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惜的印象沒有錯,田佑生確實出生于一個非常有名,地位也不一般的家庭。
他從沒想過要改變他天生的大少爺習性,但為了吸引蘇流惜,他確實做了一些自己認為非常偉大的犧牲,例如幫她搬書,或是以半跟蹤的方式送她回家。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楮就離不開蘇流惜的一舉一動,有時待在書店一整天,他只是看書,一點也看不進去。
田佑生說不清喜歡她什麼,也不認為她是個特殊而優秀的女人,但他就是喜歡蘇流惜,即使知道她有男朋友,這在一個隨心所欲的大少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麼困難。
他喜歡看蘇流惜天真的大眼楮,笑起來像月亮一樣美,一對深深的梨渦,笑起來像蜜一樣甜。所以他成天逗她笑,跟她聊天,不願意看見她有一秒的憂愁和煩惱,無聊和寂寞。
田佑生想,這恐怕是他人生中最願意準備的一場考試,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那個家伙。
而在今天,他終于做了一個革命性的嘗試︰「蘇流惜,今天讓我送你回家吧。」
蘇流惜抬起頭來,想了一會,居然說︰「好吧,老讓你跟著也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這句回答,田佑生興奮起來,之後等待她下班的時間,居然變得十分漫長。
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而當他們一起站在街道邊,等待 當 當緩慢駛過的電車時,蘇流惜忍不住轉頭,看了田佑生一眼。
他今天難得穿得非常正式,胳膊上搭著香檳色的西裝,身上是配套的馬甲和暗花的領帶,還有扣得整整齊齊的襯衫,像是去參加什麼重要聚會。
只要收起臉上那打趣和散漫的表情,他活月兌月兌就是個貴公子。而自己連件緞面旗袍也沒有,穿的也還是便于活動的布衣和裙子,相比起來,確實相形見絀。
田佑生本來眼楮直視前方,卻猛地轉過頭來,盯著蘇流惜說︰「我有這麼稀奇嗎?」
蘇流惜笑說︰「確實挺稀奇的,難道是要去相親?」
田佑生忍不住大笑起來︰「我才不干這麼無聊的事,要結婚當然要慢慢積累感情了,我才不找那種條件很好卻性格沉悶的大小姐呢。」
蘇流惜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田佑生故作沉思一番後說︰「我不喜歡比自己聰明的女人,因為這樣會顯得我很蠢。」
蘇流惜咯咯笑說︰「你怎麼這麼小心眼,當然是溫柔賢惠的女人適合當妻子了。」
田佑生嘆了口氣,說︰「我就是不喜歡這種正式的感覺,讓我穿成這樣真是難受得不行,只是今晚要和很多長輩吃飯,太隨便的話他們又要羅嗦,真是煩人。♀」
蘇流惜說︰「再煩人也不能表現在臉上,在長輩面前,千萬不能失禮的。」
田佑生一愣,隨即笑道︰「本來我一貫都是這麼做的,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決定改,畢竟尊敬長輩,也是中|國的美德嘛。」
蘇流惜皺眉說︰「怎麼听你說這句話有點怪怪的,好像你不是中|國人一樣。」
田佑生說︰「不是中|國人卻能講這麼流利的中文的話,我也很佩服我自己。我們走吧,聊了這麼久,車早就開過了。」
蘇流惜這才反應過來;「呀,怎麼站了這麼久,我們趕緊過去吧。」抬起頭,她卻愣住了。
馬路對面靠著磚牆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方澤桐。
發覺方澤桐在看自己,田佑生只是坦然地看著他,然後看了一眼蘇流惜,頷首微笑著說︰「走吧,該過馬路了。」
蘇流惜不安地看了一眼方澤桐,低下頭不說話,任憑田佑生陪著自己走過馬路。
這個時候,田佑生完全可以為了刺激方澤桐,故意和蘇流惜走得很親密,但他才不是這樣膚淺愚蠢的男人,他不能打草驚蛇,讓蘇流惜對自己起戒心。
田佑生表面看上去游刃有余,甚至刻意和蘇流惜拉開一點距離,卻在她沒注意的情況下,轉過頭,微笑看著她的臉。很顯然,這個動作是做給方澤桐看的。
看似很近的一條馬路,在蘇流惜眼里卻顯得無比漫長。
好不容易走了過來,她終于松了口氣,剛想開口,方澤桐就搶先說︰「謝謝你,送我女朋友回來。」
裝作無視方澤桐眼里一副「你可以走了」的神情,田佑生大方地笑了一下︰「沒什麼,我經常去書店,所以認識蘇小姐,今天不過是順路而已。」
方澤桐沒有回話,田佑生也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方澤桐表情開始變得不耐煩,開口說︰「你就沒有別的事要做嗎?」
田佑生揚了一下眉毛,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開口說︰「身為一個男人,要有風度,不要隨便發脾氣,你沒看到她從剛才看到你到現在,就是一副受驚嚇的表情嗎?」
方澤桐也沒好氣地盯著田佑生,說︰「這和你沒有關系。」
田佑生故意嘆了一大口氣,憐憫地看了一眼蘇流惜,把胳膊上的西裝甩在肩上,別有深意地微笑著說︰「誰知道呢,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輪到我說這句話了。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你有的是機會不高興。」說罷,他就揚長而去。
蘇流惜愣愣地看著田佑生的背影,似乎對那句話不甚明了。
方澤桐仍然保持著靠牆的姿勢,一直看著田佑生消失在人群里,這才轉過身來,拉過蘇流惜的手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走過的地方,人群逐漸消失,來到空曠的郊外。
蘇流惜瞅了他一眼,說︰「你沒有生氣吧。」
方澤桐面無表情,目不旁視地說︰「我根本不在乎那種家伙,有什麼好生氣的。」
蘇流惜偏頭看他︰「真的?」
方澤桐沒有說話,但眼神讓她知道了答案。
蘇流惜說︰「他每天都會來,在書店里待一整天呢,除了看書,我們還聊得很開心呢。」
方澤桐一瞬間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原本亮晶晶的雙眼,染上一抹復雜的顏色。
「就像……剛才我看到的一樣?」方澤桐的聲音听上去沒什麼底氣。
「對呀。」
方澤桐眉頭一擰,迅速將蘇流惜攬進懷里︰「那我不要了。」
蘇流惜笑︰「這麼快就反悔?」
方澤桐說︰「你看不到那家伙的眼神麼,明顯就在挑釁我,我覺得他對你是有意思的。」
蘇流惜說︰「你想多了吧,可能是……他們家鄉特別的交流方式?」
方澤桐皺眉︰「他們家鄉?」
蘇流惜點頭︰「他老家……應該是在東北那邊,教育方式很特別,冬天都要在松花江里游泳呢。」
方澤桐自言自語︰「可他講話一點東北口音也沒有……切,我干嘛觀察那麼仔細啊。」
蘇流惜問︰「你說什麼?」
方澤桐嘖了一聲,小聲說︰「不要談那家伙了,難得沒有外人在,淨說些浪費時間的話。走,到我家吃飯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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