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鎮南王爺的兵打算動作,那就準得在這塘水來個硬踫硬,嬸婆的兒子說這鎮南王爺可以派兵,再配合朝廷的兵馬,這亂世必定會很快結束。
可雲芷卻沒有那麼樂觀,雖然朝廷和鎮南王爺合作,但那九王爺卻聯合了同樣狼子野心的北疆王,連那兵權在握的關鍵人物,可都沒挑明幫誰呢。
何況皇都那邊也不會太平,肯定已經有人打了小算盤,合計著看到底哪邊勝算更大,好來個牆頭草,風吹倒。
最讓雲芷覺得不靠譜的,其實還出在鎮南王爺的本身上,那關于他的傳聞真是讓人捏冷汗不止。
要說這鎮南王爺忠心嗎?那可不就是死忠。
或者,應該說是愚忠,他沒被打發去南邊的時候,只要邊關有戰亂,他準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每次朝廷有什麼新法,後面那些所謂元老忠臣,就跟擠著下鍋的餃子一樣,硬生生的把他往前推,先讓他跳下去試試水溫燙不燙,這水溫自然就是指天威。
所以每次上朝議政,大家必定先事先在外面跟他說上一通,然後到了大殿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鎮南王就站出去,那叫個滔滔不絕,那叫個慷慨激昂,那叫個吐沫橫飛啊。
俗話說的好,這忠言逆耳,鎮南王是個領兵打仗的,所以這片赤誠之心,肺腑之言也不知道修飾,就這麼臉紅脖子粗的跟皇上死磕上。
皇上找個台階打算下去,結果他二話不說上去給拆了。
皇叔又找個梯子要順著下滑,結果他又是個二話不說,上去就給砍了。
就這樣沒完沒了,皇上能不跟他急嗎?
他這忠心耿耿因為太耿直,已經在皇上眼里得到了徹底的升華了,叫功高鎮主,也叫蔑視君王,還叫擁兵自重,還捎帶個持權而驕。
後來也不知道誰出了個損招,幾道折子一上奏,大意是說這天下安定,也無禍事,不如把幾個功勞大的王爺將軍們分到各地,既能震懾周邊諸國,又能讓功臣們頤養天年。
皇上一瞅,這主意好啊,冠冕堂皇不得罪人的情況下,就能名正言順地收回虎符,把這些結黨營私,打捆擰地跟麻花似地大患分開放,得少操多少心,少扯掉多少龍須啊。
于是當晚便親筆御批「恩準」二字,于是找了欽天監到御書房,于是匆匆定了三日之後是大吉之日,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幾位叔伯重臣給送了出去。
鎮南王爺的功勞是屈指的,自然的便被送了南方的封地。
要說南方那可是好地方,土地肥沃,地方廣闊,先皇將這地分給了鎮南王爺,這是信任啊,至少是昭告天下的時候,皇帝老兒就是這麼唬弄那些把鎮南王爺當戰神的老百姓們的。
可若是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鎮南王爺就跟他的封號一樣是「真難」,他分到的這地方是肥沃沒錯,但是常言窮鄉僻壤出刁民,也保不齊這沃土不出賊寇。
那地方就是這麼個例子,常年****,盜匪橫行,總之就跟老天爺家的茅房所在一般,天災**不間斷。
先皇把鎮南王送到了南方,心里那個美啊,起初的那幾年還會送些東西過去,以做安撫。
結果這安撫把鎮南王給感動的,皇上說讓他幫朝廷鎮著那地,說白了就是讓他安生,他倒好,真給把那的盜匪收拾了,周邊不安分的小國收復了,還改了河道,把原本的天災**改成了欣欣向榮,然後就向朝廷報告自己的成果,說什麼天恩浩蕩,他又養了不少戰馬,個個膘肥體壯的,還問朝廷要不要?
嘿,這跟指著皇帝老兒的鼻子叫板有什麼區別,所以說這鎮南王爺不是心機深,就是缺心眼。
依著現在的這情況,十之**是後者沒差了。
所以說除非鎮南王爺那出了個能人,不然就算他把這小皇帝保住了,也落不得好,何況他到時候不知道要怎麼證明小皇帝才是真命天子,而九王爺才是謀反,都是個麻煩事情。
雲芷坐在村口的大榕樹下,扶著額頭嘆氣,其實那皇位上坐的哪怕是頭豬,只要百姓能安居樂業,也沒人會去計較,可都到了這份上了,那李德良還在猶豫,真打過來,她都不知道往哪躲,她得好好想想,怎麼能把李德良勸了。
到藥廬里收拾起自己沒看完的醫書,這一翻便到了晌午,雲芷塞了幾本在懷里,便往家里趕。
到了家又得知雲清拐道去了縣衙,找二姐雲裳取繡活,已經讓人給家里帶了口信,說傍晚就能回來,還能多帶些繡活回來。
結果天都黑了,雲清還沒回來,家里這才有些著急起來,這半大的丫頭趕山路,萬一有個好歹,可就不好說了。
「許是跟著她爹一起回來吧。」李甄氏正眯著眼楮納鞋底,根本沒往心里去。
杜三娘急的直要跳腳,可偏偏自己還在月地里,這趕山路萬一落下病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于是催雲嵐去拿燈籠,打算讓雲嵐出去,迎半道去接雲清回來。
雲嵐怕黑,一听要自己去接四妹,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地,杜三娘拿掃帚趕都沒趕出去,倒是雲芷上前去取下了掛牆上的燈籠,點亮了後便出了門。
關門的時候還听那杜三娘在罵雲嵐,李甄氏則是護著雲嵐,說雲嵐怕黑,雲芷對山路熟之類的話。
這話說的頗為偏袒,雲芷也只是搖搖頭,不以為意,真讓雲嵐去接雲清,指不定出什麼岔子呢。
走在羊腸小道上,天上飄了小雪,倒是沒風,雲芷小心的護著燈籠,怕給熄了,發上肩上落了雪,她口中哈出白色霧氣把落在面前的雪給融了些。
走了不一會,听到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她便往路邊避開一些,心說這小路知道的人不多,村上也少有馬車,何況是這天氣,這時辰,也不知道是誰。
那馬車趕的不快,趕車的車夫一瞅見前方有燈光,便「哎」了一聲。
雲芷眨了下眼楮,將睫毛上的雪花抖了下去,小小的身體已經凍的僵硬。
「哎,我說你,就前面的那個,等一等啊。」
雲芷又眨了眨眼楮,繼續往前走,那樣子似乎是恨不得能一步跨出十里地去。
然後她听到馬車里的人斥了一句,那車夫似真似假的痛呼了一聲,顯然是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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