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突然響起轟隆隆的雷電,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一道閃電,將暗夜照得有那麼剎那間明亮。
雷聲消停,耳邊是人踩在枯枝落葉上的細小聲響,聲音越來越近,又停了下來,蘇景灕稍稍側頭,看見一個雪白的衣袍下擺,上面繡著大朵大朵精致的墨蘭,還有衣擺露出的鞋頭高翹的金絲線鞋。
空中的氣息越來越凝重,一股肅殺之氣愈加強烈,在那姬墨傾四周的落葉颯颯作響,竟然慢慢漂浮起來,蘇景灕沉目,姬墨傾的武功竟比她想象的還要高!
四周一陣聲響,十幾個同樣玄色衣服的人從或遠或近的樹上落下來,明晃晃的利劍寒光外露,都朝著姬墨傾和藍衣掠去,將兩人團團圍在。
這些都是守護冰陵的暗衛了!蘇景灕打量了這些人幾番,冷暗無情,都是一些冰冷的殺人機器,只是姬墨傾為何也來此?
「主子,讓屬下解決他們吧,別讓這樣一些低賤之人污了您的手!」被玄色衣服的男人圍起來的藍衣拔劍,剛毅的臉上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姬墨傾背對著景然看不見相貌表情,然白衣飄袂,黑發如絲,那頎長完美的背影,在這陰暗的樹林中如一抹畫龍點楮的亮色,讓人惹不住流連在這清冷的氣質之中!
蘇景灕勾唇譏諷,想不到這妖孽居然也會有這樣出塵似謫仙的一面!
「不用!」姬墨傾淡淡開口,不容拒絕,「把劍收起來,不要出手,本王還不想見血!」男子側頭掃了一眼藍衣手里的長劍,透著淡淡的不悅。
「是,主子!」藍衣乖乖將劍收起來,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秉性,自天山雪峰一戰後,主子便極為討厭鮮血,本以為殘忍手段會收斂點,沒想到不見血了,殺人的方法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了!
玄衣人中領頭的人目露凶光,拿劍的手往後一擺,劍面正好反射了空中閃電的光芒,寒光刺目,聲音低沉沙啞︰「動手!殺——無——赦!」
林中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嘶嘶!」的聲音如同野獸長鳴,悲悲切切,似為即將因這場戰斗失去生命的人而哀嚎!
姬墨傾出手極快,明艷妖魅的臉龐在一閃而過的光亮中更是魅*惑似妖,殘佞,冷諷,殺氣,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冥王,連躲在樹上的蘇景灕都是一顫。
十幾個人毫無招架之力,堅硬的冷兵器被男人徒手折斷,那雙修長完美的手指,直至敵人的脖子,手法殘暴毒辣,冷風之中似還能清晰地听見脖子被狠狠折斷的聲音!
蘇景灕曾經見識過姬墨傾殺人的手段,慘叫聲,漫天的肢體鮮血,她見過這樣血腥的一面,這個妖魅男人就是如此,殺起人來異常殘忍,絲毫不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看在眼里!
蘇景灕扭頭看向前方的冰陵入口,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今日看不見娘親,以後這里只怕會守衛更加森嚴,更加沒有可能!
所以絕對不能放過!
輕盈的身子如同一只黑燕,借著轟隆的雷聲飛掠到冰陵進口,在洞口仔細看了一遍,按下右手邊上凸起的一塊石頭,斷天石被放了上去,迎面就撲來一陣寒氣,蘇景灕打了一個寒戰!
錯身進去,身後的石門「嗡隆隆」的又落了下來,此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
冰陵,寒冰堆成的陵墓,四周都是吸手的巨大冰磚,寒氣逼人,蘇景灕不禁雙手摟抱起自己的肩膀,還真是冷啊!
沿著石階下去,入目是一個極大的空間,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是由冰石打造,晶瑩剔透,在燈光之下泛起盈盈光芒。
蘇景灕踱步打量,房間足夠大,在冰屋的令一側立著六個冰棺,每個里面冰封著一個姿態各異的絕色美女。
心里猛然一顫,蘇景灕走過去不禁伸出白皙的手指一個個撫了上去,冰涼的觸覺透過指尖直達心里,娘親,你也在這里面的?
冰陵里供著的都是歷代聖女,按著次序來講,最後一個進來的娘親應該是最外面的那個才是,想到這里,蘇景灕難以壓抑住激動的內心,腳步似被腳下的寒氣吸住,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主子,小心一點」洞口出傳來藍衣的聲音,「主子,會是誰呢?」是誰先他們一步進了冰陵?
藍衣小心的走在姬墨傾前面,高度警惕的看著四周,以防有什麼暗箭。
蘇景灕側身躲入一個冰棺之後,這里除了這個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可藏身的地方!
「主子,蘇護的聖令真的在這里?」很難想象蘇護那個老狐狸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死人身上。
「哼……蘇護這人也不算笨,知道將東西放在身邊遲早逃不過本王的眼楮,放在慕容嫣身上,害本王找了這麼多年!慕容嫣——」唇角漾開一抹冰涼笑意,幾步來到了慕容嫣的棺前。
里面的女子也就二十剛出頭的樣子,淡掃娥眉,寐含春水臉如凝脂,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死去十幾年了的人了,卻依舊如昔,栩栩如生!
「主子,這人……」
「慕容嫣,西冥的前任聖女,蘇護愛妻,當然……也是蘇景灕的母親!」低沉的聲音,帶著侵入骨髓的寒意,因為這個女人,母妃慘死,說不恨怎麼可能!
「藍衣,把冰棺打開!」姬墨傾冷聲吩咐。
「是!」
躲在冰棺後面蘇景灕一听,眉目凜起,將黑巾蒙上,想要動她娘親的棺木,也得問她同不同意。
清眸寒綻,將氣運于掌上,身前的冰棺被人慢慢移動,漸漸露出男人的履鞋。
「誰在後面?」看見蘇景灕夜行衣的一角,藍衣抽劍挑過去,被他搬動的冰棺「 當」一聲,向一邊倒去。
蘇景灕眼疾手快,一手過去將它攔住,轉而推到一角,迎上藍衣的長劍,慕容嫣的冰棺滑動後安穩的停在那處,一時間冰陵里刀劍聲起,被劍息勾起的冰渣四飛。
姬墨傾站在一側冷眼看著,高大的身軀散發著驚人氣勢,微蹙的眉宇間卻也同時彌漫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惑人迷離。
藍衣驚訝黑衣人武功的高強,被他一道壓制到冰陵入口處,毫無還手能力。
蘇景灕怎會讓那冰冷的武器劃傷了娘親死後棲身的冰棺,直將他往外逼,然而她也無意殺藍衣,鑽了個空蕩奪了他的劍,一腳踢在他的脖頸上,將他踢倒在地。
「本王沒有想到這小小冰陵里還隱藏著這樣一個高手!」藍衣的武功也已是難逢敵手,這人短短百招便能將他制服,武功造詣之高可以想象。
「在下也沒有想到堂堂姬國攝政王會做掘人棺木,雞鳴狗盜之事!」蘇景灕冷眸譏誚。
姬墨傾始終擒著淡懶笑意,冰冷紫眸緊緊鎖住她,「既然已知曉本王身份,閣下是不是也應該報出家名以示公平!」
蘇景灕听罷大笑出聲,聲音故意帶上屬于男人的沙啞,「公平?你一個權傾天下的王爺跟我在這里要公平,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仰首,不馴至極的挑釁神態,對上姬墨傾那雙莫測下絕對是令人膽寒的瞳眸,「公平在我這里沒有,不過,我可以好告訴王爺一句,你來晚了,聖令已經在我的手上,而我絕對不會——交給你!」
清眸堅定,僅露的眉目間透露著桀驁不馴的凜然。
「你以為本王會信你?」男人紫眸佞戾,暗如寒潭。
「王爺盡可不信,你現在就可以將整個冰陵翻過來找,到時候王爺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蘇景灕也是在賭,她也無法確定聖令在不在這座冰陵里,只知道絕對不能讓姬墨傾得到,若是第二枚聖令也落到他的手里,父親就危險了,沒有了保障,以姬墨傾的手段,隨時都可以設計除掉父親!
不期然對上姬墨傾沁了殺意的眼眸,蘇景灕迎視,即使心跳如鼓,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退縮。
男人精狠的眸芒掠過,陰沉的笑在唇梢揚起,「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交聖令,本王留你一個全尸!」
這一刻,蘇景灕知道自己賭贏了,成功將他的注意轉移,同時也將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蘇景灕轉目看向慕容嫣的冰棺,年輕的女子閉目,像是熟睡一般極其安詳!
娘親你一定會保佑我的對不對?
「聖令爭奪,必是要經過一場慘烈的武力爭斗,」蘇景灕掃視了一下冰陵,勾唇,「這里雖大,卻也有些施展不開手腳,況且打擾死者安寧是要折壽的,王爺可否移駕外面?」
對面的人黑巾遮面,看不清表情,然那雙清目靈動非凡,比這冰磚還要晶瑩,透著狡黠。
「好,本王就依你!」
蘇景灕低眉,斂收眸中的黠光,去了外面,就是她的天下,以她的輕功,就是姬墨傾也未必追的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