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你盼回來了,我們走。」鄧文杰沒等他開口就焦急地拉著劉子洛的手要走,也顧不上同後面的趙琳打招呼。
「這麼著急走干嘛,不想听听我們的好消息。」劉子洛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晉級的好消息告訴好朋友。「好兄弟,我們晉級了!我簡直太高興了。」
鄧文杰似乎沒有太大驚喜,勉強地笑了一下︰「是嗎!那恭喜你!」
劉子洛感覺今天鄧文杰不大對勁,要是換在以前,鄧文杰早就會說去老地方‘異度空間’訂個位子慶祝了︰「怎麼了,今天!我晉級耶!給點豐富表情好不好?不是被我們的好成績震驚得嚇出毛病了吧。」
趙琳在後面一直沒出聲,看到鄧文杰欲言又止,打斷了劉子洛的講話︰「鄧文杰,你不要著急啦,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劉子洛被趙琳這麼一說,注意到了鄧文杰好象確實有心事︰「怎麼啦,在電話里和英姿吵架了嗎?出什麼事啦?」
鄧文杰思索了幾秒︰「劉子洛,我們去醫院吧,我在路上跟你邊走邊說。」
劉子洛再朝四周看了看︰「到底什麼事呀,去醫院?等小沅到了再說吧,我想她要是知道我晉級了,都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鄧文杰說︰「劉子洛,可能我這時候跟你說這事比較掃興,喬…」
「虧你還在這里高興得起來,小沅在醫院里接受做手術,你難道要等你開完party再去醫院看她。」李穎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說話像挺機關槍,一字一句把劉子洛射得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小沅在醫院?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個人說清楚點行嗎?」劉子洛看著鄧文杰,似乎意料到出了大事。
「昨天我們學校火災,是喬小沅隔壁的宿舍起火,很多人都受傷了,喬小沅也在醫院里急救,現正在腫瘤醫院住院。」鄧文杰把真相說了出來。
「這是真的嗎?」劉子洛開始忍不住了,轉頭問李穎。
「這種玩笑能隨便開的嗎?你還不去看看小沅。」李穎紅著眼圈責備道。
只听見‘嗖——’的一聲,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劉子洛已經不見了的蹤影。
住院樓是白色的,醫生的大褂也是白色的,病床是白色的,樓梯口行走的病人也是蒼白色的,這些白色不再是純潔的代言詞,這種白色壓抑整棟樓里所有的人,每個人都像是在這里默默地承受著,承受著一種不祥之兆,讓人有種想逃離的感覺。鄧文杰,李穎,趙琳三人來到了住院部302室門口,遠遠看到劉子洛已經在喬小沅的病床前,病床上躺著一個人,此人全身已經用紗布包裹著,身體內滲透出來的黃色液體把白色的紗布襯染得一片一片的;把整個人包扎得只有五官暴露在混雜的空氣中。
在這個病房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刺激著每個人的鼻黏膜,三個藥水瓶在懸空吊著,一瓶已經空了,一瓶沒開封還是滿的,一瓶正在不停的滴著,順著試管,通過針孔趟進喬小沅的血液里。這所有的一切讓病床守護著的喬父母是個史料未及的意外和打擊,喬媽媽看到大家都來了,擦著眼角的淚水輕輕說︰「小沅她剛剛打了針止痛藥,現在已經睡著了。」昨天晚上喬媽媽和喬爸爸一晚都沒睡,守著女兒做完手術,兩人的眼圈又黑帶腫,這種打擊比發生在他們身上還要痛苦萬倍。
喬爸爸心疼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兒說︰「麻醉藥效一醒來,小沅疼了一上午,我和她媽實在看不下去,咳~~沒辦法!才又打了兩支止痛藥,這樣一來才能睡著,到現在她還不能進食,只能靠葡萄糖來輸液。」喬媽媽這時候已經是聲淚下,但她還是強忍住自己的抽泣不要太大聲,惟恐把女兒給被吵醒了。
鄧文杰安慰道說︰「伯父!伯母!你別難過,一切都會好的,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盡管吩咐,我和劉子洛一定隨叫隨到。」
「我兩口子人都老了,也沒什麼盼頭啦,只希望小沅她能夠平平安安,我們也就放心了。謝謝你們這些朋友過來看她!」喬爸爸嘆息道。
「伯父,你別擔心!我相信小沅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每天都會來這里看望小沅的。」李穎眼里也閃著淚水。
「伯父!伯母!你們別擔心,這醫院也算是江西省一家大醫院,這里的醫生都應該比較有經驗,我有些同學在這家醫院實習,到時候我叫他們幫忙關照一下,您二老放心!小沅一定會沒事的。」趙琳安慰一旁的兩位老人。
劉子洛一直坐在床頭邊不吭聲,只是一直握著那只纏著厚厚紗布的手坐在床頭邊,他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看著眼前的戀人,他想哭但是沒有哭,因為自己每次見到喬小沅都是開開心心的,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似乎什麼煩惱都可以忘記,他希望這次也別例外。可是這個時候只能是輕輕的握著那只纏滿紗帶的手,紗帶阻隔了他倆的溝通,眼前的喬小沅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得讓人憐憫。
劉子洛心里有說不出的酸楚,兩天前看到的還是可愛活潑的喬小沅,一起去看了電影,一起去公園劃了船,一起去登高爬了山。今天卻隔著厚厚的紗布,空氣中阻隔著濃烈的藥水味。他不知道昨晚到底出現了什麼狀況,轉眼一瞬間和自己心愛的女朋友見面的地方既然選在醫院,在這張冰冷的病床上。握著喬小沅的手,他感受到了她皮膚灼傷的痛苦,感受到了她醒來後痛苦的神情,感受到了她神情下那顆脆弱的心,但這所有的一切劉子洛卻無能為力。
鄧文杰伸出手在劉子洛的肩膀上安慰地拍了拍,他知道這個兄弟此時是最苦楚的,用男人間無語的拍膀是唯一能做的。一個小小的病房里,六七個人在里面,大家都沒有出聲,顯得出奇的安靜,靜得能听到吊針‘嘀嘀’墜落的聲響,每個人都默默的注視著喬小沅,注視著藥水流淌入她的身體里,希望其可以讓她盡快的恢復過來。這場意外無疑對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個不小的震撼,大家都把這個震撼默默地埋藏在心里,畢竟喬小沅在夢里不會有痛苦,不會有意外。
喬爸爸這時候已經在醫生辦公室里詢問女兒的情況,醫生走進來觀察了一下說︰「你們放心,你們女兒已經月兌離了危險期,等下藥醒了之後,我再給她換藥。」喬爸爸和喬媽媽向醫生道了聲謝謝。二老用他們慈愛的目光,看著他們傾注了一生的希望,可是現實卻殘忍得把他們的女兒燒成了重傷。
三十多分鐘過去了,李穎首先打破了僵局起身告辭︰「伯父!伯母,要不我們先回去,讓小沅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小沅。」
「劉子洛!你也先回去吧,剛回來也累了,回去沖個涼,這里有我和她爸照顧,下次再過來吧。」喬媽媽對一直沒有吭聲的劉子洛說,看著劉子洛這個樣子也不忍心,她知道眼前這個男孩子是真心愛著自己的女兒的。
劉子洛依依不舍的在鄧文杰三人的陪同下離開的醫院,戶外席席涼風讓他頭腦開始慢慢清醒過來,這時最應該做的就是怎樣和喬小沅一起熬過這個難關。
四個人湊在一塊坐在學校的操場上,操場上很多人正在踢球,似乎昨天的火災並沒有讓太多人在意,悲傷的永遠是那些受過傷害的人。
李穎坐在那講述著昨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我和小沅都正常睡覺,小沅趕完白天的采訪稿也睡著了。半夜她突然推醒了我,說著火了,拉我趕快走。當時煙已經從門縫里冒進來很多了。很嗆人,眼楮也有點睜不開,又不敢去開燈。一打開門,黑煙把門口擋得什麼也看不了。隱約還能听到有人在喊︰‘救命!著火了!’我和小沅蒙著沾水的被子,不顧一切的沖到了走廊。當時也沒細想就朝熟悉的出口方向模過去,眼楮被燻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臉上像火燒一樣。路過隔壁一寢室的時候,很清楚听到了有幾個人在喊救命,我叫小沅不要理,我們倆都自身難保,等下還會有消防隊過來救她們。小沅一定要進去看看,說畢竟是條人命,能救就救。然後就調頭救人去了。等消防隊來的時候,小沅就被送到了醫院。
再後來,我在醫院看到小沅她爸爸媽媽也來到了醫院,醫生說小沅百分之三十的皮膚都已經灼傷,可能要植皮,全身都有不大不小的一塊燒傷,醫生還說…還說…臉上的燒傷可能對容貌有影響。我和她父母都不敢把真相告訴她,希望你們再去看她的時候,她問起來這事來,瞞著她,別告訴她。對于我們女孩子來講,臉比生命還重要。」
其他三個人听到後,都沒有怎麼說話,但每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自己這意味著不僅是個事故,更是一個永遠災難。這種結果比在醫院看到的還要糟。
「那…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劉子洛這時候又開始六神無主,他的腦子里重新又亂成了一團,這一切來得這麼快,讓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還是趙琳顯示出了她的遇事冷靜︰「劉子洛!你先不要急,讓我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李穎說得對!我們一定先不能讓她知道真相,盡管她遲早都會知道。但我們要做的是讓她知道我們大家都很關心她,就算臉可能…可能有疤痕,我們也要讓她明白,不管她長什麼樣,我們都一樣會對她好。特別是劉子洛你!不要慌!這樣會給小沅有錯覺的,一個病人她的神經是很敏感的。」
「趙老師說得對!這事情擺在誰身上都會這麼想,劉子洛!你一定要讓她不要太在意自己的樣子。」鄧文杰強調了一下重點。
「其實當時怪我,如果我扯她和我一起下安全出口,她就沒事了。昨晚還是她叫醒我的,如果她沒叫醒我,可能醫院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李穎回想起來有點自責,她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間接傷害了喬小沅。
趙琳說︰「李穎!別想那麼多,沒有人會怪你!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怎麼讓小沅盡快好起來。」
「那我…那我應該具體怎麼做呀?」劉子洛仍是一片茫然。
鄧文杰說︰「和她多說說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很寂寞的。而且有些話不一定能會對父母說,你要多陪她交交心。」
趙琳說︰「沒錯,這是不錯的方法,聊聊天是緩解壓力的一個辦法。嗯…還有一個就是不要讓她照鏡子,任何一個能看到自己樣子的工具都不要留給她。還有就是配合醫生,我明天去問問我在腫瘤醫院實習的同學,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忙?」
四個人在操場上商量了很久,劉子洛模著地上的野草,想到喬小沅現在就像這些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決定今天晚上去醫院守夜,他要陪喬小沅一起熬過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給她最安心的依靠。
晚上劉子洛一個人來到醫院,日光燈發著白熾的亮光,無息地照亮了整個走廊。走在這空蕩蕩的長廊里,不時還听到其他病房里傳出來的申吟聲,一切顯得那麼得安靜,自己的腳步聲都听得到。
來到302,醫生剛給喬小沅換完藥;喬媽媽說疼得厲害,又讓她睡著了。和三天前比喬小沅裹著紗帶簡直判若兩人。
劉子洛守著熟睡中的女友,在紗布的包裹下只剩下眼楮,鼻孔,耳朵和嘴巴露在外面的喬小沅,換了紗帶之後,不久又有滲液印染在紗布上。可能是一些局部麻醉的結果,喬小沅的身上雖然有床褥蓋著,但還是能看到有些微微搐動。可想而知如果不打止痛針的話,一個女生如何能忍受這種灼傷的極度煎熬。
劉子洛用紙巾擦了擦喬小沅眼角的滲液,用鼓勵的口吻說︰「小沅!是不是很痛?如果你叫出來會舒服一點的話,就叫出來吧。我今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就動動你的手指。小沅,你試動下手指給我看看!好嗎?」劉子洛緊緊的握著那只手,現在這是他們倆個人可以溝通的唯一方法。
喬小沅的手微微握了一下劉子洛,五根手指輕輕地在劉子洛的手背上觸踫了一下,劉子洛撫mo著這只手,這只手現在就像個發射塔,連通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別怕,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安心的睡吧!」
夜深了,劉子洛這樣一直抓著喬小沅的手,另一只手撐住自己的頭,生怕自己睡著了,萬一喬小沅中途有什麼疼痛可以隨時幫忙叫醫生。劉子洛就這樣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喬小沅已經安然入睡了,劉子洛重新再幫她蓋了蓋被子。
「小沅!你一定要好好養病,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劉子洛此刻雙手抓著喬小沅的手靠在自己臉上,看著她沉睡的樣子,白天不敢表露出來的情感在這個晚上特別強烈「小沅,你不會怪我吧?都怪我去參加比賽,沒有一直陪在你身邊。小沅!我已經依照你的吩咐,拿了全省第四名,那時候多想你和我一起分享這個榮耀,因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分享這份榮譽。但是現在我才發現,如果我失去了你,我要那塊獎牌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小沅!你還記得我們剛學跳舞的時候嗎?你說等我們老了,你也要我陪你一起跳,一直到我們老得都跳不動為止;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再一起跳恰恰,我要你陪著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嗎?
白天來醫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懷疑這不是真的,懷疑是不是李穎的惡作劇。當鄧文杰說這一切是真的,我才知道收音機里報道的人里原來還有你,這世界對我太不公平了,對我們倆都太不公平了。我當時在車上的時候听收音機,還幸災樂禍想不關我的事,難道這是對我的懲罰,如果真是懲罰,老天爺應該懲罰我呀!我真混蛋!我既然還在車上想怎麼告訴你我晉級的好消息,是給你個驚喜還是給你個擁抱!可是老天卻給了我個天大的驚訝!當時我听到這個消息真的腦袋一片空白,小沅!你一定要好起來呀!小沅!你听到了嗎?我會在你身邊一直等到你好起來。」
劉子洛在喬小沅的手上輕輕吻了一下︰「小沅!你悶不悶?我給你講當時我獲獎的故事給你听好嗎?那天場上有很多人,大家都想拿到名次,我就在台上奮力的跳呀,我在想,別說他們是南昌大學是重點名牌大學,我照樣還是拉了他們幾個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