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個小黑屋子里混混噩噩地過了一天,餓得不行了,倒在地上,只在心里將齊嬰罵個千千萬萬遍,在腦中把如何禍害齊嬰的場景想個千千萬萬次。♀突然門打開了,我緩緩睜開眼楮,一縷幽幽的火光照了進來,我看到有一雙腳在慢慢向我走來,努力往上看,便看到那一襲白衣的俊逸的妖孽,可恨的齊嬰。我現在恨不得沖上去咬死他,我瞪著他,狠狠地瞪著他。他俯身下來,抬起我的下巴,戲謔道︰「怎麼?還是一條會咬人的貓?」貓?你他媽的才是貓呢?
「對了,鶯兒,我不是說姑娘找個上好的客房,給我好生伺候的嗎?怎麼讓姑娘弄成這樣了呢?嗯?」他竟然還表現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我都要翻白眼了,這人怎麼這樣?我成這樣全部是拜你所賜,死混蛋,死狐狸,死妖孽!
「鶯兒,還不快給姑娘松綁!」說完便站了起來低睨著我,鶯兒連聲應了,低下頭過來給我松綁。我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繩子解開就站了起來,狠狠地瞪著他,他卻只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嘴角一邊揚起弧度,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停下來半轉身子道︰「看來你是不想吃飯了?」
我雖然很想有骨氣地抗議一下,表示對他的對待的不滿,可我一听到「吃」這個字眼的時候,手腳就比大腦快一步,待我反應過來,我已經三步並兩步地蹭到了他的身邊,滿眼放光地看著他,他只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又無奈地笑了一下,搖搖頭在前面開路,帶我吃飯去也。
待我吃飽喝足,模著圓圓的肚子,走在明月高懸,溢滿花香,寂靜幽深的狹長小路,通向我的新居——伊洛殿。我真真是心滿意足啊,我突然很鄙視我自己,明明被他弄得那麼慘,可是人家一頓飯,一間房就將我給收買了。
伊洛殿,有我的名字中的「洛」字。齊嬰問我是否有名字,我回答有,姓杞,名洛,他便命人將夢蓮閣改為伊洛殿,這讓我著實有些吃驚,害得我那時差點噎著。不過他家下人的辦事效率實在是高,不過短短一頓飯的時間,這名字就改了過來,雖然我看不懂這里的字,但還是歡喜的。
雖說這男人可惡了些,但如今一看待客甚好,而且人還蠻風雅的,連住的地方都起這麼好听的名字。可是,心里總是空落落的,試想一下,會對你無條件好的人,除了你父母,還會有誰?而齊嬰,我與他不過相識一天,卻對我如此之好,就算之前將我丟進黑屋子,也只關了我一天而已,而且現在是加倍地對我好,這就只能說明,這個男人對我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需要我,需要我為他做什麼。不過,如今我是人家刀俎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便不再做他想,順其自然吧,總有一天,我會逃出這里的。
我看著床頂的紗幔,久久無法入睡。這個世界,我雖知道歷史,卻對這里陌生的環境有些害怕,害怕說不定哪天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了某些人從而丟了小命;害怕說不定哪天戰爭開始我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害怕說不定哪天會愛上什麼不該愛的人從而心也交了出去再也收不回,害怕就此萬劫不復。
今天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嫪毐要謀反!」齊嬰已經听到了,不可能對此不作任何反應,就連王賁也是那種反應,看來我在這里想過平靜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但願自己的命可以保住。
一夜無夢。暖人的陽光射進來,刺眼極了,緩緩睜開眼楮,不看倒好,一看差點把心髒嚇出來。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房間會站著這麼多素衣,貌美,動作統一的女子?我驚得站了起來,是摔到地上的,她們美麗的面容上閃了一下,緊張地要過來,我連忙站起來,擺擺手︰「沒事,不用,嘿嘿,那個,那個。」
她們正了正身,雙手交疊,滿面溫柔的笑容向我行禮,「姑娘!」我受寵若驚啊受寵若驚。連鞋也沒穿,急忙跑過去挨個扶一下,「不用,不用的,叫我杞洛就好,杞洛就好,呵呵,快,快起來。♀」
鶯兒端著洗臉水進來,「姑娘,你醒啦,哦,這些人都是公子讓她們來伺候您的,她們可是吵著您了?」
「哦,沒有,怎麼會?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其實不太習慣人家伺候的,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嘿嘿。」
所有的美女互相看看,向我行禮,柔柔告退。
待她們走了,我擦了把額上的汗,真真恐怖啊!我可從沒有這麼風光的時候,十幾個美女伺候我,這就是古代貴人們的美好生活啊!沒準再多待上些時日,我連怎麼洗臉都不會了,為了以後逃出這里能夠正常生活,我決定不要這種女王級別的待遇,一切自己來做。
我穿衣依舊還是不會,洗完臉,叫了鶯兒進來給我穿衣,待穿完衣服,便跟著鶯兒去齊嬰那兒吃早飯。齊嬰還是一襲白衣,看來這個男人甚酷愛白衣,不過他穿白衣確實好看,儼然一種翩翩仙人之感,尤其是此時,陽光射進屋子,照在他的白衣之上,似籠了一層淡淡的霧,又似披了一層霞光,更襯得這個男人那張妖孽的臉更加妖孽了。
我晃了晃神,走了過去,立刻就有僕人給我將案上的一盤肉端了過來。我道了聲謝,沖他微笑,那人一愣,對我也笑笑,便退下了。哎,古人這種階級思想真是根深蒂固啊!
這個時期並沒有什麼桌子椅子的,人們都席地而坐,吃的都放在案上。最令我覺得痛苦的是這里的人都用手抓飯,用筷子吃飯是萬萬使不得的。
我抬起頭,看著齊嬰︰「嗯,可不可以給我拿雙筷子,呃,不是,箸。」
齊嬰皺眉,「你不知道那是不合規矩的嗎?」
老祖宗啊!你不覺得用手抓飯很髒嗎?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對他厚臉皮笑道︰「沒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規矩是死的,咱們人是活的不是,再說了,那上過廁所的手,再來抓飯,你心里就不難受嗎?」我說完,看到齊嬰臉色變青了,微微側過頭,我感覺他是在吐,周圍的僕人也紛紛側頭,手捂著嘴。
我呼出一口氣,「那個,你就給我箸吧。」
齊嬰硬是扯出一個笑,「來人,拿箸來!」不多時,我的手中多了一雙筷子,開始歡天喜地地吃起來,齊嬰卻久久下不去手,手每伸到一半,就又縮了回來,喊道︰「來人,拿箸!」
「你是怎麼知道嫪毐要謀反的?」齊嬰在我吃的正歡的時候冒出這麼一句嚇死人不償命的話,我嗆著了,咳了又咳,一個僕人給我倒了水,遞了過來,我連忙拿了過來,喝了下去。喝完,愣愣地看著齊嬰,表示對他說的話我很茫然。齊嬰又是那種嘲諷的笑,「怎麼?你要說,昨天說的話你忘了?」
「呃,呃,好像是這樣的……」齊嬰突然收了那種假笑,狠狠瞪著我,我立馬閉上嘴,露出很狗腿的笑容,胡謅道︰「其實,我之前的職業是巫女,你知道巫女是什麼職業嗎?」我看到齊嬰皺緊眉頭,哦,對了,齊嬰是古代人,是不懂現代話的,那古代是怎麼說「職業」這個詞的,讓我好好想一想。
我繼續道︰「那個,職業就是,就是,干的事,那個每個人干的事就叫職業。」我看到齊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好吧,我知道,我的解釋失敗了,于是道︰「哎呀,不是啦,你不懂沒關系,我以前做的是巫女,不是跳舞的舞,是巫蠱之術的巫。所以我能掐會算,自然知道嫪毐要謀反的啦。」
他卻狂笑起來,冷冷地盯著我,「你認為我可會信?哼!巫蠱之術,巫女,天下間,我齊嬰最不信的就是怪力亂神之說,是不是將我當傻子耍?嗯?」
呃,我低下頭,心想,你最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我也是不信的,可如今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我,可是從未來幾千年的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這又要怎麼解釋呢?我確實騙了你,可不然你要我怎麼跟你解釋,告訴你我來自你們這里的未來的幾千年,學習過你們的歷史,知道過不了多少天,嫪毐就會謀反,這是史書上說的,大哥,你會信嗎?巫女,你不信,我說的真話你又豈會信?
我就知道他不會忘記昨天我說的話,只得道︰「信不信就由公子你了,我確實知道嫪毐要謀反,並不是因為我是什麼巫女,而是我知道如今呂相當朝,由于他與秦王母後之間的瓜葛,獻了嫪毐給太後,秦王親政,如今與呂相的關系可謂懸一線間,嫪毐又豈是甘于屈居人下之人,如今處處受秦王所制,又在呂相之下,豈會甘心,所以嫪毐謀反乃是必然。」
其實,這只是一種胡說八道,但我只是說得極其正經,分析得似乎頭頭是道,而且用了如今這個時候的人所看到的所謂的表面的「真相」。嫪毐之所以謀反不就是怕奸情被發現,自己會受到牽連嘛。
但齊嬰對這話就很是受用啊,我說完了,他還在那兒陶醉,頻頻點頭,哎,我無語了,這就是古人啊!根本沒有可以溝通的可能性。不過齊嬰這一關總算是過了,他也不再問了,便讓我繼續吃飯,但這頓飯吃得如坐針氈,我總是能感覺到齊嬰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自此之後,齊嬰就限制了我很多行動,只允許我在自己的院落活動,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我,只有鶯兒能陪我,原本那些送給我當丫鬟的也被他收了回去,而且每日三餐也只在自己住處解決,終日見不到齊嬰,想要抗議,想要人權都找不到人,這種現象一直持續了一個月,直到四月己酉日,秦王政在雍城蘄年宮舉行冠禮並佩戴寶劍,嫪毐動用秦王御璽和太後璽趁機叛亂,攻向蘄年宮。秦王政得知後,發兵攻擊嫪毐,嫪毐等叛臣被全部抓獲。秦王政將嫪毐車裂,暴尸示眾,並撲殺他與趙太後所生的兩個兒子,母親趙姬遷居椷陽宮。
這一年注定不平靜,秦王政首次親政以來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如此殘忍,似乎他的暴虐是與生俱來的。我知道之後的一年也是風波不平的,即公元前237年,呂不韋因嫪毐之事受到牽連,被秦王罷官。可真的是因為嫪毐嗎?也許說不定,秦王早有把呂不韋處死的念頭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歷史總是迷迷茫茫,虛虛幻幻,不知哪是真,哪是假。歷史總是隱在迷霧之後,而真相卻是不可窺見的,而且也沒人知道嬴政的真實想法,一切也不過是後人的臆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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