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淼淼在我家賴了好幾天。我那張可憐的單人床就快要無法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每次坐上去都發出「吱嘎——」的抗議之聲。我想,要不是我的床有兩頭都緊挨著白牆,早該搖晃的不成樣子了。
可是,礙著淼淼和黃鸝她們早已混的很熟了。黃鸝素來又好客。兩人偶爾還切磋廚藝。所以我也不好開口送客。
我冷眼看著淼淼的東西在我家出現的越來越多。咋一卡之下,幾乎把必須品都帶過來了。甚至還主動的自掏了一份水電費。這讓誰也沒有趕她走的借口了。
「叮鈴鈴——」我的手機鈴聲還是一成不變的單調。
我前腳剛出了學校,手機就響了起來。我本來就是胡亂一塞就急著往回趕。這會兒鈴聲一響。身上包里找了半天才掏出手機。
對方已經掛斷了。
我打開顯示屏一看。是淼淼的電話。一定是讓我等著她一塊兒回去。
我滑開鎖屏鍵,按了個回撥。
突然,熟悉的歌曲鈴聲在附近響起。我尋聲在四周看了一圈。果然是淼淼。趁她接通之前,我趕忙按下了掛斷鍵。然後高喊了一聲︰「我在這兒呢——」
淼淼顧不得手機,應聲看了過來。然後手執手機沖著我揮了兩下,就連蹦帶跳的跑了過來。
淼淼屁顛屁顛的笑著說道︰「心有靈犀啊——你怎麼知道要在這兒等我啊?」
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回道︰「你想太多!」
淼淼自討沒趣的吐了吐舌頭。
「你什麼時候回去啊?」我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可是這種事兒早晚得開這個口。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問問淼淼的真實想法也好。
淼淼想都不想隨口就答道︰「今天就回去。」
我突然一愣,一時半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早知道她這麼自覺的今天就回去了。我還何必開這個口?真是忍不住懊惱起來。
「我還是有東西忘記拿了。你陪我一塊回去拿吧。然後再一起回你那兒。怎麼樣?」不等我懊惱。她就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原來如此。一滴冷汗從額頭滴到腳尖。這家伙,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你打算把東西都搬我們這兒來啊?」我吃驚的看著她。♀臉色略帶嫌棄。說實話那張單人床真的吃不消兩個人睡。何況,淼淼又屬于略豐滿的類型。
「是不是人多太擠啊?」淼淼看著我認真的問道。
「當然啊——你難道不覺得擠嗎?最重要的是,我那張是單人床——」我無奈、無語至極。口氣雖然不沖,但也不算客氣。
「那你搬過來跟我住唄。我那兒是雙人床——」淼淼好像根本知道重點在哪里。不過,我好像找到重點了
「你那兒到底又有什麼事兒了?」我斜著眼楮掃了淼淼一眼。明人不說暗話。先是一听說我回來了,就非得跑來找我。然後就是死賴在我家不走。現在倒好,我要趕她回去,她就開口邀請我一道回去。要不是家里有什麼事情讓她心里有鬼。我才不信她會這麼反常。
「嗯——」淼淼一邊噘著嘴巴一邊嗯了起來。似乎是在考慮要怎麼說才好。
「少給我噘嘴賣萌——老娘不是男人。不吃這一套。」我故意口氣粗俗,好讓她放下心里障礙。不要扭扭捏捏的。
「快說——」我又催促了淼淼一聲。
「就是老遇到怪事兒。心煩。不說也罷——」淼淼還是扭捏的很。說著就一扭一拐的往前走去。
真當老娘是好打發的?我假裝怒氣沖沖的說道︰「不說也行。我今天親自跟你上我那兒把你的家當全部收拾了。您啊,好走不送——」
「噯——朋友一場,不用這麼絕吧?」淼淼急的直跳腳。
「你哪位啊?我認識你嗎?死賴在我家,還跟我擠那麼小一張床。你什麼意思啊?」我不理睬淼淼,快步超越淼淼往回趕去。
淼淼的步伐沒有我快。追的有些幸苦,一路一邊追著我跑,一邊求饒道︰「再讓我住幾天唄——跟我合租的那個女孩兒馬上就出差回來了。就住幾天」淼淼說完,見我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一心一意的在往回趕。不死心的做垂死掙扎。只見她在我眼前伸出三個手指「三天行不行?就三天。」
「不行!三分鐘!收拾完馬上走。不走,我一腳把你踹出去——」我假裝面無表情。其實心里歡樂的很。我知道淼淼最後肯定得說實話。再說了。我是不會這麼不講人情得。只有淼淼這個傻不拉幾的笨蛋才會上我的套。♀
「哎呀。別這麼快。我追不上啦——」淼淼見我依舊不為所動。干脆就開始用耍賴這招。
我余光瞧見她的步子開始放慢。然後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在我身側後方又是招手又是叉腰。見我沒有停下的意思。只能又硬著頭皮追上來。說道︰「請你喝女乃茶成不。你慢點走——」
「好!」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沒搭對。居然不由自主的突然停下腳步,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臉去。說道︰「我要喝紅豆布丁女乃茶!」
「噗——」淼淼沒想到我會突然停下來。身體經不住慣性又往前跑了兩步這才停下,然後迅速折返,回到我的面前。說道︰「你丫的。真是有女乃便是娘啊——」
我眼珠子一轉,張口就對著淼淼喊了聲︰「娘啊——」
「噗——」淼淼又沒忍住,這噗的一聲,噗了我一臉的口水。
我嫌棄的擦了擦臉。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大笑起來。在不算寬敞但很擁擠的馬路上笑的前仰後合。經過的校友和路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們倆則是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肆。眼看就快要收不住了。
淼淼這才率先稍稍的收住了笑聲,一手扶著肚子,咧著嘴說道︰「我真是受不了你。你怎麼能這麼搞笑呢?平時看你挺正常、挺一本正經的呀——怎麼一短路就這麼嚴重呢?」
「說什麼呢?不想混了吧?」我先是白眼一翻,隨即口氣略軟的說道︰「不哄的你開開心心。你怎麼會輕易的敞開心扉呢?」
說完我頗為得瑟的抖了抖肩膀。然後轉身向女乃茶店走去。
淼淼默默的跟了上來。
付完錢。我和淼淼一人手里扛了杯女乃茶。說說笑笑的往回走去。
一路上,好久我都沒有再找不到開口的契機。正好女乃茶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于是我用力的多吸了幾口。然後對著淼淼搖了搖手里已經喝光的女乃茶空杯。問道︰「娘啊,女乃沒了。你還打算說話不?」
「噗——」淼淼手里的女乃茶還沒喝完。沒想到我會又管她叫娘。差點又噴出來。
「別噗了。趕緊說正經的。要不然,我照樣趕你走。你信不信?」我一副後娘的樣子恐嚇淼淼。
「回去我一五一十告訴你,行嗎?」淼淼眼中似乎有懇求的光芒在閃動。
我的心里閃過一絲不忍心。但還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是我不答應。只是。我那兒就那麼大。客廳緊挨著房間。黃鸝她們又不上課又不上班。鐵定在家玩兒呢。回到家。你想說也真的沒機會說。」
「這倒是。」淼淼說著點了點頭,又低頭吸了兩口女乃茶。
我跟著淼淼又走了幾步。淼淼這才松開咬住習慣的嘴。輕聲說道︰「那讓我自個兒先把事情捋一捋!」
「行。」我順口答應下來,但又忍不住補充道︰「馬上就要進小區了。你趕緊的啊。」
「咱們坐小區里說唄。」淼淼似乎想到了說這事兒的好地方。
「想的是挺美的。可惜我們這個小區里的每一張凳子都被小區的大媽大嬸們佔領了。即使給你找到個地方,附近也肯定有搬著小凳子坐在附近的大媽大嬸。」我嘆氣。小區不僅小,而且絕對不是能說話的地方。
淼淼听完,忍不住砸了咂嘴,想來她在我們這兒住了一段時間。小區的情況她也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是一個換鎖的大爺。他叫我換個地方住。」淼淼沉思了許久。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我用表情告訴淼淼,我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
「就是」淼淼似乎也很難確定自己想說什麼。于是只能先從起因開始講起︰「我住進去沒多久。就老是回家開不了門。一個禮拜叫了四趟開鎖的。」
「換了不就行了嗎?」我忍不住插嘴。
「廢話。我能不知道嗎?」淼淼大概是不滿我插嘴,還問了個這麼白痴的問題。
淼淼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換過鎖。但是第二天回家就打不開了。怎麼都打不開。叫了開鎖的大爺過來一看。鎖好好的。就是我打不開!」
我眨巴著眼楮。仔細的理了一下她剛剛說的幾句話。于是月兌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你住在那兒?」
淼淼一副我為知己的模樣。點著頭說道︰「對啦。就是這個意思。」
「隔壁鄰居惡作劇吧?」我說著又問道︰「住進去的時候有沒有得罪鄰居啊?」
「開始的時候我也懷疑過。因為我住頂樓。可是每天回家樓道里是干淨的。但是家里全是落葉什麼的。好像是從大門底下的縫隙里進來的。我家那個大門下面的門縫比較大。」淼淼說的挺仔細的。
「那說不定真的就是鄰居干的呀?故意把垃圾往你家里倒。」我說著皺了皺眉頭。嫌棄的說道︰「真是夠惡心的鄰居。真想見見這麼惡心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淼淼低頭稍稍思索了片刻,抬起頭來說道︰「我從來沒見過我的鄰居。可能是因為咱們上學跟他們上班的人時間點到底還是不太一樣得吧。」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你有沒有晚上去敲門啊?晚上肯定在家。」我拖著腮幫問道。
「神經病啊?我又沒有證據!」淼淼對我的提議很無語。
其實我也覺得欠妥當。但是至少可以問問鄰居,他們家是不是也常常會有落葉什麼的吹進去。我想兩家的大門下面的門縫一定都很寬吧。可是,我還是沒好意思說。
「後來就是門鎖的事情了。原本以為是誰惡作劇所以才打不開。可是。後來就演變成只有我打不開。我把開鎖大爺一叫來。鎖就能開了。而且大爺說了,鎖沒壞,不用換」淼淼說著突然頓了一下。這才支支吾吾的繼續說道︰「說是換了也沒用。」
我聞言,眉頭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反問道︰「什麼叫換了也沒用?」
淼淼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我跟那個大爺現在挺熟絡的了。我問他,為什麼我晚上會听見有女人的嘆息聲。從遠至近。非常的清楚。但是又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我鼻尖輕輕呼出一聲嘆息,然後小聲的說道︰「幸好現在太陽還沒來得及落山。」
我說著轉身往小區里面走去。
「喂喂——你不停啦——」淼淼剛打開話匣子。估計還有不少話要說呢。在後面緊追著我不放。
「不听了不听了。剛剛才消停一陣子。」我一邊往小區里走,一邊反手對著身後的淼淼揮了揮。心想︰好不容易最近紅衣女子沒來找我談先前的條件不說,連鬼壓床都沒遇上了,不能又听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以免搞的自己心情又不好了。
「大姐我不說,你要听。我說了吧,你又不听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淼淼無奈的在我身後念叨。
「我的地盤我做主。你管我。」我隨口就扯來一局動感地帶的廣告詞。
「我呸——反正你讓我說的。我非要說不可。」淼淼追上來,伸手拉住我。說道︰「你不讓我在這兒說,我就上去說。反正我不怕別人當我神經病。」
「小樣兒——」我扭頭就擰住了淼淼的耳朵。說道︰「威脅我呢?當心我不讓你進門。直接就把你東西全給扔出來。好人做到底。我直接從窗口扔出來。省得你還有從樓上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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