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高樓上,沈飛雪的小手死死的攥著孫思崖的手,「老師……」
看著廣場上完全被火球吞噬的風涯,孫思崖的眉角也是忍不住的跳了一下,這孩子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四次生死了吧?
從段西風到段浪以及同學的合圍,再到方才三成火雲掌和如今十成火雲掌的威脅,這個孩子如果真的還能抗下去的話,那簡直就是在抒寫一個生命的傳奇!雖然知道他天生盾骨,但這種體質天下實在罕見,世間少有人知道幼盾的防御能力究竟會有多強,原本以為風涯可以很好的發揮出金甲的防御力,但現在看來卻是大不如人願了,所以在沈飛雪緊緊攥住自己的手的時候他明顯也感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來,該怎麼回答她呢?在這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結果的時候……
其實他大可以上前一步逼退段勇,從而減少風涯身上所受的火力。♀
但卻最終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像是在看午夜盛放的焰火,有些痴迷,有些沉醉,風涯若是死于這樣的焰火當中也便罷了吧,如果他當真還能繼續活下來的話,恐怕……
恐怕將來引來要殺他的人恐怕就算是自己親自出手都救不了他了,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都在唾棄他的身世和背景,把他像豬狗一樣看待,他的一次次重生和復活非但沒有讓大家對他充滿敬意,反而充滿了莫名的恐懼和憤怒,所有人都希望看到他永遠不要再站起來,因為他站起來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他的每一次站起都將點燃更強烈的恐懼和憤怒,但唯獨沒有同情和崇敬,因為他的身世。
這個孩子,活著,想必終會有許多苦難要嘗受呀,倒……倒真不如死了痛快!
在某一刻,孫思崖的心里確是這樣想的,連他自己都有些期待,這一次不要再給自己奇跡,就讓這個孩子以這樣的方式隕落,免得以後生出許多預想不到的麻煩和後果,這樣的結果不論對誰來說都算是好的吧?
只有夢璃,風涯的母親,才是最為可憐的吧?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火雲掌燃起的火球將風涯牢牢包裹在內,方圓二十余米的空氣如同熱浪一般撲鼻,所有人的呼吸都被這樣的熱氣逼得緩了下來!
而在這樣的高溫中只有死寂一片,風涯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來,有多半數以上的人都認為他可能在被火雲掌吞噬的第一個瞬間就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所以才不會叫出聲來。也正是這絕大多數人認為風涯這一次再劫難逃了!在如此可怕的高溫當中,即使是鋼鐵怕也要被煉化了,以風涯區區血肉之軀又如何能抗受得住?!
高溫仍在持續,然而這樣的持續卻是需要耗費極大的氣力的,段勇雖是青武堂學員,體內氣力自然要充沛不少,卻也仍經不住如此可怕的消耗,那高溫又持續了近一分鐘,終于黯然下來。空氣中的燥熱立時便減了幾分,眾人睜大眼楮看著火雲掌從半空中緩緩褪去,最後化為無形!
而隨著火雲掌的褪去,半空中赫然現出一個被燒得焦黑的人影來!那人影在沒了有火雲掌的力量托扶之後,‘澎’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寂然無聲!
「那是……風涯?!」
(始)2014年2月18日星期二19︰32
掉在地上的黑色人影根本難以辯出五官,只是一團焦黑的呈現在那里,不過任誰都能夠想到這東西究竟是誰。♀在看到風涯居然以那樣的面目重現的時候,沈飛雪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老師……他,這是死了嗎?「
孫思崖一眨不眨的盯著遠處的那一團焦黑,似乎想要看透些什麼,但是許久之後卻黯然低下頭來,難道這孩子的命真的只是這樣了嗎?終究不能再創造那怕再多一分的奇跡了嗎?
段勇看著面前那一團被燒得焦黑的風涯,卻是也和孫思崖一樣隔了半晌才有所確定,哈哈大笑道︰「看來再堅硬的烏龜殼終究還是會有爛的時候!「回頭瞧了一眼段浪,沖他淡淡一笑。
段浪同樣朝著風涯躺倒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段勇那樣自信的笑容,立時紅光滿面起來,幾步飛跑來到段勇身前,一下子撲進他的懷里︰「哥哥你真棒!「
廣場上所有人在保持了片刻寂靜之後,突然間爆發出了激烈的掌聲來,對于風涯的死,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哀悼和痛惜,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風涯的存在根本無關緊要,現在這個乞婦的孩子終于不再經常在自己面前晃悠了。他們覺得那是作為同學最大的恥辱!
「哎,那家伙終于是死了。「
「是呀,真是沒想到,居然用了火雲掌十成的功力,要知道段學長在青武堂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能逼得他出全力可見這小子也算是有些能耐。「
「可惜了他的那身盾骨,要是換在我的身上,那就好了。「
「你想得美?怎麼?也想像他一樣變烏龜?只有挨打的份兒,沒有還手的力?」
「呸,你才變烏龜呢!」
……
遠在幼武堂廂房的一個角落里,夢璃忽然覺得心里砰砰狂跳了幾起來,那樣巨烈而短暫的心悸差點兒讓她一坐了下去,然而在一陣頭暈目眩之後,終于又算好轉了過來,她吁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額前的汗水,喃喃道︰「平時都沒遇見過這毛病呀?今天這是怎麼了?」
又想了片刻,喃喃道︰「不會是風涯出了什麼事了吧?」
母子連心,雖說是一種諺語,但卻不得不說還真有幾分神奇的地方……不然的話夢璃又怎麼會在風涯危機的這種時刻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幼武堂廣場上的激烈掌聲仍在持續,所有人的臉上都掛滿了色彩,對于這樣一群孩子來說,能夠看到高出自己學齡很多的學長施展出自己望塵莫及的攻擊力時那種震撼了對自己未來實力的憧憬。「哇,段學長好棒呀,我長大了也要像他那樣厲害!」
成為強者,是絕大多數幻武堂孩子畢生的夢想,那是從他們父輩那里傳承來的遺命,有時候甚至不用過多去思考,就如同魚兒一生下來就不用去想自己為什麼會在水中呼吸一樣,因為他們從不以鳥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在這個國度,這些孩子同樣不會站在弱者的角度去看待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令人匪夷所思!
遠處的高樓上忽然一道人影遠遠掠過,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那人影幾個縱躍間已經來到眾人面前,不近不遠的的停在風涯的‘尸體’旁,眾人一瞧,卻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孫思崖,不過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女孩兒,當然便是沈飛雪。
眾人一時怔住,不料他會突然出現,齊聲道︰「孫老師好!」
沈飛雪扶在孫思崖懷里,呆呆的看著風涯的焦黑的‘尸體’,眼淚尚還盈盈于眶間,小小的手死死的抓著孫思崖的衣袖,像是在無聲的質問。
「你們做的好事?!」
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在場所有的孩子一眼,他嘴上雖說‘你們’卻有意無意的瞥向一旁的段勇。
段勇自然絕非傻瓜,明白孫思崖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他的居室便在近處,想必方才自己出手殺死風涯的過程他都歷歷在目,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卻不對自己指責,而是指向在場所有人,其喻意自然不言自明。他四顧左右一番,忽然便折身走向人群中去了,段浪被他抱在懷里,好生不解︰「哥,你這是做什麼?」
段勇沖他低聲道︰「別說話,你不懂。」
兩章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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