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年深日久無人打理的原因,這園子顯得無比荒涼,雜草很多,有高的甚至快要能踫到雲芷的肩膀,和旁邊那花圃中都燻著艾草香的園子比,簡直是一雲一泥。♀
雖然遲疑了下,雲芷還是決定四處走了走,這才發現這里雖說荒涼,但從前應該並不荒涼,池塘和亭子,青石桌子與青石凳子,雖然上面布滿了灰塵,款式卻和其他的園子沒什麼區別,也不知道原主人是何人,能在很多年前用上現在太醫院用的青石,應該也很有身份,十之**是哪位大人搬了地,才荒廢下來的。
就在雲芷還四處打量的時候,忽然听到腳步聲傳來,不由一個激靈,立刻便躲進了一旁的假山後面,小心翼翼的避著,用手模著假山,察覺假山中間是空的,便又鑽進了假山里,這園子荒廢已久,茂密的雜草很快將假山里的雲芷遮住。
鐵環撞擊門板的聲音傳來,門被推開,走進來的竟然是剛剛還吵的不可開交的王羲和與杜院判,杜自明。
到了院中,他們四下打量,見沒旁人,便均作出了「請先」的手勢。
幾句寒暄之後,杜自明便走了先,王曦和緊隨其後。
「剛才多有得罪,望杜院判不要見怪才是。」二人皆是背手閑步,最後居然停在了假山邊,這讓雲芷有些害怕,伸手掩住口鼻,以免喘息聲過大,被他們二人察覺。
「王院判這話說的,咱們同僚多年,我還不知道王院判的秉性,咱們這次踫上,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就是打算讓咱們鬧個不可開交,然後從中牟利。」
王曦和聲音謙遜,毫無方才的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干啞︰「我也是這麼想,只是不知道會是誰。」
「想想咱們二人鬧大了,他們中誰會從中牟利,不就知道是誰了。」杜自明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可不信你一點也不知道。」
王曦和眼神閃爍,試探著問道︰「這……只是不知道與杜院判所指,是否同一人。」
「還能是誰,不就是宇文那斯,真不知道他有什麼資格當上院使,此次藥王司內太醫令空缺,怎麼也該輪到咱們院首頭上。」杜自明輕笑︰「王院判覺得呢?」
「這是自然。」王曦和說完又嘆了口氣︰「只可惜咱們院首近日病的厲害,依著我瞧,是心病居多,著實讓人擔憂啊。♀」
杜自明先是一怔,隨即似真似假跟著一嘆氣︰「可不就是嗎,說起來咱們院首最信任的人就是王院判了。」
「承蒙院首不棄。」
客氣的回了一句,並不多說,讓杜自明一時間不知道要自己接下去,但他很快又說道︰「咱們院首瞧人最準,若是庸才,怕是連看一眼都不能,說句不客氣的話,宇文那廝的醫術並不高明,只是掛著個名門的招牌,若是論起醫術,除卻咱們院首之外,還得看王院判的。」
「杜院判真是太客氣了,誰不知道杜院判醫術了得,遠遠勝過羲和百倍。」
「怎麼會呢,還是……」
二人便這般拐彎抹角說來說去,就是不往正題上帶,雲芷听的頭都暈了,听他們一面抱怨院內風氣陰暗,攀附集黨,居然能讓無才之人掌權,讓人心寒。
一面則是互相恭維拉攏,在王羲和提出只有杜自明才能當上院首之位時,杜自明便一番假意推辭,那眼底的陰暗**,十足的虛偽。
就在雲芷听的都要打哈欠的時候,忽然听到那杜自明話鋒一轉,說道︰「這次的事情鬧的有些大了,閣老們問起過,甚至那幾位王爺也都有問起過,特別是那璟王,問的最是多,讓我總覺得有些不踏實,怕那事兒被人察覺了。」
王曦和立刻寬慰道︰「杜院判過慮了,皇叔雖然了得,終究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便是真的有所察覺,也不至于查到咱們幾個的頭上來。」
「話雖然這麼說,但那老璟王死的不明不白,他當然……」話未說完,便立刻被王曦和給使了眼色,閉上了嘴。
這就是真相嗎?
假山里的雲芷亦是瞠目,雙手捂住嘴,這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想起了連睿,心底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澀。
「這事情說好不提,便一個字也甭提,索性這里沒旁人,不然當真是惹了大禍。」
隨後二人又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雲芷雖然努力去听,卻還是沒辦法听清楚,只是隱隱听到,類似「推」,「死」之類的單字,根本湊不成一句,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一直等他們離開,雲芷才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想要從假山里面出來,手一撐地面,似乎有些不對勁,便順手拿起來,看清楚那是何物後,雲芷嚇的一哆嗦,竟然是人的頭蓋骨。
吞咽下吐沫,雲芷順之往下看,卻見自己身下所坐的,居然還不止一個,各種頭骨,斷骨,幾乎可以想象當初的慘狀。
便是學醫多年,也無法冷靜相待,將手中的頭蓋骨丟下,雲芷奪路而逃。
宮中便是個吃人的地方,哪一口井里都有人的骸骨,這事情她早就知道,為什麼不能再冷靜些對待,雲芷暗暗苦笑,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再親眼見到死亡,她就不會學醫了吧。
一直跑到門邊,雲芷頓時怔住了。
居然,被從外面鎖上了……
雲芷牙齒顫抖,小心翼翼的從縫隙往外看,並沒有人在,這讓她松了口氣,心道至少這十誡園的門只是被他們隨手鎖上,而不是因為發現了自己,故意想要活捉自己。
不過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必須盡快出去,這樣想著,雲芷便又躡手躡腳的退回去,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她必須回去,這園子里沒有樹,看來看去似乎只有從假山上才有可能爬得出去,不然以她的本事,想要翻過這高牆,簡直是痴心妄想。
皇城的牆,都很高。
雲芷爬上了假山才察覺,這假山離宮牆還有很遠的距離,試圖冒險跳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必須找些什麼工具來才行。
雲芷這樣想著便打算先下去,卻不想腳下踩到了松動處,整個人便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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