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無盡的虛空中下落,永無止境。
虛空中是沒有顏色的,無論是用黑色還是灰色來形容,都不恰如其分。
既不會褪色,也不會增亮,就這麼保持著枯燥呆板的狀態。
他注視著這種靜寂的空虛。
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他得不出答案。
思考都靜止了下來,他只是作為觀眾,安靜的看著呈現在視野里的景象。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虛空的邊緣開始衍化出了顏色。
淡淡的,漸漸變得鮮明,映照出各種瑰麗景象。
心底開始誕生出了疑惑。
套在思維上的沉重枷鎖,似乎松動了一些。
就在此時,仿佛忽然掀開的幕布,周圍出現了一大片麥田。
燦爛的金色,反射著溫暖的陽光,波浪般在廣闊的鄉村土地上浮動著。
這是他小時候上學路旁的農田,青子和她就在這片田野間的小道上奔走了六年。
道路修的並不完整,許多地方還是泥土,下雨就會變得泥濘不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告別這條小路的呢?大概是初中的年紀吧,為了學習魔術,告別了姐姐,告別了故鄉,奔赴了遙遠的異國。
盡管有千種萬種的不舍,但自己依然做出了這種決定。他不斷地告誡自己,短暫的離別,只是為了以後的長久。
就是不讓在未來的某一天,看著姐姐們的遠去,他卻只能無力的停留在原地。
是啊,姐姐們的未來,是世上僅存數位的魔法使,是制造出前所未有的仿真人偶的大魔術師,就算有珠曾說過他天賦極高,但仍然不免惶惑。
甚至恐懼。
美好的回憶停留在過去,橙子姐和青子姐雖然偶有矛盾,但仍能和諧相處的時光依然歷歷在目,令他充滿懷念。
平和寧靜的日子,一度希望能夠永遠的持續下去,但是無論是現實還是預感,都將他一步步推向茫然而不可知的未來。
似乎是失敗了呢。
這個念頭剛一浮起,就不可遏制地瘋長了開來。
「青子姐,沒事吧……荒耶的結界……」
遙遠的小道所連接的丘陵上,一道模模糊糊的青濛濛人影在山道上行走著,在對他揮手,在她的身後,還有一道橙紅的身影,不過卻和她行進的方向截然不同。
「姐姐,等等我……」
他慌忙跑了起來,試圖追趕上前方的身影,但身體沉重而不听使喚,勉強跑出的幾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抬起頭來,眼前的風景忽然就全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了些微的風聲。
風聲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了過來,他休息了很久,這才回憶起了那沉睡前的最後一幕。
黑色的魔術師,黯淡無光的天台,那足以捏碎大腦的力道。
他現在在哪里呢?
想到這個問題,紫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熟悉的壁紙和天花板,柔軟的高級被褥的觸感熟悉依舊。
是有珠的別墅啊。
紫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他屏住了呼吸。
久遠寺有珠就坐在他的床邊,緊閉著雙眸。
房間里一片寂靜,也不知道她安靜地坐了多久。
少女穿著沒有裝飾的黑色衣服,這也是她最常見的顏色,和她的雙眸一樣,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
從小到大,隨著年紀的增長,他也曾經注意到少女的成長,不過她的安靜始終如一。
不止是生活中的偏愛寧靜,少女本身就展現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保守和靜止。
就像是與世隔絕的睡美人,被遺忘的森林中的小公主,即使有一天被所有世人遺忘,也不會感覺到悲傷,而是在童話的伴隨下安然長眠。
紫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悲傷到快令他落淚。
從何而來,千頭萬緒,他也說不清楚。
他再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無力,短短十年積累而來的魔術,比起他所要面臨的敵人,實在太過弱小而乏力。
這種悲傷,似乎不僅僅只是為了有珠。
「蒼崎君,恭喜你活下來了。」有珠睜開了眼楮。
清冷的語調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很悅耳動听。
「……?」有珠的表情里露出了微微的疑惑。
她看到了紫雙眼里所染上的紫色,雖然很淺還在逐步地退去,但卻根本難以掩飾。
「青子姐怎麼樣了?」
沉浸在情緒的劇烈變化中,紫沒有注意到有珠的表現,穩定了情緒後,開始問起了青子的情況。
「青子只是輕傷,昨天就上學去了。」有珠的手指動了動,也沒有提起她所看到的事情,把它埋在了心里。
「輕傷啊…」紫也不知道是該慶幸好運還是嘆息。
只是黃金狼,這邊就幾乎毫無勝算,加上一個那樣可怕的結界師,簡直就是必殺之局。
「如果你在擔憂那名結界師,青子已經對我說了,那名結界師不會參與接下來的戰斗了。」
看出了紫的憂慮,少女輕輕地解釋道。
不過話剛說完,她就蹙起了眉頭。
主動解釋並不是她的風格。
她不禁反省了下,應該是危機關頭,她也是難以保持平靜了吧。
「啊,謝謝了呢。」
紫才說完,沉沉的睡意突然又再度襲來,他只來得及說了聲抱歉就昏睡了過去。
有珠的手指下意識地絞緊了。
檢查了一番,發現紫只是正常的睡眠過後,她才再度安靜了下來,拿出了一本書翻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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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也會更新,試著開始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