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得了饅頭,似怕被旁人給搶去般,拼命的把饅頭往嘴里塞,哪怕噎的直翻白眼,好歹是吃了些東西下肚,待吃完了之後便去看剛才那個小丫頭,卻怎麼也尋不著。
「放手。」雲芷怒瞪腳邊的年輕男人,可謂是一口郁氣堵在了心口,她不過是想走過去,卻不想被抓住了腳踝,若非是對方此時已經奄奄一息,她都恨不得拿鞋底去蹭他的臉。
街上那麼多人,踫瓷也得找個有錢人,何況那撞翻他的車馬被攔的水泄不通,並沒能逃走。
那年輕男人滿臉鮮血,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口中卻不停的涌出鮮血,所以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雲芷皺眉,剛才那車馬速度雖然快,但應該不至于會將人撞成這般才是。
出于醫者的本能,雲芷蹲下仔細觀察起對方,發現這人應該是本來就有受傷,而這次被馬車撞翻也只是個契機罷了。
那年輕男人見到雲芷彎腰下來,便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手指自己的胸前,雲芷立刻會意,伸手往他懷中一模,模出一封用朱砂蠟封的嚴嚴實實的信。♀
雲芷得了信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拆開了那封信,那年輕男人似乎有些惶恐,但卻沒能攔住。
等看到那上面寥寥數字後,雲芷險些要將那紙張給丟出去,但她立刻便反應過來,慌忙將那張紙給折疊了起來,四下打量,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舉動。
居然有官印,果然不是尋常富人家那麼簡單。
那年輕男人見她並沒有如他所想的大喊大叫,才松了一口氣,嘔出了一大口鮮血,聲音微不可聞,斷斷續續的說︰「帶……著孩子……孩子……找福安衙……衙門……陳……陳仕安大人。」
雲芷聞言不由咋舌,自己何時答應過他托孤了?
而且,她來的時候,有經過福安縣,那里……「福安縣衙門早就已經空了。」
那年輕男人听了雲芷的話,便一臉悲戚的瞠目,瞳孔慢慢失色。
「喂……」看著那雙到死也不肯合上的眼楮,雲芷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早知道就騙他一下,不至于讓他這般死不瞑目。♀
「莫雨哥哥,你在哪里?」六七歲的小女圭女圭中氣十足,白女敕地小手捂住還沒有止血的額角,尋不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雲芷抬眼望去,才憶起這穿著不凡的小男孩正是這死去的男人本來護在懷中的,後來被車子一撞才飛出去,這人不就是要讓她將這孩子送去福安縣?
「你放心,我保他周全便是。」輕聲說完便伸手撫上了他的眼楮,將他雙目合上。
「死人了,快報官。」有人發現了這情況,便大喊了一聲。
那邊本來爭吵不休的二人瞧見人死了,一下子都愣住了,那趕車人嚇的六神無主,抬手一抓頭,將冠帽給扯下來,倚著車身便跌坐在地上。
那胖婦人眼珠子一轉,便一下子撲到了那尸身前,大喊道︰「哎呦,我的冤家啊,你死了,讓我們娘幾個怎麼活啊。」
雲芷被那胖婦人一撞,險些沒飛出去,那小女圭女圭也跑過來,或許是知道這莫雨哥哥已經不在了,他哭的厲害,而那胖婦人卻是用手帕去蘸不見眼淚的眼角後,便又跑去與那趕車人撕扯扭打。
「跟我走。」雲芷扯了幾下,那小女圭女圭死活不肯撒手,急的她額頭都冒汗了,而就在這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巡城的官兵來了,雲芷更是急了,這小女圭女圭來路不尋常,沒弄清楚局勢之前,什麼人也不能指望。
而那胖婦人听說官兵來了,卻是立馬咯 一下止住了全部的動作,跑回來一把扯住還趴在莫雨哥哥身上哭的小女圭女圭就要跑。
小女圭女圭剛死了哥哥,自然是不肯撒手,拉拉扯扯間,雲芷瞧見那胖婦人腕子上露出個鐵鐲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胖婦人是個人牙子。
眼瞅官兵趕來,雲芷明白再晚就來不及了,便撲上去,一把抓住那胖婦人的手,咬了下去。
那胖婦人吃痛便是一甩手,那小女圭女圭被甩在地上,雲芷便趕忙撲過去,低聲道︰「我帶你去找福安陳仕安大人。」
她這一說,小女圭女圭立刻停止了哭鬧,卻還是不停的抽著氣,但看向她的眼神卻是清明,甚至還帶了警惕。
「先離開這里,再晚就來不及了。」雲芷來不及多解釋,直接拉起那小女圭女圭便跑,小女圭女圭看了眼地上的莫雨哥哥,最後嘟囔了句什麼,一抿嘴唇便跟著跑起來。
兩人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不少人注意,但是這二人都還是孩子,借著個頭的優勢,便是從人胯下鑽過去,也不是不可能,何況誰也不會真賣命攔他們。
等二人模爬滾打到了隱蔽的巷子中,雲芷往外看,確定沒有人追趕上來,便松了口氣。
而那小女圭女圭則蹲在那里,不停的嗚咽著︰「嗚……莫雨哥哥……」
雲芷走進一些,他便攥拳看著雲芷,那防備心,也就好似從娘胎里帶來的一般,也表明他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至少受到的教導不是在街口玩泥巴。
「你莫雨哥哥已經死了,他受了很重的傷,剛才被車一撞,便加重了傷勢,他是為了你才死的,你不能糟蹋了他的心意。」雲芷閉了閉眼,那莫雨的尸身怕是要被堆在墳坑中,這年頭若都送去義莊,這義莊也不見得放得下。
寧當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話兒一點也不假。
那小女圭女圭听了雲芷的話,便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哭。
「哭沒有什麼錯的,但是你不可能哭一輩子,你得想想你該怎麼辦,難道就坐在那里,活活餓死?」雲芷說道這,壓低了聲音︰「還是說你要回去找那些官兵?讓那些官兵給你吃的,給你喝的,好生的養著你。」
那小女圭女圭慢慢抬頭看她,憋了半天的眼淚,已經哭的直打嗝︰「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會知道本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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