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本不想與前輩為難的……奈何前輩偏偏是當世神醫,可惜,可惜……」
密室之內,光線幽暗,站在角落中的男子,面容模糊,輕輕嘆了口氣,仿佛有些惋惜。
男子對面的床榻前,輪椅中的八指神醫心口衣衫已經片片碎裂,似乎中了別人極強的一掌。看著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的老人,柳夢璃眼中淚珠不斷滴下來,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傷害老前輩……他根本與你無緣冤仇!」她驀地抬頭,憤怒的盯著角落里的男子,連聲質問著,與人說話向來曼聲輕語、溫婉有禮的柳小姐,平生第一次對一個人語氣如此的激烈。
「怪只怪他救了不該救的人,而在下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只听角落中的男子語氣平靜的回答道,頓了頓,欣長的身影自暗影中走出,柳夢璃終于看到了對方的樣貌,一襲白色裘衣,外披淡青披風,身形挺拔,眉目雅逸,眼前的男子竟然如世家公子般儒雅,若非親眼所見,柳夢璃實在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在片刻之前會出那麼重的一掌,而且對付的還是一位德高望重、濟世救人的神醫,他怎麼可以下得了這般狠手。
「派人追殺家父的就是閣下是麼?」柳夢璃死死盯著青衣男子,清澈的眼中騰起濃濃的敵意︰「家父與閣下究竟有何仇怨,閣下非要置家父于死地?」
青衣男子的目光越過柳夢璃瞥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柳向陽,目光淡淡的道︰「在下與柳總鏢頭無仇無怨。」
听到這樣的回答,柳夢璃全身都在微微顫抖,心中氣憤無比,她盯著青衣男子,冷冷道︰「既然是無仇無怨,閣下何以一路追殺家父至此,非要取家父性命不可?甚至連藥王谷的人都不放過!這樣不擇手段的對付一個人,閣下卻說與對方無仇無怨,難道不覺得可笑麼?」
「江湖中的事,原本就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的,姑娘一定要怪的話,那只能怪令尊多管閑事!」青衣男子一步步逼上前來,對方臉上神色依舊是淡淡的,然而眼底卻是一片肅殺之色,看到那樣的眼神,柳夢璃臉色蒼白一片,知道對方已動了殺念,密室與外部隔絕,即使呼喊,也不會有人听到聲音,面對絕境,柳夢璃雖然絕望,然而卻無絲毫畏懼之色,驀地,她在八指神醫面前跪下,「老前輩,對不起,是我們父女連累你了……」最後時刻,她含淚道︰「此生累老前輩同我們父女一起遭逢大劫,實非我父女所願,若有來世,夢璃願以性命相報今世所欠之情。」她叩下頭去。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柳夢璃,幾近油盡燈枯的八指神醫想要說什麼,然而,一開口便是一口鮮血。♀
「老前輩——」柳夢璃心頭一震,淚如雨下,只見八指神醫勉力一笑,耗盡最後一口氣力說道︰「生有時,死有命,是人便有一死,姑娘不必如此難過……」抬眼看向止步在旁,冷眼旁觀的青衣男子,說道︰「人只一命,公子取人性命之前……還望三思……」話語未必,人已沒了氣息。
「老前輩請在黃泉路上稍後,我父女二人稍後便到。」見八指神醫已然先去,柳夢璃慢慢將眼淚擦干,站起身來,最後看了床榻上的父親一眼,轉過身,直視著青衣男子,冷冷說道︰「閣下既然一定要取家父性命,我一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自然阻止不了,但閣下要傷及家父還請先踏著我柳夢璃的尸體過去!」
她那樣平靜然而決絕的目光,看在青衣男子的眼中,不知為何對方嘴角竟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眼光從柳夢璃臉上掃過,青衣男子張口,只短促的吐出一個字——
「好!」忽的出手,一抹寒芒自指間一閃而逝——
當卓顏、陸雨擾二人推開密室的門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烈的景象——柳姑娘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床榻上的柳總鏢頭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顯然已經不可能活命了,而她們的師父,坐在輪椅中的恩師,臉上依舊是一片祥和,然而卻已了無生氣!
「師父——」卓顏、陸雨擾二人臉色驀地慘白一片,兩人瘋了似的奔到恩師跟前,卓顏的手指迅速搭上恩師的脈搏,卻已經模不到脈搏的絲毫跳動,不死心的,她抬手去探師父的鼻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希望她們的師父一息尚存,還來得及救治,然而人早已氣絕,又哪里探的到半點氣息。
看著師姐顫抖著收回手來,陸雨擾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師父的尸體,失聲痛哭起來!
卓顏緩緩跪下,用力咬著嘴唇,唇角沁出了血絲,亦是淚如雨下……
「嗖!」一枝利箭呼嘯著射中一名無名門殺手的肩胛骨,將對方生生釘入到一棵樹干上,那名無名門殺手險些痛死過去,「嗖!」利器破空之聲轉瞬又至,眼看隨後而至的第二箭閃電般朝著自己的心□□來,即使身為冷血的殺手,這一刻眼中也露出了驚懼絕望的神色——
「唰!——」
忽然,一道凌厲至極的劍氣破空而來,一劍劈開射來的利箭。下一刻釘入肩胛骨的利箭已被人一把拔出,身子登時可以再次移動了,死里逃生的練血堂弟子抬頭,看到來人,精神不由一振——「堂主!」
「下令所有人,撤!」冷月一聲令下,手下答應一聲,立刻發出一聲 哨,所有練血堂弟子听得訊號,當即不再戀戰,紛紛抽身撤退,然而鬼獄堂的弟子卻仍在苦戰!
「都沒有听到命令麼?不想死的話,叫你們鬼獄堂的弟子給我撤!」冷月一把拎住一名鬼獄堂弟子的衣領,冷冷道。
「可是、可是我們殷堂主並無下令撤退……」敵人太過厲害,雖然也想撤退,然而鬼獄堂的弟子沒有听到堂主的命令,個個都不敢擅自撤退。
冷月不耐煩道︰「門主命令,此次行動由我負責,你們堂主也要听令于我,不想抗令受罰的話,就給我帶著你們所有鬼獄堂的弟子撤!」言罷一把推開對方,劍氣縱橫,瞬間將射來的幾支利箭斬落。
「是,手下遵命!」不再遲疑,那鬼獄堂弟子立刻領命而去。
「嗤嗤」幾聲破空聲後,空中交手的兩人迅速分開。
西門若水身形飄開,輕盈的落地,白衣勝雪,未沾染絲毫血跡,她抬眼看向對面身披血紅披風的男子落地後,踉蹌後退,身形一晃,幾欲倒地,對方連忙以劍相支,樣子狼狽不堪。
「呵呵,好厲害的劍法!——在下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殷如墨抬頭掃了眼面前的白衣女子,又看了看站在她身畔的另外兩人,眉頭一皺。
歐陽鳳飛上前一步,看著已傷痕累累的紅袍男子,說道︰「閣下不要負隅頑抗了,還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罷。」
殷如墨眼神閃爍了下,忽的縱聲長笑︰「想讓我束手就擒,沒那可能!」忽的,一掀袖中機括, ,三枝短箭如閃電般激射而出,一齊射向歐陽鳳飛小月復。
「刷——」白影一閃,三枝短箭還未到歐陽鳳飛跟前,便已被西門若水的寒玉劍斬落。
而殷如墨在射出三枝短箭的同時身形掠起,快速遁去,看著對方倉皇而逃,歐陽鳳飛三人並未追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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