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一步三回頭地進場了,曉雅一顆小心髒提到了嗓子眼,總覺得那黑洞洞的考場仿佛會吃人一般。♀被喊到名字的考生一個跟一個進了場,沒過多長時間,那扇漆黑色的大門又被緩緩關上,把他們這些無關人員擋在了外面。
曉雅身邊有一個年輕婦人「嚶嚶」地哭出聲來,旁邊一位大嬸安慰道︰「別哭別哭,不是還沒開考呢麼,這回你相公說不準就考上了呢。」
那婦人哀怨地看了一眼那道黑漆漆的大門,嘆了口氣說道︰「我倒是希望他考不上,整日滿嘴的之乎者也,家里的事什麼都不管。♀三個孩子都炕沿高了,也沒見他抱過哪個……嬸子您不知道,他是中了科舉的毒了,他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們家那三間破屋子都保不住了……」婦人說著說著更是悲從中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那嬸子也沒什麼話能安慰,只是給她遞上一方手帕,長長嘆了一口氣。♀
周圍的人都唏噓不已,這樣的事不管落在誰頭上都不好說,何況是個婦道人家。曉雅之前也听說過有人讀書讀窮的,只是眼前擺著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才真切感受到原來家里有人對考科舉執迷不悟,對一個小小的家庭來說,實在是個沉重的負擔。
只是生在這樣的時代,朝廷重文抑商,普通老百姓寧願砸鍋賣鐵供孩子讀書,也不願意讓他們做個小買賣自力更生。其實能靠讀書光宗耀祖的又能有幾個,只是大多數人都不願去面對這個現實罷了……
一場考試要考一天,曉雅也不願一直在考場外杵著,其實她從心底就有些排斥這個地方,若不是君玉和團團來考試,她肯定是不願來的。考場離老宅比較近,曉雅想著也有幾日沒回去了,就趁著這半日的工夫,回去轉上一圈。
自從秦舒成親之後,秦夫子和秦夫人過一陣子就會去長子秦非家住上幾日。秦勉的媳婦有了身子,老兩口樂得不行,滿心期待著四世同堂的場面,于是去秦非那里的次數更勤了些。小院兒前面的鋪子已經被租了出去,也夠家里的日常開銷。秦舒畫畫得好,索性在家里開了一間小小的畫社,教些小豆丁,倒是也能添不少進項。曉雅去的時候正巧趕上他上課,暖陽在屋外坐著做針線活,窗戶開著,小夫妻倆時不時相視一笑,溫馨得緊。
曉雅坐在一旁,看著小舅媽俏臉上新鮮出爐的兩朵紅雲,調笑道︰「小舅媽,我小舅是不是很清俊瀟灑,氣度不凡哪?」
暖陽伸出縴細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兒,笑著說道︰「就知道調侃我,怎的就不見你調侃調侃你娘呢!」
曉雅搖著她的胳膊,撒嬌道︰「在我娘面前我哪兒敢哪,還不是看著小舅媽您性子好,我才敢這麼放肆嘛!」
暖陽抿著嘴笑了,像個小姑娘一般調皮道︰「原來也有你這小猴精怕的人哪,我先前倒是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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