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塵坐在自己宮里剝瓜子吃,最近真是過得太清閑了,清閑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太習慣了。♀南陽子最近也沒有來找她麻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她給了他們一個導火索,發生了什麼,她總覺得南陽子和司馬熾的關系變得怪怪的,以前不管司馬熾什麼態度,南陽子都會屁顛屁顛的擁上去,然後還趾高氣揚的對莫一塵冷嘲熱諷,現在的南陽子就如一只泄氣的皮球,看誰都打不起精神,就連以前讓他覺得最有興趣的莫一塵也是有氣無力的看了她一樣就走,看到司馬熾更是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躲都躲不及。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讓莫一塵覺得很奇怪。
司馬熾養在宮中的嬪妃也是出奇的安靜,也不知道是因為上一次的事件還是司馬熾對莫一塵的維護,來找莫一塵麻煩的嬪妃根本就完全消失了,倒是平日出門時,有時會遇到幾個嬪妃,都是巴結得多,獻殷勤都來不及,莫說是找麻煩。這讓莫一塵還是很高興的,不說她們的情誼是真是假,看著一張笑臉總比看著一張冷臉好。而且莫一塵就不喜歡和那些深宮中的女子勾心斗角的,她長年生活在軍中,已經習慣了軍中那些漢子粗獷,沒有心機的性格。對這些深宮女子的一狹小方天地,和圍著一個男人打轉的生活沒有一點向往,反而,她想重操老本行,再次奔馳沙場,享受那黃沙拂面的樂趣。這也是司馬熾留下她的目的,她想,就算她真的要為他重上戰場,她也一定要「賣個好價錢」。
而且她總感覺司馬熾最近也是怪怪的,總躲著她,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遇到他,向他請安,他也是眼神飄移,不敢看她。最後司馬熾根本就是完全見不到人影了,也不知道最近都是在忙些什麼。她也有些後悔,讓司馬熾知道那些事,對他並不好,但是,為了各方面的考慮,她不得不犧牲司馬熾的感受,雖然他對自己很好。莫一塵打打自己的頭,她在想些什麼,怎麼會去同情敵人呢,她可是夏國人,難道在華詔久了,習慣了司馬熾對她的好,司馬熾一對她稍稍冷淡,她就不習慣了嗎?難道她還會喜歡上除了赫連啟之外的人嗎?
「花蕊王妃!花蕊王妃!」小宮女跑進來。
「什麼事?」至從掌事宮女溺水後,司馬熾就新調了幾個得力的人過來,但她用著總覺得沒有之前的掌事宮女省心。每每想起掌事宮女,她心中總是感到愧疚,她是為她而死的,她卻不能為她報仇。
「皇上請您去竹園。」小宮女喘著粗氣道。
「哦?他終于願意見我了嗎?」每次司馬熾就連遇到她也是躲躲閃閃,現在還主動請她去,也讓她吃了一驚。
※※※
小宮女把莫一塵帶到竹園就離開了。
莫一塵看著寫著竹園的匾上的字,蒼勁有力,匾的邊緣也是刻著幾棵竹子,看起來清新秀麗。
莫一塵慢慢走進竹園,里面的湘妃竹已經爆出了女敕黃的新葉,深綠的竹葉上有幾點女敕黃的顏色,讓人心情不由好了許多。竹園里濕潤的泥土混著帶露珠的竹葉的清香,讓人感覺是進入了一片竹海,莫一塵進了這個深宮,還沒看到這麼美的景色,宮里大多都是種的名貴的牡丹或者其他花兒,像這樣好看湘妃竹也只配呆在這個冷清的竹園里,反正也沒有多少人喜歡這沒有多少色彩的植物。
莫一塵早就听說了竹園,但一直都未曾來過,她在宮中應付其他人都來不及,又怎會有時間來這兒呢?況且她也一直是安分守己呆在自己的那方小天地。♀
走了一會,莫一塵就發現了一間被籬笆圍住的小竹屋。莫一塵輕輕的打開竹欄,就听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過來一點,你離我這麼遠,你臉我都夠不著!」
「這……這……好吧……」司馬熾尷尬的聲音。
「下面一點,再下面一點。」
「啊,你壓著我了。」司馬熾突然慘叫了聲。
「哦,對不起啊,我注意,下次注意。」
莫一塵听到這麼有歧義的對話,再也淡定不了,撞開門沖進屋里,大喊一聲︰「娘——你們……」
莫夫人手里拿著一個裝著綠糊糊東西的白玉小碗,另一只手還握著一只小玉石片,激動得看著突然出現的莫一塵。司馬熾坐在椅子上,背對著莫一塵。
「司馬熾!」莫一塵大喊一聲,這司馬熾竟然背對著自己把娘親也接來華詔,他到底想做什麼。
「啊!」司馬熾一下子轉身過來,一張大綠臉赫然出現在莫一塵面前,把莫一塵嚇了一大跳。
莫一塵結結巴巴的用手指著司馬熾的大綠臉︰「你……你……你……」
「熾兒在陪我試驗新的臉泥呢!這幾天他都來陪我這個老婆子玩,要不然在這兒悶著我還真不知道干嘛。」莫夫人連忙解釋道。
「熾兒?」莫一塵被這個稱呼嚇到,娘親到底知不知道被她弄成綠巨人一樣的這個男人是誰啊。而且,他們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密切了?
「伯母,我覺得這次的還不錯,要不就這個成分得了,我先去把這個洗掉。」司馬熾看到莫一塵有些不好意思,他在這里陪莫夫人好幾天了,剛開始莫夫人還對他冷眼相加,直到後來他發現莫夫人喜歡搗鼓這些瓶瓶罐罐,又听下人們抱怨,這個年輕的夫人喜歡往下人們臉上抹各種顏色的泥巴,後來,就沒人敢去伺候莫夫人了,因為雖然大多數那泥巴抹上去沒什麼異常,但還是有時會起紅疹或是其他癥狀。司馬熾知道了,就每天抽空去陪陪莫夫人,有時也幫她試試臉泥,沒想到效果確實很顯著,莫夫人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單純的孩子,準許他叫自己伯母。
雖然有時候司馬熾也會起紅疹或是什麼的,但所幸他內力雄厚,擦點藥,再把毒素逼出來,也沒什麼大礙了,換得莫夫人的喜歡,他覺得還是很值的。
「去吧。」莫夫人溫柔的點點頭,這孩子真懂事,說好讓自己見緋色,果然沒有食言。緋色來了,還主動留出一點空間讓她們娘倆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司馬熾如釋重負的起身,不敢看莫一塵,連忙走出竹屋。
莫一塵看司馬熾走了,終于忍不住一頭撲進莫夫人的懷里,哭出聲來︰「娘——」
莫夫人緊緊地抱住莫一塵︰「緋色,我的緋色,額親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兩個人抱成團,哭成淚人。血濃于水的親情,再遇時的激動,除了她們自己,旁人都是無法領會的吧。
司馬熾站在窗口,看著莫一塵母子重逢,臉上露出欣慰的笑,轉身離去。
原來司馬熾這幾天一直在忙莫夫人的事,所以沒怎麼去找莫一塵,但之前也有和南陽子尷尬的一段,讓他覺得面對莫一塵心中有強烈的恥辱感和愧疚感,或許是英雄的相遇,英雄的惺惺相惜,就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吧,司馬熾這樣安慰自己道。
莫一塵有些感動,自己唯一擔心的就是娘親,司馬熾幫自己把娘親接過來,也免除很多後顧之憂,畢竟娘親一個人在夏國,如果遇到小人報復或者要威脅莫一塵,首當其沖的便是莫夫人,雖然有赫連啟,但赫連啟一個人畢竟管不了這麼多事,而且赫連啟態度不明,他從未親口對自己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所以她不得不擔心母親。可能司馬熾把莫夫人接過來,也有便于控制莫一塵的嫌疑,但只要莫夫人在自己身邊,自己就一定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即使暴露出自己武功並沒有喪失……
這幾天莫一塵每天都會先去找司馬熾,然後和他一同來竹園。
因為莫夫人在華詔這屬于機密之事,就連南陽子也不知道,在竹園伺候莫夫人的下人們也是不允許離開竹園的。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司馬熾便吩咐莫一塵不要告訴旁人,莫一塵也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是不會告訴別的人,每天和司馬熾一同去竹園看望莫夫人。
莫夫人之後很少司馬熾做臉泥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為了給司馬熾留點面子,讓司馬次不會在每天見到莫一塵,都是很狼狽的樣子。但其實也有司馬熾是皇帝的緣故,那天,莫一塵就告訴莫夫人,司馬熾是華詔的皇帝,莫夫人驚異之余,也意味深長的看著莫一塵笑了。
在華詔的這麼多天,多少個日日夜夜,每分每秒,莫一塵如履薄冰,以前或許是對赫連啟的殘念,還有身為夏國人的職責,支撐著莫一塵的每一天,但現在,莫夫人就是莫一塵唯一的希望。
有時,在夜深人靜之際,莫一塵依舊會思念赫連啟,當那種心思如潮水般涌來,真的是痛到無法自拔,那樣歇斯底里的吼叫,又有幾個人能明白其中的痛。莫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除了抱著莫一塵,什麼也做不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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