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邊人語 第2章 等待

作者 ︰ 木容

秦楓坐在竹欄上,望著無塵的玉宇,那一輪冰盤仿佛籠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的,似近實遠,令人看不真切,地上竹影斑駁,四野俱寂,唯有風吹竹葉的簌簌聲,偶爾還會有遠處傳來的猿啼虎嘯。這樣的月色,適宜與知己月下小酌。只可惜,他今夜里滿懷心事。

仿佛回到了兩年前,那些刻意想抹去的記憶仿佛松開了禁錮,不服輸地重新抬頭,佔據了整個腦海。一瞬間幾乎奪去了他的神志。

那天,怒極的他毫不留情地打了那個姓莫的女子一巴掌,然後揚長而去。♀

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動手打女人耳光。

他已經記不得那個女子那時候冰冷而陰沉的表情,一想到她的脾氣,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但是那天真的非常奇怪,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追上他再狠狠給他一巴掌,任他從容離去,甚至,兩年內,也沒見她來找自己尋仇。她不怪他麼?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說原諒的人啊!

梁子已經結下了,如今有事求她,該怎麼開口呢?

秦楓有些後悔當日把事情弄得這麼僵了。♀但當日他真的是氣昏了頭,連自己干了什麼都不知道,明白過來想找她道歉又拉不不下臉,這回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里號稱琴韻書院,其實也就是一座精美雅致的竹舍,還帶有一個比竹舍大十倍的後園。園里栽著不計其數的奇花異草,隨便一種都是世所罕見的奇葩靈藥。但他還是听了兩年前她的告誡,雖然好奇,卻沒有踏入一步。

秦楓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對會再度惹怒這個不知何時回來的女醫者。

月落日升,日落月升,如此,又是一天。

等待總是最令人心焦的。秦楓等了兩天,他一貫自認不錯的耐心也告罄。今天她再不回來的話就只能去虛合谷把那個古怪的醫仙綁來了!但是去虛合谷綁醫仙比請這個女人出診更難,而且時間上也遠遠不夠。

第三日下午,驟然而來的一場雨消去了幾分悶熱。雨後的山林格外清爽,也消了幾分他的煩躁不安。

百無聊賴,秦楓只得坐在檐下听雨。微濕的空氣中混著泥土的腥氣香竹葉的清香還有一縷異香。

這種香清而遠,似蘭似麝,是他從未聞過的香,仿佛從瑤池飄渺傳來一樣。

極目望去,只見竹子下零星地分布了幾株紫色的小草。也許是因為雨水的滋潤,紫色的小草居然一起綻開了一朵朵粉紅色的指甲大的小花,沾染著水珠,嬌美可愛,宛如美人額間貼的那朵。

那一縷異香便是從這些小花中散發出來的。

她竟然培育出了忘憂草!想來醫術也大成了吧!

秦楓遠遠地看著那幾朵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奇花,也慢慢安下心來。她一定能救父親的。只是,都已經第三天了,她怎麼還沒回來?難道她出了什麼意外?她一個不懂武功的女人天天只身前往蟲豸虎豹出沒的深山大澤采集靈藥花木,實在是令人憂心,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如今她醫術可通天人,莫非她本身就是上清淪謫的仙女,否則又怎能培育出那樣那樣的曠世奇葩?

仙女?秦楓打了個寒戰。那個女人的確姿容絕世,風華無雙,但那女人的脾氣,他卻著實不敢恭維。她那脾氣實在是太糟蹋她的姿容和才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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