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生在帝王家,心里自有一分警惕,略一思忖:「七弟若想,六哥必全力助你!」這個七皇弟看似平淡從容,實是高深難測,不得不防。♀
白鳳凰看了一眼蕭瀾警惕的神色,有些苦笑。畢竟是長在帝王家,再怎樣叛逆,也不會像自己。
白鳳凰把玩著酒杯,平靜而緩慢地道:「天下是你們的霸圖,雲素素是我的夢想!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帝都。也許……此生……都不會再回來!」
蕭瀾看著白鳳凰平靜的眼楮,仿佛看到什麼在他心里死去,倦怠而迷惘,宛如迷路的孩童。蕭瀾心里忽然一陣酸楚。他也許要永遠失去這個值得珍惜的兄弟了。
此後很久,蕭瀾想起今日白鳳凰的神色,還是久久無法釋懷。
「為什麼?」蕭瀾不懂。他明明握著整個朝堂了,父皇也寵信于他,對他言听計從,為什麼他還會說出這種話,還是要離開?
「六哥!沒有什麼為什麼!我不喜爭奪什麼,我只合江湖老去!你若有心帝位,在我離開之前,我會替你鋪排!」白鳳凰笑了笑,望著檻外的幾株菊花,眼底的淒然怎麼也掩藏不住。
「七弟!你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雲素素?父皇他同意你離開嗎?」蕭瀾不是庸人,自然明白白鳳凰的「鋪排」,心里有些溫暖,也更覺得酸澀。♀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時時算計他,恨不得殺了他,這個才第二次見面的弟弟卻為他竟至于斯!這種帝王家難得一見的溫情,他幸運地得到了,卻又要馬上失去。此刻,他關心的不是垂手可得的權勢,反而強烈地想留住這轉瞬即逝的親情。
他倒不是非常想做帝君,只是他的兄弟一向容不得他,他為了自保,只好努力去爭,才不會被他們算計,成為一堆枯骨。為了避開手足相殘的局面,他甚至遠走邊關,自我放逐,听到宮變風聲,才趕回帝都。
那些想登上帝位的人或死或流放,他無心帝位,去要登上帝座,算不算是天意弄人?
「父皇他巴不得我離開呢!既然他想,我便成全他!誰讓他是我父皇呢?」白鳳凰微微諷刺,正因為這樣,所以,一旦離開,他便永遠不再回來。
「怎麼會?七弟,你是不是誤會父皇了?」蕭瀾不信。
白鳳凰卻似不想再談有關帝君的事情,沉默了半晌,將目光收回,琉璃般的眼楮已恢復平靜清明,聲音也冷靜平緩:「六哥!諸皇子中,唯獨你還是一個人,也有心機和手段,頗能體恤百姓。你能做個好皇帝,這一點,我從未懷疑!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蕭瀾一震,定定地看著白鳳凰:「七弟,你也有為君之能和為君之才!你若為君,我也定全力忠心輔佐于你!」
白鳳凰搖了搖頭,想起雲素素那純淨無塵黑白分明的眼楮,心里的煩悶憂郁悄然散去,無謂地笑了笑,:「我是自由慣了!江湖上的人稱我為白鳳凰!鳳凰自是翱翔九天,豈能縛在權勢名利之上。」
蕭瀾沉默。
白鳳凰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猶自挑剔:「雖然這酒不如梅雪,但勉強能入口!總得給六哥些面子!酒我帶走了!」
蕭瀾極度無語。既然這麼嫌棄,你干嘛還帶走?
「六哥!我要離開的事,暫時不要與父皇說!素素還在等我!我該回去了!」要走出亭子時,白鳳凰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叮囑一番。
蕭瀾知留不住他,遂點了點頭,目送他白衣飄飄,一徑去了。
也許,離開帝都,有雲素素相伴,他定然比留在帝都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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