬一又惹出什麼其他衙門的兵丁衙役,事情可能就難了了。
更何況,在大年三十這個特殊的「喜慶祥和」的日子,官老爺們都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出什麼岔子,影響自己的官聲和來年的考評,所以看防會格外嚴一些。
顧大頭不願捅這大簍子,也讓主家小看于自己,猶豫了一下,扔掉了長凳,一揮手,就帶著另外那個4個護院朝著捕快來的反方向撤了。
包大牙看見顧大頭撤了,也松了一口氣,也帶著自己的十幾個手下做鳥獸散,臨走還不忘說一句︰「好小子!走著瞧!」
當然,話雖是這麼說,這包大牙也看出來眼前這小子似乎「有權有勢」,不那麼好惹,以後最好見著這位還是繞道走好了。
再說,今天也算跟這小子的手下交過了手,再怎麼說也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手下們也都看到了對方的厲害,自己這老大的臉面上也算過得去了。
甚至,包大牙心里還有點慶幸,幸虧听了張陽那小子的話,自己沒有親自下場,不然只看顧大頭那手段,自己保險也討不到什麼好,說不定還會丟更大的面子。
「是你剛才帶人在這里斗毆嗎?!」捕快們來得不快也不慢,大約是也不願意在大年三十這個日子上多惹是非,因此看見街面上斗毆的人都散了,也不願意去追,只是領頭的捕快看到張陽這個人還老神在在地坐在長凳上,免不了也要問上一句。
「你們是哪里的衙門?」張陽牛逼哄哄地問了一句,一下子讓這領頭的捕快也一愣。
其實張陽這會兒也是大松一口氣,驟然放松的心情,讓自己現在的聲調都有些。
看眼前這人做公子哥打扮,看來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就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要知道,因為天津衛離京城很近,所以很多皇親國戚的封地大多都是在這京畿附近,宜興大長公主府自不必說,當今皇帝的母親,皇太後的娘家,興濟張家等也都在左近……
想到這兒,那領頭的捕快,口氣一下子就「婉轉」了起來︰「回這位公子的話,小的們是捕盜御史衙門的捕快,听到有人報案稱,這里在聚眾斗毆,所以過來看看。」
這捕盜御史衙門的前身,就是天津兵備道,天津兵備道原先隸屬于山東按察使司,在天津則設副使一人,故其職稱山東按察副使,或稱整飭天津按察司副使。
兵備道署建置于弘治三年,其職能權限要比天津衛指揮使高。
兵備道除典掌「操練軍馬,修浚城池」以外,還有「禁革奸弊,問理詞訟,兼管運河事宜」之權。
換句話說,兵備道不僅是統轄三衛軍事,而且兼管司法和財政諸方面事宜,是天津設巡撫之前的一個重要機構。
明政府曾在兩年前,也就是正德二年(1507年)裁撤了兵備道,改設了這個捕盜御史,今年據說又放出風來,要準備再裁革了這捕盜御史衙門。
所以如今,這個捕盜御史衙門的權力大不如前,主要職能倒成了維護維護街面上的治安,所以衙門里的人如今也是人心惶惶,說話自然也添了三四分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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