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須發花白，眼窩深陷滿臉褶皺，顴骨高高隆起，身上的粗布衣裳空空蕩蕩，枯木一般的手中握著一根木枝削成的拐杖，看樣子足足有一百多歲，早已入期頤之年。♀
莫小羽瞪著雙眼驚道︰「老爺爺，你被關了多久啦，他們是不是不給你飯吃啊？」說罷他的肚子還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
那老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女圭女圭，老漢在這待了一百多年也未進入凌雲門修習，灑掃堂可算不得凌雲門啊。」
「一百多年？老爺爺，你這是何苦呢，這勞什子凌雲門有啥好的？」莫小羽已知憑自己那點微弱的靈氣想進入凌雲門斷無可能，加之凌玉門弟子頤氣指使態度傲慢，他早已不爽。若不是慕容婉之托，他一刻都不願多待。
「來來來，娃兒，進來說話。」老者向他招了招手轉身朝院中走去。
莫小羽快走兩步攙著他說道︰「晚輩姓莫名小羽，不知老爺爺怎麼稱呼？」
「哈哈哈，慚愧慚愧啊，老朽半截身子都如土了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誰。」老者笑聲爽朗，絲毫不似先前快要斷氣的說話聲。
莫小羽只道他是年老糊涂了，搖搖頭低聲嘆道︰「唉——餓的老頭都忘了自己叫什麼啦。「莫小羽將老者攙入院中一房內扶著老人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坐下，爾後四下張望起來。
屋內陳設簡陋，除一**一桌幾把椅子外再無甚家具，不過打掃的甚是干淨，看起來很是清亮。
「娃兒，今年多大啦？靈氣值多少啊？「老者將拐杖立在一邊，倒了一杯茶水後問道。
「晚輩叫莫小羽，今年十五歲，靈氣值……十……反正不高。♀「莫小羽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看看哪里有吃的。
「哦。」老者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又問道︰「餓了？」
「嗯！」莫小羽把頭點的像搗蒜一般。
「小三子！」老者仰頭朝隔壁喊了一聲。
「哎——」只見一個呆頭呆腦年紀不過**歲的小孩從屋外跑了進來，「九爺爺，你叫我啊？」那小孩進來看了一眼莫小羽後問道。
「給他盛碗飯。」老者將茶杯放到桌上後說道。
「哎——」被喚作小三子的小孩蹬蹬蹬又跑了出去。
「老爺爺，那是你孫子啊？」莫小羽好奇道。
「棄嬰，我將他從山下撿了回來，可憐的娃兒。」老者搖頭嘆道。
莫小羽想到自己也是被段長天收養，也不知雙親是誰，現如今段長天也離他而去不由得鼻子一酸。
「娃兒，怎的上山來啦，好似你不願上山吶？」老者說話總是慢悠悠的，听的莫小羽感覺好累。
莫小羽還沒回答小三子就將飯端了進來，莫小羽絲毫沒客氣，接過碗筷就開始往嘴里扒拉。
「大哥哥，你很餓嗎？」呆頭呆腦的小三子呆頭呆腦的問道。
「不要叫我大哥哥，叫我大哥！」莫小羽一邊往嘴里塞一邊糾正道。
「知道啦，大哥哥。」
莫小羽听罷小三子的回答直接被噎住了，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里灌。
那老者也不生氣，笑眯眯的看著他狼吞虎咽。小三子也滿眼無邪的看著他，臉上也是一副喜色。♀
莫小羽風卷殘雲般的將一碗飯吃完後問道︰「小呆子，還有沒有啦？「
「我叫小三子，不是小呆子。「小三子不高興道。
「好，小三子，快給哥哥再盛一碗。「莫小羽將碗塞給了小三子。
莫小羽連吃三大碗飯後打著飽嗝將碗塞給了小三子，小三子便很乖的拿著碗去洗了，莫小羽大咧咧的坐在老者的對面自斟了一碗茶後問道︰「老爺爺，剛才你問我什麼來著？「
那老者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後笑道︰「娃兒，為何上了山卻又不願加入凌雲門？」
莫小羽撓撓頭裂開嘴一笑道︰「老爺爺，說實話是我的靈氣值太低了，不夠資格。」莫小羽說罷卻又想起了王沛兒，真想不到她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孩子靈氣值竟然那麼高，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莫小羽又不禁問道︰「老爺爺，要是靈氣值577，那是不是很厲害？！」
老者依然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說道︰「577？那堪比當年凌雲派的第一劍聖風雲渡了。」
「第一劍聖風雲渡？他很厲害嗎？那為何會在人魔大戰中戰死？」莫小羽在茶館沒少听說書人講當年人魔大戰的故事，故而也曾听說過風雲渡的大名。
那老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風雲渡是近百年來最接近劍仙的劍聖，就連術士的靈氣值也無人出其右。奈何他性格乖張，桀驁不馴。結果作下了天理不容的丑事，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風雲渡不是在人魔大戰中戰死的嗎？」莫小羽雖較許多同齡人心思縝密卻依然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孩子，好奇心仍是很重，而風雲渡一直是他仰慕的大英雄大豪杰，如今卻听說他死的並不像說書人那般壯烈，于是皺眉問道。
那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又端起茶杯喝起了茶，不去理會莫小羽的問題。
莫小羽自小就在客棧茶館賭館打混，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早已駕輕就熟，他見老者搖頭不語便知此事再問也不會有甚結果，于是他又岔開話頭問道︰「九爺爺，那凌雲派的段長天又是如何戰死的呢？」莫小羽在莫掌櫃死之前一直不知他爹就是曾經威名遠揚的八大劍聖，曾一度也把他當做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如今他雖知段長天是為保護他而死，卻一直不明白他為何要隱姓埋名藏于邊陲小鎮，故而拐著彎想套點話出來。
可那老者卻放下茶杯皺眉說道︰「娃兒，今日你向我所提之人，將後可再不能與旁人問起。「
莫小羽雖也很想知道為何不能提這兩個大人物，但是他卻收斂了笑容很知趣地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那九爺爺你都這麼大歲數了為何還要一直待在這凌雲門的灑掃堂呢？「莫小羽初來乍到，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問題也就一個接一個的問個沒完。
「凌雲門與我有恩，我該當盡我所能。老朽同那小三子一般，自襁褓時便被拋棄于凌雲峰下，若不是凌雲弟子將我撿了回來，今日也不能與你在這喝茶聊天了。」老者看著凌雲峰頂的方向感嘆道。
「咦？既然小三子是你撿回來的，你也是被別人撿回來的，那為何小三子要稱呼你為九爺爺呢？莫非灑掃堂的老爺爺很多？」莫小羽奇道。
「哈哈哈，非也非也，灑掃堂除了老朽和小三子爺孫倆外，其余都是山下雇來的無甚資質的青年。要說為何叫老朽九爺，原因倒也簡單，因為老朽的靈氣值只有9故此得名小九，後來人老了，娃兒們就叫我一聲九爺了。」
莫小羽瞪圓了眼楮驚道︰「九爺爺的意思說，那個小呆子的靈氣值只有3？」
九爺點了點頭說道︰「凡是在凌雲灑掃堂的雇工靈氣值自然都高不過5。各個門派皆不接收，也只能做這些粗笨的活計。「
莫小羽心中暗喜，自己的靈氣值雖不甚高但至少還有12，在這灑掃堂內也算一號人物，萬一將後灑掃堂來個靈氣值大排名，自己還能排在這老頭的前面，無可爭議的第一啊。莫小羽心中雖偷著樂可卻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來，很是不滿的抱怨道︰「怎的非要用靈氣高低來衡量一個人呢，靈氣低難道就不能做些精巧活了？」
莫小羽成長在人界，自然知道在這片土地上以武為尊，他也知道初始靈氣高低直接決定將後是否有所發展。正是如此先天靈氣充沛者各個門派都趨之若鶩，即便是輔助門派也只有靈氣值高的匠師藥師才能合成高品階的裝備和靈丹。故而他也只是想通過發牢騷拉近九爺和他的關系。
沒成想九爺卻笑道︰「老朽在你這般年紀時也同你的想法一樣。」
莫小羽听他話里有話，正欲細問，卻見小三子顛顛地跑進門來說道︰「九爺爺，缸里沒水啦，我要去打水啦。」
「灑掃堂不是好多雇工嗎，怎的還要這麼小的娃兒打水？」莫小羽不滿道。
九爺站起身笑道︰「既然你被臨時編進了灑掃堂，你就和小三子打水去，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以問問他。老朽說了好多話，得歇歇。」九爺說完便朝**邊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看樣子也知九爺不想再說話了，莫小羽無奈的撇撇嘴拍了拍小三子的腦袋說道︰「走，小呆子，大哥就幫你打水好了。」
「我不叫小呆子。我叫小三子。」
「好的，小呆子。」
「我不叫小呆子。我叫小三子。」
聲音越來越遠，莫小羽和小三子打打鬧鬧的朝門外去了。
九爺站在窗邊看著莫小羽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娃兒為何看起來如此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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