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時間可能會與恩維同行,愛德就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他知道恩維算不上一名同伴,最多能夠被定義為監視者。畢竟達普利斯處于尷尬的方位,靠近但丁的地盤並且藏匿著人造人的遺骨。
「古利德……那個家伙很多嘴。」走在愛德的身邊,恩維相對來說收斂了自己過于危險的氣息——雖然他那一身暴露的緊身衣還是吸引了大部分路人好奇的目光,「其實大部分你已經知道了吧?」
人造人的小秘密,他們研究賢者之石的真相,用來掩蓋自己的身份,甚至是包括……所謂的弱點。他絲毫不懷疑愛德可能會知道這一點,這個金發軍官是他自霍恩海姆之後見到的又以為足以稱為‘天才’的煉金術師,即便他有著令人厭惡的糟糕性格。
「你曾經進行過人體煉成嗎?」察覺到愛德的沉默,恩維無所謂的聳肩換了一個更加私密的話題。他掃視過愛德的機械義肢,嘴角牽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他可不會相信這個小矮子的借口,在戰爭中失去的右臂和左腿?
「沒有。」愛德淡定的回答,一雙死魚眼讓恩維看到之後就想痛扁上去——這是在看不起他嗎?
「真是意外,」恩維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忍住了自己的沖動。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小矮子無時無刻不在挑動著他的神經,試圖激起些什麼,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小矮子的習慣,特別是那雙眼楮,「我還以為一定是禁忌。」
「我看起來那麼像是會觸踫禁忌的人嗎?」金發軍官隨口詢問,他倒是沒有預料到恩維會直接停下自己的腳步,然後站到他的面前仔細觀察他,「怎麼?」愛德挑眉,努力不讓自己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好吧,這種狀況實在是太詭異了。跟人造人,恩維,這個將他殺死的家伙和平相處——老天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愛德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大方的讓恩維打量著。
「很像。」就像是掃描的光線一般,恩維在移開視線之前認真的點點頭。他無論怎麼看,金發軍官都像是一個觸踫了禁忌的人。而且還是對于自己的煉金術自信至狂妄自大,觸踫禁忌的存在。
听到恩維結論的愛德哭笑不得,他低頭反復檢查了一下自己。不僅僅是恩維,就連羅伊也能夠猜測出他是觸踫了禁忌的人,難道他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還是說只要是安裝上義肢的煉金術師,都會被冠上人體煉成的罪名?
「進行過人體煉成的煉金術師,是無法存活下來的。」愛德猛然間想起了禁忌之所以被稱之為禁忌,那便是由于他需要人類付出生命去進行等價交換,也許還是不能夠成功的交換。
「好像也是……」恩維皺眉,他把這麼重要的一點忘記了。人體煉成是最神秘的一點,歷史上觸踫了這個煉金術的煉金術師幾乎沒有性命能夠留下來——好吧,顯然那個人是特例,而鋼小不點也很有可能是特例,「這不算是什麼問題。」他眯起眼楮說︰「你是天才國家煉金術師。」
是誰規定天才國家煉金術師就一定會在進行人體煉成的途中不喪失生命。
愛德此時只想抓住恩維的衣襟然後狠狠的晃上那麼幾下,他很想看一看人造人的腦袋中都是怎樣的回路——該不會是因為人體煉成太過于霸道,以至于出現了某些缺陷?他愣愣的想著,越發覺得這個理由可能性比較大。
「不要探尋的太過深入,鋼小不點。」恩維突然轉了半圈然後搭上愛德的肩膀,湊近他的耳朵,「因為我會殺了你。」
我已經被你殺死過一次了。
听見恩維耳語的愛德閉上眼楮,試圖找回當初的感覺——他與恩維戰斗時的感覺。他看著這個狡猾的人造人變成各種形態,同時也讓他無還手之力。最後一刻,出現的是他真正的模樣。愛德能夠打賭,看過恩維真正模樣的人用一只手就能夠數的過來——這個應該是成為他哥哥的存在。
後面的事情他就記不清楚了,他只能夠在模糊中看見穿透胸膛的那個手臂,然後是窒息一般的劇痛和如同緩慢沉入波羅的海的無邊黑暗。緊接著他又重新醒來了,代價是已經消失的阿爾方斯。
所以他不惜一切發動了煉成陣,為了他親愛的弟弟。
「這麼可怕的臉色,你想到了什麼?」恩維在一旁惡劣的笑著,讓愛德腦海中的畫面從德國昏暗的天空跳轉到人聲鼎沸的達普利斯。
「想起了一個混蛋。」愛德咬牙切齒的說著,一雙金黃色的眼眸中全然是憤恨,「一個將我差點殺害……應該說已經殺害的混蛋。」最後一句他只是動了動嘴唇,並沒有揚聲說出來。而那個混蛋正站在他的面前,用狡猾的聲音說著他將再次殺死他。
表示理解不能的恩維只能夠繼續腳步,他知道愛德的目的地是哪。穿過這條街道,進入那邊的樹林之後……
「其實你是知道我們是如何出現的……對吧?」眼看就要到達森林的邊緣,恩維抓住了愛德的手臂,阻止他繼續前進。繼續往前走會遭遇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單純的不想這麼早就跟小不點翻臉,那樣實在是太沒趣了。
人體煉成。
愛德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說出來,他停下腳步回望恩維,想要從那雙絳紫色的眼眸中看出些什麼——但是很可惜他失敗了,他想他永遠都沒辦法去理解人造人的感情。
「這是一個警告,鋼小不點。」既然愛德曾經進行過人體煉成,那麼一定明白他們是如何出現的。很可能還會在不久之後的將來,看見那名被他煉成的存在——好期待,他好想見到這位金發軍官連臉龐都扭曲的模樣。
但是他的這個小願望完全不會實現,畢竟愛德進行人體煉成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並且這個錯誤已經被他從歷史中剔除。
「下次別單獨行動,小不點。」恩維好脾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離開——因為他想起了自己還有其他任務,而他在這里逗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古利德會交給其他的人造人處理,他也必須離開了,「帶上你的火焰大佐吧。」
帶上他嗎?
金發軍官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他最不可能帶上的一個人,正是羅伊•馬斯坦。那個男人只要待在東方司令部,然後乖乖的想著應該如何獲得軍功然後升遷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解決人造人刺殺大總統,統統都必須交由他完成。
「我可是很信任你啊,大佐。」他低頭,笑聲逐漸減弱。他相信著那個男人能夠當上大總統,更改國家的體制——怎樣都好,這個莫名其妙的潮流一定會被拉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就像是將出軌的列車重新拉回更加堅固的鐵軌上。
消失在愛德視線中的恩維嘴角仍然保持著他一貫的笑容,幾個跳躍之後穩穩地降落在拉斯特和古拉特尼的面前。紅色的光芒閃過,他變成了金發軍官的模樣——那副笑容配上鋼小不點的面容,簡直是滲人到了極點。
「要殺掉他嗎?」恩維非常隨意的詢問,變幻出鋼刃貼緊自己的動脈。他知道愛德的脖頸處才是更加鮮活的生命力,只要輕輕的割下去……
「暫時沒有必要。」拉斯特回答,他們還指望著那名煉金術師煉造出完美的、純淨度極高的賢者之石,怎麼能夠這麼快就讓生命從他的體內流逝?而且那個人也沒有想讓鋼小弟死亡的想法。
「切……無聊。」恩維變回自己原本的模樣,攤手。天知道他已經等了多久,能夠朝鋼小不點下死手。他們能夠友好的交流,相互試探——但是他更喜歡看到那個金發軍官絕望的模樣,痛苦的跪在同伴的尸體面前緊咬下唇,然後是眼眸中不經意閃過的一絲憤恨。
那種感覺實在是棒呆了。
「我記得我們還有一位同伴,是吧?」沒有辦法做些什麼,恩維無聊的靠在一旁的樹干上,看著腳下試圖數清楚螞蟻的數量。大概是因為人造人氣息的緣故,除了人類和植物之外的生命體都不會去主動接近他們,相反還會逃離的很遠。
「古利德嗎?」拉斯特笑了笑,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長發,「那個人對于古利德的懲罰已經確定了,」她這麼說著,臉上有些無奈——只要他們還是人造人,注定沒有辦法反抗,「封印或者是死亡,他只有這兩條路。」
「那還真是淒慘。」恩維撇撇嘴,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人造人從來都是同伴,但古利德是特例。他也不想去為了貪婪,反抗那個人,這沒有任何意義並且不劃算,「他大概會反抗吧,激烈的反抗。」恩維說︰「你知道他的性格,沒有人能夠控制的住貪婪。」
「所以我們的任務只是引誘,真正下手的並不是我們……你別忘記了,我們並不能夠使用煉金術。」
拉斯特轉過頭,朝森林深處的那棟建築物望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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