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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姚東光短暫的沉浸在回憶里,想要伸手觸踫那如同曇花一現的夢境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音恰好在此時響起,聲音猛地在她的心上一震,剎那間讓她清醒過來。
汪西苑擁著她的力度又逐漸加重,仿佛只有這樣長久的擁著她在懷,才能讓他感受到她就在他身邊,從未離開。
姚東光見掙扎不過,皺著眉嘆口氣,十分無奈的說︰「您老人家好歹給我個空,讓我把電話接了吧。」
听到她語氣里的無奈,他沒有灰心相反心里頭還有幾分高興,東光竟然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讓他充滿戒備的心一下子停靠下來安心又舒適,他低聲嗯了一句,慢慢放開手。
一下子被放開的姚東光松了口氣,看了看手中不斷閃爍的電話,來電顯示上寫著「天賜男神」,連忙按下接听鍵。
「在哪兒?」溫邵的聲音溫和地從電話那頭傳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汪西苑,神色如常的如實說︰「在上家教的那孩子家,怎麼了?」
「在汪西苑家麼?我來接你。」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
姚東光握著電話,卻在一旁搖著頭說︰「你怎麼認識汪西苑的?啊,對,是在他家。不用了,挺遠的,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就成了。」
「」
她听見他沒有回應,下意識怕他覺得誤會,于是趕緊說︰「我給媛媛補課,哦,對了,媛媛是汪西苑的妹妹,來他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媛媛和他的關系,你別誤會。」
溫邵的語氣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說︰「這是他哪個房子?」
「中南路郊區,你」她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電話就被汪西苑一下子搶了過去。
姚東光生氣的拽著他拿著接听電話的右手臂,165的個子對他來說實在有點矮,蹦蹦跳跳的夠著,嘴里嚷嚷︰「你干什麼死變態!」
汪西苑則眉頭深鎖,他生氣的時候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眉毛豎著,兩個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
他對著電話冷笑著說︰「喂,你你問我算她什麼?哈,我是她初戀。先不說這個,你以後離她遠點,她是我的,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老師沒教過你嗎?溫邵你別不說話,炫耀你得意啊!你在美國那點事兒做的也不好看!你腦子才注水了呢!喂?喂?靠!」
汪西苑低下頭伸手制住還在鬧騰的姚東光,把電話重重地塞到她手里,一臉怒氣。
姚東光接過電話,看到對方已經掛斷了,又把目光移向汪西苑,眼里透著鄙夷︰「神經病。♀」
還不待汪西苑有什麼反應,別墅的門鈴突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管家婆婆似乎認識來人,連通報都沒有,直接把客人迎了進來,畢恭畢敬地跟在來人身後。
來者正是溫邵。
他穿著淺灰色及膝的2014年冬季歐洲站新款的西裝,右腋下夾著tradition系列的alfreddunhill公文包,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手套,慢慢的月兌下來一並交給跟在他身後的管家。
跟汪西苑同等身高的溫邵,眼楮里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一路披光而來,眸色深深地看著她,倒不像是深情卻像是一股飄渺和怒氣,看得姚東光有幾分莫名奇妙。
因為這眼神復雜,不像是望著她應該有的。
溫邵對著站在他身前的汪西苑象征性的點了一下頭,伸出一只手猛然把姚東光拉了過來,掩到自己身後,語氣十分平靜的說︰「汪西苑,你才是朋友妻不可欺。」
汪西苑幽深的狹眸微微眯著,收回來不及動作的手垂在身側捏成拳頭,極力壓制著翻涌而上的憤怒,「我不想跟你翻臉,你是我的朋友。」
溫邵一只手拉著她的手,另一只手松了松黑色的領帶,微笑著說︰「我同樣不想和你翻臉。」
汪西苑對著管家揚了揚頭,管家退下後,他認真而嚴肅地說︰「我愛她。」
愛?這個字眼有多麼熟悉而久遠。
在她17歲那年,汪西苑笑得春風得意,就在療養院樓下落地的大窗前,他吻了她好久。
她傻乎乎地忘記吸氣不說,連走路湊飄飄忽忽的。
他就慢慢蹲下高大的身子背起她,小天使縮成一小團扒在他的背上,他心動又心安。
汪西苑在她耳側輕聲說︰「iloveyou,emma。」
時隔多年,事過境遷。
姚東光心里還是痛的不可抑止。
她下意識地握緊溫邵的手,溫邵又輕輕的回握了她一下。
這麼多年,汪西苑還在愛著她,這麼說來,她心里確實有些欣慰,有些開心,甚至是有些悸動,只不過,有一種東西再也找不到了。
站在溫邵身後,根本看不清溫邵此時的表情,被他圈在身後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不過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安全感,這才是在汪西苑身上再也找不見的而她又無比需要的,已經很久沒有人給過她的久違的安全感。♀
溫邵不冷不熱的說︰「你愛她,她卻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發生過什麼,但我現在敢肯定,你曾經傷害她不淺。我既然已經接受老一輩荒唐的約定,就會承擔好好對她的責任。你知道我從來對女生和所謂的愛情沒有什麼興趣,但我現在對姚東光很感興趣。」
然後又補充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感興趣?這話听起來太可笑了。
汪西苑剛想張嘴再說些什麼,媛媛揉著朦朧的眼楮踢踢踏踏地走出房間,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溫邵一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說。
媛媛看見眼前的情景,立馬精神起來,飛奔著沖過來撲在溫邵的懷里,嘴里甜甜的叫著︰「溫邵哥哥你來看媛媛啦?」
溫邵松開東光的手,俯抱起胖嘟嘟渾身潮乎乎的媛媛說︰「嗯,看見你沒事,哥哥就要帶姐姐回去了。」
媛媛水靈靈的大眼楮又轉向站在一旁的東光,嘟著嘴︰「為什麼要哥哥帶姚姐姐回去?」
溫邵笑笑,「因為她是哥哥的女朋友啊。」
東光听見溫邵的話並沒有怎麼高興,反而不自覺地嘆口氣。
此情此情,即使是男神說著這樣的話,她也無法從容。
小姑娘吃過藥發了汗,小臉上粘著被汗水打濕的頭發,身上的睡衣也潮潮糊糊的,東光注意到,一臉責備的從溫邵懷里接過媛媛。
「出了這麼多汗,就這麼跑出來,一會兒又該發燒了,傻丫頭。」
東光哄了媛媛一會兒,把孩子交給汪西苑。
轉回身挽著溫邵的手臂對著汪西苑說︰「再給她多蓋點被子,發好汗以後要慢慢的消了汗,才能放她出來,不要縱著她胡鬧。」又仰起頭,對著溫邵柔柔的一笑說︰「英雄,你已經成功救美了,打敗大魔王,我們就要散場了。」
溫邵和姚東光走後,汪西苑抱著媛媛愣在那里許久。
媛媛抱著她哥哥的臉,「啵」的親了一口,眨著純真的大眼楮說︰「我有點冷,你抱我回去吧。」
半晌,汪西苑才反應過來,也親了親她的臉,說︰「你永遠站在我這邊對麼?」
「嗯,哎呀,雖然溫邵哥哥長得那麼好看我好想幫他,但你才是我親哥哥呀。」
把媛媛安置好以後,他關好房門,慢吞吞的走到一樓,把自己狠狠摔到壁爐前的沙發里,揉了揉微微犯疼的太陽穴,一抹失了神的冷笑浮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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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東光出來的時候,學生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一下課,她就提著手提袋跑到廁所里,開始手忙腳亂的換衣服,把淺灰色的練功基礎服迅速的穿在身上,散著的長發三抓兩抓綰成利落的馬尾,步履匆忙的趿著只套好一只腳的練功鞋,另一只明顯沒穿進去跑了兩步停下腳尖對準地面磕打兩下,才勉強穿上,走了大約五分鐘,才趕到音樂廳。
步履生風的步入會場,胸前掛上工作證,一邊舉著大喇叭組織學妹們站隊形,一邊拿起組織部部長遞來的礦泉水抽空灌了幾大口。
姚東光在舞台的前方看著對面幾個小女生並不流暢的動作,風中凌亂了。
昨天下午正在梨園和溫邵喝茶看戲呢,接到了學校的電話,之後她立刻被這一屆文藝部部長楊柳出車禍住院的消息給震住了。具體原因不知道,不過鑒于明天就是送老會,帶隊跳舞的部長不能上場領舞導致整個舞蹈陷入癱瘓,學生會研究過後一致決定,請姚東光學姐出山。
東光放下電話後,又再次被「出山」這個詞給震住了。
溫邵放下手中的茶壺,倚在椅子上,眼楮盯著台子上的咿呀做唱的小花旦,手指扣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鼓點打著節奏,見東光放下電話以後一臉凌亂和嫌麻煩的表情,問︰「怎麼了?」
姚東光來看戲本來就不情不願,中午正和姚振雲在家里吃飯,他電話就打來了,「收拾收拾陪我看場戲,半個小時以後來接你。」
有好戲看?誰和誰吵架?好啊好啊,她最喜歡看熱鬧了。
東光就樂了,「啪」的一下掛斷電話,霹靂撲稜的洗了個澡,家居的長t恤,棉白色絨褲都沒換,套了個大羽絨服,趿拉著雙雪地靴就蹦蹦噠噠的下樓。
溫邵見到以後,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你是要穿這個看戲?」
東光樂呵呵的坐上副駕駛給自己系安全帶,一邊忙不迭的點頭,「對啊對啊。」
等到真到了梨園,東光才傻眼了。
東光郁悶地月兌下了厚重的羽絨服,暖黃色的長t恤直拖到膝蓋,她因這整身衣服成了梨園雅座區最搶眼的奇葩。
媽蛋,說看戲還真是看戲啊?話說這麼古老的戲台子這年代還真有啊?話說為毛來看戲的人咋都穿著一式的旗袍來啊?話說溫邵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明白,笑笑笑你妹!
「你為什麼不提早告訴我是來看戲啊?還不提醒我要穿旗袍?」
溫邵還笑眯眯地在那斟茶,一派閑適頗有幾分享受,「難道你不知道看戲要穿旗袍的麼?」
「我以為你說的看戲是類似于看誰熱鬧!」
燈光繾綣泛黃,復古的場景,衣香鬢影的人群,小東光穿著明黃色的家居服,挽著松松的發髻,大眼楮忽閃忽閃,揪著小嘴,竟然絲毫不違和,明媚鮮艷如同一個小天使。
溫邵默不作聲的喝了口茶,嘴角微微勾起。
東光鄙視了一眼整場都陶醉于京劇里莫名微笑的溫邵,沒什麼好氣的說︰「你猜!」
溫邵挑了挑眉,「春晚節目組邀你上春晚?」
東光笑了,「且」了一聲,說︰「明天學校送老晚會,有一個節目出問題了,抓我頂缸。」
溫邵饒有興致,「什麼節目?你還會點才藝?」
東光剜了他一眼,「什麼話?我也是多才多藝的好不好?明天跳舞!我從小就練舞,你看我身材和氣質就應該知道。」
溫邵笑了笑不置可否,眼里的神采又多了幾分。
小天使跳舞,應該很好看,要不推了明天的行程去看看?
嗯
姚東光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整,送老會晚上六點開始,拋開吃飯的一個小時,只有七個小時的練習時間。
時間不是一般的緊湊。
應楊柳的要求,這舞是放在開場時炒熱氣氛用的,因此在選曲和舞步的韻律上都沒有采用她最擅長的江南舞慣用的柔和動作。
那一陣tara出了一首新曲叫做《number9》,看過之後覺得韻律正好合適,舞步簡單又有女性婉約的韻味,于是簡略的改編一下,她就把這套舞蹈教給了楊柳。楊柳的舞蹈擔當非常重要,通篇的復古舞和騎馬舞,十分繁雜,最重要的是三分鐘的舞蹈時間有半分的時間是她獨跳,動作過于繁雜本就十分不熟練的隊員們無法勝任此角色,所以學生會才出此下策請她救場。
下午四點半左右,其他的隊員們都已經練得差不多去後台上妝了,累得快要散架的姚東光才揉著發麻發酸的膝蓋一攤在舞台的階梯上。
耳邊不斷縈繞著台上其他節目彩排的嘈雜聲響,連給她化妝的同學在後台等不到她而拎著化妝包跑到前台來找,蹲在她旁邊翻出隔離霜之類的東西,她才反應過來。
依稀間覺得看台上有人在看她,抬頭去尋,不是空空如也的座位就是忙碌的工作人員,她默默嘆口氣,看來累的已經出現幻覺了。
六點送老會準時開始,主持人報完幕以後,她領著一眾學妹趕緊從後台過場,燈光還沒打開,她們借著微弱的燈光站好了位置,音樂率先響起,然後燈光也慢慢打照下來,她穿著白色露臍鏤空雪花毛衣,是和上身同色同款的小短裙,腿上穿著黑色蕾絲襪,腳下踩著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頭發散開,配合著妖嬈的舞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姚東光跳著舞,有一個動作是右手扶著後腦勺,左手朝著另一側舒展,扭著腰,她這一眼魅惑的打過去可不要緊,溫邵的俊臉就在台下第一排領導席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見她看他,便溫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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