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尸體,燒焦的肉味,半透明的油花兒……馬姓公子被嚇的面目蒼白,雖然這是修行者的世界,可是這麼詭異而且殘忍的殺人手段,還是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聞所未聞。
從未見過的東西,自然更容易讓人覺得恐懼。
「你,你,你是誰……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馬姓公子到底出身世家,自身雖然不是一個修行的好苗子,人也無所事事了一些,不過一點點豪門的底蘊還是有的,他強忍著心里的恐懼,抹一把額頭豆大的汗珠,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他娘的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誰有功夫跟你作對?」秦葉不耐煩地望著這個馬姓少年,就這點膽氣和實力,居然也跟人學當紈褲,太丟人了些。
「這麼說,閣下不是跟蘇胖子一伙的了……還好,還好!」馬姓公子人倒是不笨,看看秦葉身前被砸的稀巴爛的酒菜,就已經把事情明白了個大概,這他娘的完全是誤踢了鐵板。
這家伙也算得一個八面玲瓏的家伙,一俟知道秦葉不是自己對頭的幫手,立刻松了一口氣,連忙吩咐幾個狗腿子說道︰「還他娘的愣著干什麼,趕緊給找掌櫃的來,把這位爺的包廂清理干淨,然後換上新的酒菜,這點事都還用得上我教你們嗎?平日里教你們的都讓狗吃了?」
那幾個狗腿子如蒙大赦,連忙跑出去跑前跑後地忙活了起來。
「這位爺,應該是初到邊城吧?在下是邊城馬家二公子馬廉常,今日是小弟做得不對,若閣下不嫌棄,到舍下,小弟親自擺酒向你賠罪,如何?」馬廉常看到秦葉那詭異的傷人手段,就知道此人必定不凡,于是起了結交之心。
「馬臉長?你是後媽生的吧?你爹居然給你取這樣的名字。」秦葉被這家伙的名字搞的哭笑不得,笑了好半天,才停下來哼道︰「別跟我一口一個小弟,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爺今天心情不好,別他娘的在這里礙眼,趕緊滾。」
「哈哈,馬臉長,哈哈,笑死老子了……想拍人的馬屁,拍腿上了吧?哈哈!」一個皮青臉腫的胖子笑的腰都扶不起來了。
「蘇胖子,你他娘的再吆喝,老子弄死你信不信?」馬廉常不敢對秦葉怎麼樣,對于蘇胖子卻是一點兒也不客氣,說話就要上前動手。
「讓你滾沒有听見?」秦葉冷眉一瞥,強大的神魂力量釋放而出,如山巒一般壓了過去。
「馬上滾,馬上滾!」馬廉常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神魂力量壓制的神魂潰散,慌不迭地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多謝兄台援手!」馬廉常滾了,兩個狗腿子跑過來抬著無頭尸體也非常快的跑了出去,那個皮青臉腫的狗腿子才走上來抱拳說道。
「沒想援手你,是他們打攪了我吃飯,所以你不用謝我。」強者都有同情弱者的習慣,秦葉對這胖子和顏悅色,卻是因為這個胖子有股清明之氣,是個可交之人。
「不管閣下是有意還是無意,但解了我的危難,這都是事實,閣下或許不會放在心里,我蘇易卻不能做小人。」蘇易的臉有些泛紅,憋了許久才遲疑地說道︰「而且,蘇易其實是有事想擺月兌閣下。」
「你說。」秦葉微笑地望著這個胖子,這個胖子讓他想起了鵬息島的二蛋子,有些憨憨的,卻又比二蛋子多了一點點小精明。
「閣下的修為高深,不知道能不能委屈閣下到我蘇家做一段時間的供奉?」蘇易說完,自己都羞得無地自容了,若非蘇家已經走投無路,他也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如此袒露的求人。
「供奉?」秦葉擁有秦洛的記憶,知道黔風大陸的世家與蠻虛大陸和海族大陸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那就是為了發展家族實力,會請一些修為高深的供奉坐鎮,實際上平日里供奉是不需要做些什麼事情的,但是在家族里卻享有很高等級的待遇,當然,作為回報,一旦這個家族遇到了絕大的危機,供奉是需要出手的。
秦葉只是疑惑,這個胖子看起來年紀也不過二十,從他的穿著打扮和氣度來看,確實是有來歷的人,可問題就在這兒,一個世家的供奉意味著什麼,這並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而任何一個世家要請供奉,也都是需要經過許多次家族會議才能決定的。
當然,似是楓葉城黎家那樣的例外,秦葉當時弄了一些人回去做供奉,那是因為黎家已經日暮西山,而且整個黎家那時候其實也是他說了算,所以他才能做主。
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秦葉還是和黎遠勝、黎高邑、黎高德等人事先商議過的。
可是蘇易決定此事更像是突然間做出的決定,而且是第一次相見秦葉,沒和家族任何人提前商議,就這麼粗糙地定下來了。
如此輕率,很容易讓人覺得蘇易的家族不名一文。
可是秦葉卻能看出來,蘇易的家族絕對沒有那麼不堪……而這,也正是令秦葉疑惑的地方,既然蘇易的家族有頭有臉,怎麼能由蘇易這樣一個嘴上無毛的家伙輕易決定請不請供奉之事。
蘇易被秦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胖乎乎的手腳似是都無處可放了,不過他卻好像認定了這件事,饒是手足無措,依舊滿是渴望地望著秦葉,而且目光越來越堅定。
秦葉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做你家的供奉倒是沒有問題。可關鍵是,此事你能決定?」
蘇易愣了半晌,被這位高人一直盯著,還以為對方要拒絕自己,哪里想到人家只是在想這個問題。
蘇易暗恨自己大意,要請人家做供奉,居然都沒有先把自己的家族介紹清楚。
「閣下,請原諒我之前的疏忽。在下的家族在邊城並列八大家族,在傳承上,比排名第二的馬家都還要久遠,僅在南風世家之後。」說完這些,蘇易的聲音就慢慢弱了下來,尷尬慢慢地浮上臉龐,支吾著說道︰「在下也不想欺瞞閣下,蘇家昔年確實非常的輝煌,但是到了我這一代之後,所有的輝煌都已經不在了,如今的蘇家,已經成了一匹遲暮的老馬,雖然依舊名列八大家族,不過卻連一些暴發戶都比不上了。」
秦葉靜靜地听著,對于蘇易的坦然,他感到很高興,能夠坦然面對現實的人,胸中就有大勇氣。
「至于閣下說我能不能做蘇家的主,實不相瞞,如今蘇家只剩我一個嫡傳族人了,另外還有十來個僕人而已。所以,我能做主。」
說完,蘇易好似大松了一口氣似的,認真地看著秦葉,說道︰「閣下,蘇家的情況就是這樣,閣下可以認真考慮,如果不願意到蘇家受苦,我也沒有什麼怨言。但是閣下如果能夠成為蘇家的供奉,我會將蘇家的七成家業劃歸到閣下的名下。當然了,蘇家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了……」
蘇易斷斷續續地叨叨著,神情無比地落寞,一個傳承上千年的家族,敗落如斯,他沒能享受到任何家族的榮耀,卻要承擔家族的榮辱,這對于剛剛二十的他來說,擔子委實太重了一些。
「我對你的家業不感興趣。不過我現在缺一個住的地方,如果你能幫我解決了,這事就好說。」
「啊?」蘇易久久地沒有反應過來,許久之後,才蹦出來一個單音節。
秦葉站起來攤攤手,說道︰「不會你家已經窮到安排一個人的住處都成問題了吧?」
「當然沒問題,當然沒問題!」蘇易這才反應過來,大喜過望,自從父親死在莽山之後,他就一直獨自支撐整個蘇家,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還能請到一個供奉,這如何不讓他欣喜?
「閣下,請,請……蘇家的院落有些破敗,只要閣下不嫌棄就好。」蘇易連忙起身,然後恭敬地落後秦葉半步。
「別一口一個閣下了,我叫秦葉,你直接叫我秦葉就好。」秦葉不太習慣蘇易的客氣。
「原來閣下姓秦,這可是秦王朝的國姓啊。」供奉有了著落,蘇易的心情好到了極點,似乎連身上的傷勢都不痛了,一邊領著秦葉下樓,一邊說道︰「直接叫閣下的名字,那台不尊重了,我以後就教你大哥吧。」
秦葉扭頭看蘇易一眼,說道︰「我才不做你大哥呢,你看起來可比我老很多。」
蘇易不好意思地模著臉,說道︰「其實我今年剛剛二十歲,只不過長的著急了一點而已……既然閣下不願意讓我叫大哥,我我以後叫你做老大吧。反正你是強者,做老大正合適。沒得說,進了蘇家,以後整個蘇家就由老大說了算……」
慢慢地,秦葉才發現,這個叫做蘇易的大胖子,人還算老實不錯,不過卻他娘的是個話癆,似乎一顆不說話就不舒坦,一路 里啪啦地說個不停,就像是破罐子煮屎一樣。
「少爺,您沒事吧!姓馬的呢,那狗日的在哪兒!」
兩人剛剛下樓,一個拿著長棍的老漢,領著一群大漢就從街道的另一頭沖了出來,看到蘇易皮青臉腫的樣子,老漢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一面拿藥,一面哽咽︰「少爺,姓馬的王八蛋太可惡……少爺,您忍著點,一會兒就不痛了……」
「好了,鐘伯伯,我沒事。你趕緊先回家去準備準備,多準備點好酒好菜,今天少爺我要請客,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蘇易吩咐道。
「少爺,您不是被姓馬的打壞腦子了吧?您要請客,您不是從來都只進不出嗎?」鐘老伯滿月復狐疑,少爺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從來都是只進不出,啥時候見他請過客?
蘇易的臉立時紅了,尷尬地對秦葉說道︰「老大,你別听他的,其實我是個大方的人。」
「老大?」鐘老伯這才看到了蘇易身邊的年輕人,長的白白淨淨,不過身體卻有些孱弱,最關鍵的是身上沒有一點兒境界修為的波動,就這樣的人,少爺怎麼會叫人老大?
心里雖然疑惑,鐘老伯還是很禮貌地問道︰「恕老漢我眼拙,敢問閣下是?」
「你廢什麼話?」蘇易瞪了鐘老伯一眼,說道︰「這位是我請的家族供奉,也是我新認的老大,剛剛就是他打跑了姓馬的,我親眼見他把馬廉常的一個狗腿子的腦袋燒成灰。」
「他幫忙打跑了姓馬的?」鐘老伯疑惑地打量著秦葉,突然間一怔,呢喃道︰「閣下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