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離冷笑的看著他︰「沈玉沉,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沈玉沉找了一處位置,拍了拍地上的灰塵,才施施然的坐下來︰「是的,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既然嫌髒你就別坐下!」鳳簫離對著她好不掩藏自己的真性情,諷刺惡罵都從肚子里滑出來了。舒愨鵡
沈玉沉只是笑笑不說話。
鳳簫離喝著他遞給自己的上好女兒紅,這酒不烈,喝下去甘醇,而且不嗆,沈玉沉其實眼光很高,無論做什麼事他都要做到最好,吃的住的用的絕不會虐待自己,連帶下人的伙食都很好,很多人踏破右相府門檻只為求里面一個職位。
只是,這個職位真的這麼容易就能求到?
你沒有踏進去右相府,你都不知道右相府時一翻如何景象,先不說沈玉沉的武功有多高,就說說府里的侍女和家丁,都是深藏不露,表面上看起來弱質偏偏,內里很可能是心狠手辣滿手鮮血。
作為沈玉沉的下屬你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狠心一定有,作為殺手與下屬,善良只會抹殺自己,你放走一個人,那個人難保不會過來再次殺你,俗話說得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右相府的人一直遵守這個游戲規則,每次幫沈玉沉辦事,都會做得堪稱完美,基本上不會讓人發現蛛絲馬跡,留下線索。
一個人,太捉模不透,反倒不易相處,每天處于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再怎麼強大的內心,總有一天都會覺得疲憊,總會放下所有的一切,對你說,這個游戲我不玩了,我真的累了。
注定,鳳簫離和沈玉沉,絕對不會成為朋友。
沈玉沉看了看鳳簫離,從懷里拿了一只酒杯,往酒杯里倒滿酒,優雅的流進口中,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著他是天生華者,舉手投足之間都透滿優雅。
「在這里看看星空挺不錯!」
「人看你又看,你是追尾狗嗎?」鳳簫離再次諷刺道。
「離兒,其實你說話不那麼尖酸刻薄會挺可愛的!」
「我還是那句話,看看對象是誰,對誰我都能溫聲細語,對你,呵呵,我還不願意和你說話呢!」
「可是你還是和我說話了!」
拜托,右相大人你難道沒有听說過,人在屋檐處,不得不低頭啊!我被你綁架在此,我是應該很開心和你說,謝謝右相前來綁架我?
天,你腦子真的有病。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听不听?」沈玉沉又喝了一口酒,明顯沒將剛才鳳簫離的話放在心上。
「一點也不想!」鳳簫離搖搖頭,這人又在吊自己胃口了。她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能跌進沈玉沉的陷阱里。
沈玉沉笑笑︰「離兒的身份還真讓我好奇!」
鳳簫離剛開始沒注意到他說些什麼,待听清楚細細斟酌後,眼眸一瞪,倏地一聲起來,緊盯著沈玉沉︰「你說什麼?」
「離兒不是說沒有興趣嗎?」沈玉沉一副了然的樣子,篤定鳳簫離一定會對自己的話題感興趣。
「你剛才說什麼?」鳳簫離再問一次。
「淳親王府嫡女鳳簫離,自幼灑月兌,靈氣十足,愛好打抱不平,只要看到有人欺負弱小,就會馬上出來幫忙,拔刀相助,只要見到有人有難,你便會伸出援手,宛如雪中送炭,鳳簫離一時成為淮京大熱。
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好幾次因為幫人,她差點身陷險境,沒有活過來,但她依然選擇幫人,她只說了一句話,她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等待她的救援,哪怕是騙她,她也願意相信。
很多人說她傻,很多人說她天真,她沒有任何才氣,也不會任何女工,除了身軀像女的一樣,其余都和男子一樣,很多人說她,真的是生錯了性別。
但是,五年前開始,鳳簫離開始足不出戶,整天窩在王府里,也不願意出來,據淳親王爺的解釋,就是鳳簫離生性頑劣,在外面惹事,回府慢慢管教。
很多人都相信淳親王爺的話,但是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和鳳簫離親密接觸的人有很多,對鳳簫離的性子琢磨很深,他們在和‘她’相處後得出,‘她
’靜了很多,離兒你說為什麼?」
沈玉沉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自然自語,訴說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故事。
鳳簫離的眼眸里沒有什麼波瀾,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象征式的看了看沈玉沉一眼,然後又灌了滿滿的酒。
「離兒,你說,這是為什麼嗎?」
鳳簫離笑了,很璀璨︰「你問為什麼,這很容易啊,因為她上當很多次,終于怕了,她終于自己,自己的性命和別人的性命相比,當然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點啊,你不好好保護自己的性命,以後還怎麼幫助別人,這其實就是叫做未雨綢繆,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誰是誰非不是由我說的!」
鳳簫離的眼眸忽然暗了起來,他知道沈玉沉說的是本尊的是,是不是她已經開始有所察覺,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其實她應該高興才對,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相信她不是本尊,現在有人揭穿她的身份,她應該感到高興的。
但是,她心里有陣陣失落,她害怕看見淳親王爺失落的表情,她雖然佔據著屬于別人的幸福,但是她覺得有人這麼關心她她真的覺得很溫暖。
同時,又在暗暗擔憂,沈玉沉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隨後的事,刺殺,落水,中毒,受傷,她經歷了從來都沒有過的體驗,生活在刀光劍影的日子里,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恐懼,每次都是強顏歡笑,希望給人安心,不讓人替她擔心,每次她都很成功,盡管她內心存有恐懼。
那人每次都要幫她,她都堅決拒絕,因為她覺得,一個女人,一個生活在淮京這個大染缸的女人,不應該讓男人一直保護,要想自己不受傷,就只有讓自己變強,只有變強,她的男人才會沒有後顧之憂。
只要她變強,她就能成為那人的後盾,為她擋著身後的殺手,她會為他染上鮮血,只要有人傷害他,無論是誰,她都會揚起一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樣子。
她希望和她站在同樣的高度,而不是她永遠仰望著他。
而他也和她一樣,希望站在同樣的高度,而不是他永遠俯視著她。
離兒,這個故事很美好,卻是很殘酷!」
鳳簫離在听著沈玉沉的話語後,咬著下唇,堅決不讓她流露出任何情緒,待沈玉沉不再說話後,鳳簫離才緩緩的說︰「不,你說錯了,他並不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永遠都不是他!」
「希望如此!」
「殘酷嗎!」鳳簫離幽幽道,用幾近听不到的聲音說,連一向耳目都比常人好不知道多少倍的身玉沉都听不到她的話。
鳳簫離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口酒,和沈玉沉優雅喝酒的樣子截然相反,她撥了撥額前的碎發,道︰「右相府的主人沈玉沉,玉質冠蓋滿京華,驚才艷艷響淮京,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彰顯著優雅,容貌驚為天人,只要一眼就能讓你畢生難忘,每次見人只會淺笑三分,從不多一份也從不少一分,帶著明顯的疏離讓人心生恐懼。
在別人的眼中,他只是和其他人性格不合,他也沒有和誰特別交好,日子就一天天過下去,直到等待時機,去做他想做的事。
他的確很會隱忍,這個世界上,囂張跋扈的人不可怕,最可怕是那些很會隱忍,心機很深城府恨深的人,他就是那種人,他是天生成大事的王者,只要他想做的事沒有一件做不好。
他說他的雙手從沒有染上鮮血,他是對的,他的手從來沒有因為誰染上鮮血,只因,他的手下永遠都會幫他除去他想除的人,他不會介意那個人怎麼死,他只介意這個人究竟有沒有死!
他看起來似乎對所有事都冷冷淡淡,其實這不過是來掩蓋他真實想法的一個虛假面具罷了,對于這種人,他對你好,別以為這是真實存在,真真假假,總有真假之分,他每做一件事,都帶著目的去做,你只要一陷進去,你就已經輸了!」
沈玉沉神情也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許久,他才說了一句︰「說得不錯!」
「當然,這還沒有完的!
正如我所說,他做每一件事都帶著目的,為了那個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有一天,他和某個女人達成協議,只要他幫她除去一個人,她就可以滿足他一個願望,那個女人並不是傻子,知道一些金銀財寶地位
他並不在意,她只能給他一些他並沒有的東西。
他看見那個女人開出的條件後確實是很心動,于是便答應了那個女人的要求,替她除去某人,便趁鳳簫離和宇文澈負氣離開王府時,便是他出手的好機會。
他在鳳簫離和宇文澈燒烤肉的地方放置的一些能引起雄性狼發情的東西,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為了讓這個計劃成功,他就加了一重保險,在上面灑上了狼血,狼血能觸發狼的血性,這個借狼殺人是最好不過了!
但是你竟然沒有想到萌生意外,鳳簫離竟然破了你的狼群,殺了他的狼,讓你不得不重新審視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在懸崖邊等著她,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知道他的存在,一定會著到他的位置,她確實沒有讓你失望,不一會兒,她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預感並沒有錯,她果然和第一次很不同,打亂了他的計劃,也讓她逃離一死,她很想看看,她還能做出些什麼事。
他擄走她來到右相府,只要他知道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讓她諷刺他,奚落他,他都只是一小,不予理會。
其實,這是保護她的一種方式吧。
那個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最後一句話,鳳簫離意味深長的說,這些都是她的猜測,但她認為,她的猜測一直好準,只看沈玉沉承認不承認了。
果然,沈玉沉搖搖頭,道︰「離兒你還是說錯了,你都說他做任何事都是帶有目的的,既然是帶著目的他就不會保護她,他帶她回來全因只覺她有趣。還有,他並不怕那個女人,他怕他就不叫沈玉沉,他,才不管那個女人的死活!」
鳳簫離點點頭,贊同他的話︰「還是你說得對,他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人有憐憫,怎麼對人好,他還巴不得別人快死呢!」
「不過離兒你說的故事果然很好听!」
「我只是在說一個卑鄙無恥下流的小人故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右相大人千萬不要介意,我只是看到夜色這麼美,說些故事帶動著氣氛,右相這麼冷冰冰的一個人,果然還是紅粉知己適合你多點,你說是不?」
「我反而覺得離兒更適合我!」
「右相,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
沈玉沉忽然站起來,不打一聲招呼馬上跳下去,離開,衣擺展開,只看見一身華服黑衣的男子融入黑夜中,似乎與黑夜同在。
鳳簫離對這個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也沒多在意,只要他不挑戰自己的極限,就一切都好,她今晚肯定是瘋了,這才會和他一起喝酒,自己肯定是瘋了,才會和他一起講故事。
剛才自己說的是沈玉沉,而沈玉沉說的是自己。
每個人都有一個小秘密,她不願意讓人窺探,也不願意和人分享,她感覺,在這一點上,自己和沈玉沉很相像。
「我算計了他,同時也在算計了自己,其實這件事沒說誰對誰錯,沒說誰同情誰誰傷害了誰,在這個世道上,最不值錢就是感情,只要你一陷進去你就輸了,可是我已經陷進去了,怎麼辦?」
她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看著夜色璀璨的星空,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迷惘,像是不認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也不知道這個「他」究竟是說誰,是紫凜,是沈玉沉,是淳親王爺,還是宇文澈,宇文灝?
只听,她最後說了一句話︰「他算計了我,大家,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