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皇後娘娘已經睡下了,您……」小宮女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個寒戰。
「通報皇後娘娘,本王來接王妃回府!」姬墨傾面無表情,話中卻帶著寒意,那眼神像極一頭嗜血的孤狼。
「王爺,皇後娘娘不讓打擾,奴婢不敢……王妃明日自會派人……送回。」
小心抬頭,接觸到姬墨傾的眼神時,嚇得又是一顫。
「開門!」冰冷的話語不容拒絕。
擋在門前的人急忙讓開,這姬國雖說是有皇帝皇後,可誰不知道所有的軍政大權都掌握在眼前的攝政王手中,而且這王爺喜怒無常還嗜血殘忍,再不退開,怕自己是要血濺當場了吧!
殿門被推開,外面已響起轟隆隆的雷聲,伴著怖人的閃電,將獵風摧*殘的院落照得忽明忽暗。
龍蜜兒抬頭看向門口,一道倨傲祈長身影漫步跨過門檻,身上的玄色織錦朝服被風吹的獵獵飛舞。
「皇兄!」龍蜜兒站起身來。
姬墨傾掃視屋內,然並未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驀地揚起如沐春風的弧度,卻是在笑,然而這樣的笑卻分明讓她感覺到冰冷之意,從腳底騰起的寒意讓她感覺像是冰封在冰庫之中。
「蘇六呢?」姬墨傾開口。
「蘇小姐有事出去一趟,皇兄不必擔憂,明日一早她就會回府的。」龍蜜兒逼著自己鎮定自若的開口,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肚子打著輕顫,以前在西冥時,皇兄沉目拉臉時她也是怕的不行,卻不想今日這溫柔清潤的笑也能將她嚇成這樣。
幽深紫眸鎖著她,不語,半響,在龍蜜兒覺得自己馬上要癱軟時,姬墨傾淡淡收回目光,抬步朝門外去,走到門口時又停下,道︰「皇後娘娘以後若是想安穩的做好這個皇後,蘇六的事,以後還是不要干涉的好,本王雖是愛護十六弟,不過,若是涉及到蘇六的事,不管是誰,本王都不會放過。」冰澈的紫眸綻出一抹清冽,表情冷冽寒冰。
從朝華殿出來,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藍衣撐著傘在門口侯著,見主子從里面出來,臉色不善,也不敢開口詢問,撐著傘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後。
姬墨傾沒有出宮,而是沿著後宮往深處去。
雨越來越大,視野卻越來越荒涼。藍衣心中疑惑,不明白主子為何來到這冷宮之中。////
秋芙院內,雨打芭蕉,地面上混亂成一片,連檐下的燈盞都是火光晃動,連上不時的閃電,這座簡陋的宅院變得有些恐怖。
然屋檐下,藍衣瞪大了眼,那抹白色身影倚欄玉立,小巧精致的臉龐,清純之中偏偏帶了幾分說不出的嫵媚,不是蘇景灕是誰!
「不是說了明日再回嗎?又何必找來呢!」蘇景灕看著雨中闊步過來的人啟唇開口。
「本王有同意嗎?」
姬墨傾抬步上去,箍住她的肩膀,勒令她抬起頭來,幽深的瞳仁,格外魅惑,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聲音低沉︰「本王有同意你擅自離開嗎?記住,以後沒有本王同意,片刻都不許離開本王的視線。」
大手抬起的下巴,低頭惱怒的吻住她帶著涼意的唇瓣,撕咬著,糾纏著,發泄心中的不滿。
蘇景灕任由他吻著,忽的,勾起他的脖頸,將他推開。
紅唇微腫,眼里霧氣繚繞,好像是千年的古泉,深不見底的黑,讓人一眼望過去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雨小了,王爺請回吧,今夜我要在這里陪著大姐了。」
蘇景灕透過他的肩膀看向雨幕,打在芭蕉葉上的雨聲見小。
姬墨傾鎖住她,狹長鳳眸凜冽起,如鷹般銳利。
「不回去?」再次開口問道。
「嗯,大姐今日不舒服,我在這里守著她。」
「本王會宣御醫過來。」低沉的嗓音伴著高大身形的再次靠近。
蘇景灕扯唇,眼楮清亮的如同閃閃的水晶,晶瑩剔透,卻帶著另一種韻味,簡直勾人的緊。
「沒有我,王爺不能入睡嗎?還是王爺一直習慣了溫香軟玉在懷,尤其是在這樣微涼的夜!唉,真是不好的習慣。」
姬墨傾看著她不語,從身上解下披風披在她的身上,修長的手指留戀的拂過她的唇線,下一刻,錯身走開。
藍衣上前要為他撐傘,被他喝住︰「你今夜留在這里保護王妃的,明日一早將王妃安全的送回府上。」
不再看蘇景灕一眼,接過藍衣手上的傘,玄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還真是小氣的男人!
蘇景灕咂咂嘴,好笑地看著他鬧別扭似的離開的背影。
「蘇小姐,還請您以後能夠多在意主子的感受些,為了您主子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藍衣表情冰冷地開口。
他知道主子有多恨蘇護,可是為了她主子忍了,本是唾手可得的皇位,為了她也拱手讓人,這樣一個傲然尊貴的男人因她而迷了心智!
「我知道!」蘇景灕看著他說道。
雨聲又漸漸大了起來,被風斜刮著進來,身上的衣服立刻潮濕一片。
「藍侍衛今晚就宿在側屋吧!」蘇景灕留下一句,轉身進了屋。
屋內燈光很暗,丫鬟們都被支了出去,床上*床紗放下,里面的人背身向里,應是熟睡。
蘇景灕小心的躺在一側的榻上,將薄被蓋上,閉上眼楮。
「王爺走了?」床上本應熟睡的蘇鸞忽的開口問道。
「走了。」蘇景灕淡淡回道。
「阿灕,看的出姬墨傾很在乎你,那你呢,你對他怎麼看?」
片刻之後,蘇景灕才幽幽開口︰「大姐,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只能這麼做了!」
屋里又陷入沉默。
「阿灕……」蘇鸞又開口,「可知道左丞……南宮御的下落?」
蘇鸞問得沒有底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蘇景灕扭頭去看她,如瀑的長發從床上傾瀉下來。
蘇景灕閉目,遮住幽深雙眸。
「大姐,孩子……是南宮御的吧?」
當年姬墨傾能證實她的身份怕也是利用了大姐對南宮御的痴情,從她那里套出來的吧!她的傻姐姐,那個男人將她丟在這樣一個荒涼之地,怎會是真心對她!
許久,蘇鸞沒有說話,在蘇景灕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那邊又傳來她似喃似語的聲音︰「人的一生誰都會遇見一個讓自己心尖顫動的人,為了他一切的苦處都甘之若飴!」而這個人或是隨著時間淹沒在記憶長河,或是時間愈久,愈加迷香,愈加刻骨銘心,從此欲罷不能!
偏偏她屬于後者!
蘇鸞撫上自己已經隆起的月復部,心中柔軟,這里是她最愛男人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盼頭。
「南宮御出使西蠻,還有半年回來,大姐,依小妹來看,孩子這事不能瞞他。」蘇景灕又言,听到床那邊「嗯」了一聲,再無其他聲響。
*
從宮中出來後,蘇景灕就沒有了一絲空閑,每日都因大婚的事被叫來叫去,想要出門又被姬墨傾派人攔著,現在是連房門也不讓出了,看來是為宮宴後的事生著氣。
「王妃,飯來了。」小丫鬟推開門將飯菜一一擺在桌上,都是蘇景灕喜歡的菜點,還有各式的糕點。
「王爺呢?」
「奴婢不知道!」小丫鬟頭都不敢抬一下,這王爺走時吩咐下來,除了不能出門,其他一切要求皆滿足。
「你出去吧!」在桌前坐下,拿濕布擦了擦手,蘇景灕吩咐道,吃飯不習慣有人在旁邊站著。
小丫鬟剛出去不多久,又傳來敲門聲。
「進來!」
這次推門進來的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水綠色紗衣,頭上琳瑯滿目的一堆,晃人眼楮,強壓了那張清秀的臉龐。
「阮月?」蘇景灕起身,麗眉輕蹙,後轉為淡然,抬眸看著她,等她開口。
「蘇小姐,不知道在這里住的如何?這些日子一直忙著也沒有過來看你!」阮月找了個近處坐下,擒著淺笑說道。
「方寸之地何來舒服之說!」蘇景灕岑冷薄唇掀起。
這邊阮月打量著蘇景灕,依舊是清素白衣,頭發披散著極長,額角間一輪彎月修飾,襯的清雅至極,美而月兌俗。
「王爺也沒有送姐姐一些首飾金銀,姐姐都是要成王妃的人了,總不能每天這樣素面朝天。」
她手上的銀鐲,身上的玉佩,連帶頭上的頭飾都是在蘇府時姬墨傾派人送過來的,那張在她臉上待了一年之久的面容,如今卻安然的在另一個人身上更加美麗的展現,那雙眼中閃過一瞬的妒然。
「金銀之物生活是不可或缺,不過卻非我愛。」適當還行,太多就沾染了俗氣。面對阮月一身珠光寶氣,蘇景灕自是沒有這般說,只是拿捏著手上梅花狀的糕點,笑得淡而疏離。
「那姐姐喜歡什麼,我可叫王爺送過來。」阮月開口問道,語調中自帶了種當家女主人的意味。
蘇景灕唇邊笑意冷然,「那就謝謝阮小姐了。」
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長發水波蕩漾一般,簡單的黑白之間,偏生的清俊不俗。
在蘇景灕轉身背對她向窗戶而去時,阮月臉沉下,臉色登時變得極為難看。
她看到是什麼?那原先被頭發遮掩住的衣領處,繡著一朵朵妖嬈的蘭花!
誰又不知這蘭花是王爺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