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學生們安然帶回學校後還剩一天時間,望著熟悉的校門,南辛和亞修相視一笑,總算放松下來。♀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們終于不用擔心突如其來的危險,隨時提心吊膽了。對著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導師公寓的方向走。
「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南辛邊走邊對亞修特地叮囑到。
那天她拿回來的紅色的果子果然有用,亞修吃下後馬上恢復了精神,疲憊的神情也一掃而空。雖然沒有進階,但據亞修自己的說法,他體內的斗氣卻是更顯精純,筋骨也被淬練的更加強韌。這樣雖是讓他加大了斗氣的凝聚量,加長了下次進階的時間,可他反而高興。斗氣越純淨,進階的時候也越容易。所以即使花的時間要長,他也是甘之如飴的。而且最主要的,就是亞修發現那果子的效用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現在依舊有很多能量潛伏在他體內各處。
所以這才讓南辛擔心他一回去,又一頭鑽到修煉上。雖說亞修看著精神,可南辛還是怕他透支體力。
魔法部和武技部在兩個校區,但導師公寓卻是修建在一塊兒的,因此南辛和亞修也是同路。一直到分岔路口的觀景亭那里,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亞修突然閉口不言,直愣愣地看著某處。
南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向無人的觀景亭里正坐著兩個人。一年長一年輕,兩個女人。年長的優雅,年輕的溫婉,二人正對著外面指指點點,笑語盈盈的看起來氣氛很好。
「怎麼了,是認識的嗎?」南辛也有些好奇心,卻不重,但是現在見亞修的反應實在不對,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恩……是的。」亞修神色莫測,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出聲。好像從看到那兩人開始,他就一反常態地沉默。
「那,我先回去了。一定要記得好好休息。」見是亞修的私事,南辛很有眼色的告退。他們是朋友,如果亞修想說的話,她遲早會知道的。
「好。」亞修干脆地點頭應下,徑直朝觀景亭走去。他現在腦子里亂糟糟的,對外界的反應遲鈍了很多,只是憑本能行事。
見觀景亭里的兩個人看到亞修時那毫不掩飾的欣喜,南辛便知道她們沒有惡意,倒是走的利落。
說不定,她們是亞修的親戚呢。南辛這樣樂觀地想著。
這一件小插曲,很快就被南辛忘在腦後。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直到肚子抗議後才不舍地爬出溫暖的被窩。
「啊,終于活過來了!」
在地底溶洞里南辛不敢睡的太熟,只有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小眯一下。所以雖說是擔心亞修,但其實她自己才是透支體力的那一個。回到扎營地的那一晚她並沒有睡夠,直到這會兒,她才勉強恢復了元氣。
坐在學院餐廳喝著熱乎乎的白獸女乃,南辛熱淚盈眶。以後絕對、絕對不當學生歷練的帶隊導師了。再這樣多來幾次,她一定會早衰的!這個副本世界既然說了是讓她來度假的,而且還不用照顧包子,那麼她也要醒目點好好體會生活,而不是再為其他人拼死拼活。♀
這邊南辛好好剖析了一番,那邊亞修和兩個女人的談話卻不怎麼理想。他臉色蒼白地回到自己的公寓,就這麼呆呆地坐著。半晌,他雙手一翻,一塊不規則的通訊石出現在他手心里。
「有沒有時間?有些事,我想和你說。」對著通訊石請求的這一刻,亞修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迷。
收到亞修的通訊,南辛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不對,立刻毫不疑遲應下。
見面的地點定在兩人常去的圖書館里面的花房,南辛趕到時,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早早到達的亞修,她有一瞬間的晃神。好像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亞修先到,然後等她。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很不好。」南辛在亞修對面坐下。
「我要走了。」見對面的好友明顯的詫異和不敢置信,亞修露出一個如哭泣般的笑。
「是因為那兩個人嗎?」南辛一下子便把上午發生的事連起來了。
「是的。她們是我的母親和未婚妻。」亞修低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我的父親是羅德里格公爵,但是我不想就這樣繼承父親的位置,所以就和父親交易了五個月的自由時間。在這之後,我便要听話乖乖繼承公爵府。不過能進入赫帕奇,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是我這次離家最開心的事。卻沒想到轉眼間,我就只剩一個月了。這次母親過來,便是見時間快到了來提醒我的。」
亞修斷斷續續的話,對南辛來說卻不壓于晴天霹靂。未婚妻和回去的字眼,讓她第一次心里堵得說不出話,空蕩蕩的的叫人難受又無能為力。她的頭疼得像要炸開來,不到一會兒,額頭上便沁出了細細的冷汗。
眼楮澀澀的,南辛出神地望著亞修火紅的頭發。活了這麼多個世界,她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反應代表了什麼。可她也是現在才明白,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亞修已經月兌離了單純的朋友的範圍。
可是看亞修的樣子,他怕是一點都不知道吧。不過也是,連自己都是現在才明白過來的,更別說亞修了。這樣想著,南辛嘴角揚起自嘲的笑。
演技使用了好幾個世界,南辛能從亞修述說的語氣里很明顯的感覺到,他並不討厭那個未婚妻。而且就算討厭又怎麼樣呢,在這個時代並沒有自由戀愛,定下的未婚夫妻,以後就是要過一輩子的人。用所謂的真愛理所當然地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再怎麼樣都是第三者。她是不可能做小三的!
「南辛,對不起,我向你隱瞞了這一切。」發現南辛的臉色也不好,亞修有些無措。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說出來的原因,他怕南辛生氣,他是真的在意南辛這個朋友。
「不用向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南辛對上亞修關切忐忑的目光,心里五味雜交,最後也只化為臉上僵硬的笑。亞修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好朋友,錯只錯在,她心里有了綺念。所以在她沒徹底放棄心中的念頭之前,她和亞修,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亞修,不好意思啊,默林突然通知說有實驗室人手不夠。」通訊石傳來的內容僅限于本人知曉,南辛從戒指里拿出通訊石狀似听了一會兒,便歉意地對著亞修開口。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亞修不舍遺憾的心思依舊明顯地表現了出來,這次南辛卻不再覺得與他相處的輕松,反而從心里泛起一陣苦澀的滋味。
如果她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會兒,便不用如此痛苦,怕是已經擁有了一個最好的朋友了吧?
<<<<<<
偌大的赫帕奇,分屬于魔法部和武技部的人如果不是有心的話,其實根本不會踫到。這是南辛決定了不再和亞修接觸後才知道,同時她也恍然明白,原來之前很多次的偶遇,並不是她以為的巧合就能解釋的。可是這時候的明白,反而更讓她難過。
來自亞修的邀請全都不著痕跡地推掉,每天花一大半的時間待在實驗室……沒過多久,默林就察覺到了南辛和亞修間的不對。他當時沒說什麼,卻在轉身後加重了南辛的工作。
南辛不知道默林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對于他別樣的關懷,她也只是默默接著,感激記在心里,工作的越發認真仔細。另一邊,南辛也把更多心思放到了湯姆蘇男主身上,零零碎碎的做著支線任務,到也拿到了110積分。
在某一件事物上受了挫,最快走出來的方法,便是趕緊把心神投進另一項事物中。不要去想不要去問,時間會治好你的傷痕。
而亞修,被南辛多次拒絕後又發現他已經好久找不到南辛的人,再怎麼神經大條,這時也知道了好友是在躲著他。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傷心難過了一陣子後,亞修決定親自去找南辛問清楚,為什麼不理他。
在默林的協助下,亞修最後在實驗室正正堵住南辛。
「南辛,你在生我的氣嗎?為什麼不理我?」亞修一開始只是想要答案,可說著說著,他卻真有點委屈了。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像被惡毒主人狠心拋棄的大型犬。
南辛眼神復雜地看著亞修,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揉亂他的頭發。她轉過頭,目光不在亞修身上停留,神情冷漠地直視前方從他身旁擦肩而過。
「南辛……」亞修心里一慌,下意識抓住南辛的手,聲音里不知不覺多了點哀求。
「亞修,你不用這樣的,我沒有生你的氣。」南辛背對著亞修停下腳步,「你是公爵的兒子,馬上就要回去繼承爵位。而我只是平民,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以後還是不要做朋友了。」
是啊,他們差距太大。不僅僅身份地位,還有思想性別。
「你……你不可能是這樣的人。」亞修眼里帶上了痛苦,可更多的卻是憤怒,「為什麼要敷衍要騙我,連真正的原因都不說,我們是朋友,難道真的只是講講嗎?!」
「你了解我嗎,怎麼就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南辛臉上的冷漠變成冷笑。
「我看得到。南辛*迪迦爾從不輕看平民學生,也從不討好貴族學生,這樣的他,又怎麼會在乎身份地位。所以,不要再拿這些貶低自己的理由搪塞我,得不到你真正的答案,我是不會松手的。」亞修說得頭頭是道,看向南辛的目光帶著得意。
兩人掌握的手有溫熱的感覺傳來,南辛卻覺得燙到了心里,條件反射地想摔開亞修的手。
「答案。」亞修固執地注視著慌亂的南辛,握著他的手又緊了點。
「您要回去繼承爵位,小人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
「該死的,不要跟我用敬語!」他就知道,背上了公爵之位,他平靜的生活就會被打破!難得交到的合心意的朋友,也會因此漸行漸遠!亞修半是心慌半是暴躁,「我也說了,這些不成立。我有眼楮看得到,你現在是在撒謊。」
「你看得到,那為什麼不自己看,我的答案就那麼重要嗎?!」亞修的眼楮里燃燒著火焰,比他那頭火紅的頭發還要漂亮。他湊進臉來,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南辛有些呼吸不暢。
「很重要,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見南辛的態度有些軟化,亞修揚起大大的笑臉,燦爛溫暖地如太陽。
「可是我不想和你成為朋友。」南辛推開亞修,眼里滿懷惡意,「我虛偽,我偽善,我接近你也是不懷好意。而且亞修你知道嗎,我不正常,我喜歡你,喜歡男性。這樣你是不是覺得很惡心呢?所以好好守著你的未婚妻,不要再來我面前提那可笑的朋友!」
「喜歡……我?」亞修目瞪口呆,拉著南辛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南辛見狀,猛地抽回手跑出實驗室。就這樣厭惡她吧,和那個女孩好好過日子。時間會告訴他,南辛*迪迦爾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現在的在意,以後也不過是一笑而過罷了。
下半個學期,敵國會入侵赫帕奇所處的亞特蒂斯國,到時奧德里奇馬上會加入學院組織的志願軍,會去戰場上建立軍功。這一次她再渾水模魚搶掉湯姆蘇男主的機緣,短時間內他都沒什麼機會被大人物看重了。到時候,她就離開這個世界吧。待了這麼久,她也該離開了。
現在的悲風秋月,最後也只會成為回憶碎片里的一小塊,根本不值得在意。南辛抹掉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肯定地對自己說到,努力忽視心中頓痛地方。
回到公寓,南辛就向默林告假。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勝任需要耐心和細心的魔藥煉制工作。
「好,你好好休息。」默林絕口不提原因,讓心情糟糕不知該找什麼借口的南辛放松了一點。
「謝謝。」南辛對著通訊石語氣真誠。雖然默林有些月復黑,時不時會惡搞她,但是對于這個給她最多幫助和教導的導師,她還是一直感激在心的。她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謝,便只會把從地底溶洞得來的珍惜魔植一股腦全送到默林手里。反正這些身外之物她也帶不走,默林又痴迷各種魔藥,魔植送給他,倒是物盡其所。
南辛在公寓里當起了全職宅神,卻不知道,短短一天時間,外面關于她的流言已經飛了滿天。各種各樣不好的傳言在師生間口耳相傳,但都離不開一個中心︰南辛*迪迦爾是個惡心的變態,他喜歡的是同性!
而明顯和南辛關系最要好的亞修,也被拉扯進了人們惡意的揣測中。
流言不知起于何處,南辛長得又過于清秀,很多知道這位導師的師生,咋一听這個說法,心里首先就信了幾分。可不就是嘛,長得這麼白淨像個女人一樣。
一直足不出戶的當事人,窩了幾天後,公寓門被人敲響了。
「你好,我是莎莉*羅德里格。你就是南辛*迪迦爾?」
有過一面之緣的觀景亭里的那位年長女士,高傲地仰著頭,用蔑視的眼神打量開門的南辛。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不介意和我去喝個下午茶吧。」
莎莉*羅德里格仿若恩賜般的語氣讓南辛皺了皺眉,她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答應下來。南辛想不出這位羅德里格夫人會有什麼話想和她說,可她卻能看出羅德里格夫人的嚴肅。既然是很重要的事,那麼她現在也不會計較這位貴族夫人一點都不禮貌的舉動。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南辛一襲魔法師的長袍跟在羅德里格夫人身後去了學院外面的咖啡廳。
熱乎乎的咖啡冒著冉冉的香氣,羅德里格夫人動作優雅地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定定地直視疑惑的南辛。
「這幾天學院里出現了一個傳言,是關于你的。」羅德里格夫人拿餐巾拭了拭嘴角,「你喜歡的是同性,而對象,是我的兒子。你知道嗎,這給亞修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南辛因為羅德里格夫人的話臉色瞬間慘白,可很快又強自鎮定。那些話她只和亞修說過,而亞修,只會把這些事埋在心里或者忘掉,他絕不會說給第三個人听。可听羅德里格夫人的意思,這已經鬧的人盡皆知了。那麼,這些是誰做的?
「對不起。」她的本意只是讓亞修知難而退,並沒有想為他帶來困擾的。
「你知道就好。」羅德里格夫人因為南辛的道歉,顯得更加高高在上。她看向南辛的目光,嫌棄避讓地像看到什麼髒東西,「我需要你離開亞修,他大好的前程,可不能毀在你身上。這些,則是你識相的報酬。」
羅德里格夫人用戴了蕾絲手套的手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張紫色的薄卡,緩緩推到南辛面前,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族的風範,看起來賞心悅目極了。南辛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張儲存了很多金幣才能使用的紫晶卡,半晌後,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盡嘲諷的笑。
「羅德里格夫人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我會離開亞修,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困擾,希望他過的好好的。而不是為了,你這些俗到極致的利益。」
南辛站起身,隨意地把紫晶卡放到羅德里格夫人面前。她動作一點都不講究,卻自是比眼前這個年長的女人多了幾分貴氣。
「還有這個,希望能請女士幫我轉交給亞修。」不規則的通訊石被輕輕放在桌子上,透明的晶體在陽光下劃過亮眼的光芒。南辛擺出神明看愚蠢無知的凡人時的悲憫的表情,無視羅德里格夫人鐵青的臉色,徑直走出咖啡廳。
「默林,我知道了。」南辛眯著眼看了會頭頂上方高高懸掛的太陽,「幫我一個忙,我要申請為志願軍的隨行導師。」
優哉游哉地朝學院走著,南辛呼了口氣,隱在魔法袍下的手有輕微的顫抖。這個世界,很快就會過去了。
*d^_^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