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呢喃著，臉上滿是悲切，眼里透露著的卻是更深更沉的痛苦，甚至還夾雜著一絲仇恨！
「他憑什麼來這里！」他的臉上慢慢的恢復了平靜，自語的聲音卻有些沉悶。
「那他又為什麼來這里？」他不懂，在他的記憶里那個人很少到這里來，畢竟這里是不屬于那個人的，很早以前就不屬于他了！那他現在來這麼做什麼呢？
「過年嘛？」歐陽慘笑著，那個人居然會來在這里過年！
「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他早就沒家了，沒家了，呵呵，自己也沒有家了，沒了！」歐陽說著說著居然笑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流落下來。
「沒了，呵呵，沒了。家，哪里還有家？家，早就讓他敗完了！」歐陽的心里瞬間充滿了訴不盡的悲痛！眼里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他居然仇視他的親生父親！
可是，他又怎麼不會仇視他的親生父親呢？
「小銘呀，你的爸爸來了，你還不出來看看嘛？」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外婆的問話聲。
歐陽努力地制止著自己已經哽咽的聲音，試著讓自己恢復平靜！
「不了。」他的聲音冷漠、低沉、又沙啞，就像一只野獸在磨牙、在低吼、在咆哮！
外婆大概也猜到了歐陽會這樣回答的，只是出于禮節，不得不問而已！
歐陽听著外婆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心里暫時壓抑著的沉重和悲痛又瞬間涌了出來，將他給吞沒了。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以前，想起了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大概只有四歲左右，那時候母親他們還沒有外出打工，這里，一邊住的是他們，而一邊住的是外公外婆。
那個時候也是傍晚時分。
歐陽還清晰地記得外公手里提著明晃晃的菜刀，大聲喊著那個人的名字，憤怒地咆哮道︰「你要是有種，就給老子到這邊來，老子不一刀劈死你，就跟你龜兒子姓！」
外婆也死死地盯著那個人，兩只眼楮里好像要噴出火一樣。
而那一邊，母親卻滿眼是淚的哭著。那個人緊咬著牙，額頭上暴起一根又一根的青筋。
忽然，那個人背著雙手對站在中間的歐陽誘惑著道︰「小銘呀，快到這邊來，我有‘貓耳朵’給你吃。」
那時的歐陽只有四歲左右，又怎會明白這一切呢？那雙大大的黑亮的眼楮望了望這邊的外公外婆，又看了看那邊流淚的母親，有著一絲疑惑與不懂。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小腦瓜字也沒有多想，就向著母親那邊跑去了。還高興地叫著︰「喔，吃‘貓耳朵’了，吃‘貓耳朵’了。」
這邊的外公外婆不住地叫他不要過去，可是那時幼小的歐陽又怎麼能理解呢？他依舊興奮地叫著，蹦著，又跳著，小巧的臉蛋上還露著兩個淺淺的又甜甜的酒窩。
可是當歐陽走到那個人面前的時候，得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貓耳朵」！
而是一頓毒打！
那個人從背後拿出一根漆黑的藤條來，照著歐陽小小的腿就狠狠地抽下去！咬牙切齒地罵著︰「‘貓耳朵’，老子叫你吃‘貓耳朵’！」
歐陽一個踉蹌就被打倒在地，感覺整條腿瞬間都麻木了！
那瘦小的腿，一下腫得老高，接著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雙黑亮的眼楮里滿是淚水，帶著深深地迷茫與不解！
這時候，那流淚的母親趕緊把歐陽緊緊地抱在懷里。
高高舉起的藤條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母親的背上。
歐陽眼里的淚水變得更多了，他死死地咬著牙，不發一聲！又用那雙黑亮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那個人！
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仇恨！刻到骨子里的仇恨！
而現在，歐陽的眼楮里又閃爍著幼時的那種不可磨滅的仇恨。深邃的雙眼宛若一個漩渦，又讓他想起了幼時的另一件事。
那個時候，是在一個夏季，收獲水稻的時節。
那時候大家都在同一個桌上吃飯，幼小的歐陽只有站在凳子上才能夠著自己的小碗。
不知怎地，那個人一把提起歐陽就向外邊扔去，就像扔的是小貓小狗一樣，沒有一點的同情，滿臉的冷漠。
「踫——」的一聲，歐陽的下顎狠狠地撞在門墩上，鮮血長流，額骨破裂。
眼淚不住地滴落！
而他，
居然沒有哭一聲！那雙黑亮的眼楮滿是仇恨地盯著那個人！
外公他們當時嚇壞了，還以為歐陽摔傻了！母親趕緊跑過去抱著歐陽就往醫院的方向跑去，一回頭瞪了那個人一眼，帶著哭腔喊道︰「你怎麼下得去手呀？那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呀！」
「他——還有臉來這里！」歐陽咬著牙，低沉地吼道。
心里卻更加的悲痛了，眼里燃燒著一股火焰，仇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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