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啊!趕緊的,別磨磨蹭蹭!」一大早就有人在耳邊聒噪個不停,月天頃整夜未眠正有些睡意,也不願搭理來人,蒙起頭繼續睡覺。♀
「說你呢,還活著沒,趕緊的!」說話間月天頃的被子猛地被掀開。
十來歲的少年手叉腰站在床邊不耐煩道︰「都日上三竿了,你倒是起不起。」
哎呀,這眼楮還沒睜開又遇見個囂張的家伙,「我起不起關你什麼事!」月天頃也沒好話回答。
「得,合該我倒霉來伺候你。」少年指指架子上的水盆和桌上的糕點,「熱水和早點都拿來了,昭和宮可沒有伙房,我好不容易要來的,涼了就再沒有了。」
連個洗臉水都要限時提供,月天頃居然瞬間覺得好笑起來,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吶。
「你笑什麼?」少年不滿意的問。
月天頃听了這話笑意更深,「我笑我倒霉,你比我還倒霉。」
「你嘲笑我。」少年還不樂意。
月天頃打量他幾眼,「瞧你這打扮想必是被派來伺候我的吧,可憐你跟了一個倒霉主子。」
少年像是被戳中心事轉而低語︰「爹爹送我來皇宮還指望著能多賺點銀子貼補家用,我在這受苦不要緊,可弟弟妹妹們還等著我的月銀填飽肚子。我看到了這昭和宮別提月銀,不被餓死就是好的了。」說到最後居然還委屈的哽咽起來。
月天頃自覺戳到了別人傷心事,不忍心安慰起他來,「難得你這麼孝順。可惜我想孝敬父母也沒有機會了。」
「為什麼?」
「都是過去的事了。」月天頃岔開話題,「放心,你跟我雖然沾不上什麼好處倒也不至于餓死。」這不還有吃的嗎。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剛咬下一口立刻又吐了出來,「呸呸!這什麼東西,難吃死了,比石頭還硬!」
「我就說吧,填飽肚子都難。」
月天頃擦擦嘴,「別灰心嘛,總能想到辦法的。」
少年嘟囔的說︰「就這幾塊點心我可是在隔壁永福宮等了老半天,瑛貴人吃剩下才要來的。」
「什麼!」月天頃跳起來︰「這是別人吃剩的?!皇宮里居然連個能吃點的東西都拿不出來?!」
「因為您不得寵。♀」
恩?
「我本以為永福宮的瑛貴人已經算是最不得寵的了,沒想到比起來人家簡直堪比皇後。」
「你……你就不會說點好听的。」
「主子,奴才叫雙喜,以後若死在了昭和宮您可記得好歹給我立個牌位。」
「呸呸!亂說什麼,小小年紀一點樂觀精神都沒有。」月天頃嘴上雖說得好可心里也打起退堂鼓來,如果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
「行啦,一日之計在于晨,陪我出去走走。我說雙喜……還真有人叫這名字啊。」月天頃又開起玩笑來。
「名字是爹娘給的,沒什好奇怪的。」雙喜一臉正經反而讓月天頃覺得自己沒趣。
他也不過十五歲,也許是家里困難個頭比一般孩子差了一大截,這讓月天頃想起了自己,不由又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恩恩,了解了,你是個好孩子不拿你開玩笑,你爹娘可沒白養你。」
「主子,我還不知道您是誰呢?」
月天頃納悶,「你來這沒人跟你說嗎?」
雙喜搖搖頭。也難怪,若說了估計一般人還不願意來呢,誰讓他看起來就一副好欺負的樣。
「哦,叫我建……恩,月天頃,就叫天頃吧。」
雙喜連忙擺擺手,「那可不成,怎麼樣我也不能直呼你的名諱。」
這會倒計較起主僕來了,︰「這里就咱兩個,死活也沒人管,誰還在乎你怎麼叫啊。不如這樣,我比你年長,你就把我當做兄長吧。剛好我也一直想有個弟弟。」
「可……」
「別可是了。」月天頃拍拍他肩膀,「難不成你還想做大的?」
雙喜點點頭居然臉頰微紅怯聲道,「不過在皇宮里我還是稱您月主子吧。」
「……」月天頃白他一眼,「榆木腦袋,隨你吧……」其實也不想多做勉強。
一下子不僅交了朋友還多了個弟弟,月天頃很有成就感,心情大好。
轉悠一圈昭和宮也是小的可憐,才幾步就走到了頭。♀
正打算回去時,圍牆那頭突然傳來一陣琴聲,月天頃又立刻好奇起來,「那邊是誰?」
「就是隔壁永福宮的瑛貴人。」
月天頃四下瞅瞅搬來幾塊大石頭,搖搖晃晃地爬上了牆頭想一窺那瑛貴人的真容。
也許是他不懂欣賞,琴聲听起來倒不是多麼驚人。
那邊的院子可寬敞得多,正中亭子里撫琴人衣著艷麗。月天頃看不清想要再爬高些,不料腳下不穩仰頭便栽了下來,可憐雙喜在下面接著被砸了個正著。
「誰在那偷看!」聲音驚動了對面的人,丫鬟大聲驚叫,隨即就有人趕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壓著月天頃二人就過去。
「你們什麼人?居然敢偷看我家貴人。」丫鬟厲聲指責道。
月天頃仔細瞧了瞧坐在亭子中的人,這瑛貴人長得倒還不錯,就是衣著裝扮多了幾分妖嬈,如此女子可不適合坐在那撫琴。
「對不起,對不起。」月天頃趕緊先道歉,「我們不是有意的,只是被琴聲吸引,忍不住想湊近些听。」
「你就是住在昭和宮的月天頃吧。」亭子里的人剛一開口就把月天頃嚇了個半死。
居……居然……是個男人……
瑛貴人,男人,這信息量太大了,莫不是那叫朝邪的皇帝真有什麼特殊癖好。
月天頃打個寒顫不敢再想。
又是剛才的丫鬟一點也不閑著︰「喂!我家主子問你話呢!」
月天頃撇撇嘴,「是又怎樣。」
「把他主僕倆的眼楮都給我挖了!」瑛貴人漫不經心的說到,語氣卻透著極其的狠戾。
雙喜嚇得立刻躲在月天頃背後。
「等等!」月天頃趕緊喝住前來動手的人,「你憑什麼挖我眼楮?」
「因為你們偷看本宮!」
「開玩笑!」月天頃不屑道,「就這麼大點地方,你彈琴聲音那麼大不想听見都難,我還沒說你制造噪音,打擾別人休息,你有什麼理?!」
「哼!」瑛貴人被他氣的拍琴而起,「我就說打哪兒來的賤人,月梟國的人就是這麼沒教養!」
「呦,不瞞您說,在下本名就叫建仁,月梟國的人再沒教養也比你這個人妖好得多!」
「還不給我抓住他!」瑛貴人氣得臉都變了形,扯著嗓子怒吼。
月天頃趁亂拉著雙喜拔腿就跑。
慌不擇路間也不知跑了多遠,待定住神月天頃才發現雙喜沒有跟上來。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該往哪個方向尋找,只好祈禱他也已經躲開了。
可沒等月天頃喘口氣,後面的人又追趕了上來。
他欲哭無淚,埋起頭繼續逃命。
剛拐過一座假山就與突然出現的人撞了個滿懷。
「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原來是你啊!」月天頃踉蹌著爬起來,才發現朝邪正雙手負背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抱怨的話立刻又吞了回去。
「有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朝邪肯定是听見了才冷不丁的冒了這麼一句。
月天頃不明所以。
後面的人已經追了過來,看見朝邪後卻都不敢妄動。
月天頃生怕落入人妖手里,抬腿就溜。
「我有說讓你走了嗎?撞了朕還連一點規矩都不懂!」
這一句讓月天頃不由縮回腦袋,他不願與朝邪多做糾纏,只好順從說︰「是我有眼無珠對不起您。」
朝邪像是沒听見轉而問身後那群人,「你們不在永福宮好好伺候主子,一大群的跑到這兒來是想做什麼?」
那幾個奴僕從見了朝邪就退到一邊,個個頷首彎腰。听到朝邪的質問更是嚇得打起哆嗦來.
朝邪的語氣又降到了零點,「你們是打算不說了?!」
「皇上息怒!奴才……奴才們只是來抓這個賊人的。」
「賊人?」朝邪瞅了眼月天頃。
那幾個奴僕又說道︰「他偷看瑛貴人彈琴,還出言不遜。瑛貴人就讓我們挖了他的眼楮。」
「你也听見啦!」既然事情說開了他月天頃也要講講道理,沖著朝邪憤憤道︰「那個貴人自己彈琴打擾別人不說還惡人先告狀,眼楮長在我身上他有什麼權利。況且也不是什麼曠世名曲我還懶得听呢。」
「趴在牆頭還不算偷?」朝邪話中有意諷刺說︰「想不到你還有這種嗜好。」
月天頃心里泛起嘀咕,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別自己嚇自己,也許是猜的。
他本就沒錯,腦子一熱奮起反抗︰「說話能不能積點口德!誰看見我偷看他了?什麼叫有這種嗜好!你一個大男人娶了我不算,宮里還養著這麼一個人妖,比起你我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我不管你要干什麼,總之你們都離我遠遠地,我不想招惹你們,誰也別來惹我!」
月天頃滿腔熱血終于釋放出來,只可惜話就這麼多,等說完整個世界都凝固了。
朝邪唇角上勾,一雙鳳目卻深如寒潭,盯著月天頃眨也不眨,直瞧的他如利劍在喉。
「我看不僅要挖眼楮,連這張嘴也沒必要留著了。」
奴才就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就沒有遲鈍的時候。
朝邪什麼令也沒下,月天頃就被架著拖回了永福宮。
那瑛貴人見月天頃被抓了回來立刻放肆的大笑起來,「賤人!看你還能往哪跑。」
這話听起來怎麼如此耳熟,月天頃深感自己可能亂入了所謂的後宮爭斗。根本不需要任何緣由,他不過是個路人甲,也可以平白無故招來如此深仇大恨。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忍受這般屈辱,「放開我!」月天頃掙月兌束縛,指著瑛貴人怒喝︰「我和你素昧平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當我不該听你彈琴,這件事就此作罷,以後我不再靠近你永福宮半步就是。」
「還想靠近?我有準許你出昭和宮嗎?」朝邪總是這麼會挑時間出現。
瑛貴人見到朝邪簡直堪稱餓狼撲食般的沖了上去,「皇上,您終于來看我了。」雖不似真女人那樣膩膩歪歪,可好好一個大男人如此獻媚月天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朝邪走到月天頃面前,「私自離開冷宮,偷窺貴人,沖撞辱蔑朕,如此大膽放肆口無遮攔,你說該怎麼處置。」
「我再說一遍,我沒偷窺,況且我對這種人也完全沒有興趣。」
「你……」瑛貴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當著朝邪的面居然收斂不少。
「來人,賞他五十鞭!」
「啊!」月天頃被死死摁在地上,鞭子落背痛得不由大叫。一下下緊接而來,幾乎鞭鞭入骨,痛得他撕心裂肺。
想他長這麼大一直秉承著做一個好人的信念,從未得罪過任何人,更不曾受過此等痛苦,望著不遠處冷漠的朝邪和暗自偷笑的瑛貴人,月天頃氣到極致︰「你們這對狗男男!欺人太甚!不得好死!死人妖!死變態!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嘴還挺硬,再加二十下!」
「朝邪!你這個變態王八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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