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門的某些門規極為苛刻,晨練前每一刻鐘敲一通鼓,三通鼓點名不到,遇到師父脾氣不好的時候可能會被活活打死。就算是許多成名的高手,也保持著百年前做弟子時的習慣,听見鼓聲就要到校場去。
在匆忙的人流中,逆行前往大門口的童虎就像是一尾逆流而上的鯉魚,左閃右避。
許多人用驚奇的目光望著他,竊竊私語,隨即露出輕蔑厭惡的目光。
「這不是那個夜叉門里出來的麼?」有人與童虎擦身而過,拂著踫觸過的衣袖,皺眉道,「真想教訓教訓他。」
「那為何不動手?」
「沒工夫。再說,留給馮七吧,馮七不是正嚷著要殺了他,在四處找呢。」
童虎雖然穿著從白鳳他們那里搜刮來的新衣服,但是長期沒有洗澡,頭發髒亂,靠近了帶著一股難聞的汗味兒,對于大早起吸著新鮮空氣、剛吃過早飯的人群來說縱然略感不爽,但也不想踫觸,因此倒也沒有發生什麼摩擦。
童虎望著迎面而來的人流,注意到這些同門弟子大都是幾人一伙,少的三四人,多的七八人,想想倒是也很好理解,都是一個屋里的。♀若是關系夠好,自己也該和白鳳、斗雞、狂熊他們三人一起行走,這樣便不會招來麻煩。至于如何做好朋友建立彼此的信任,應該很簡單的,一起睡,再一起睡,對吧?
正想著,便看到白鳳和斗雞、狂熊三個人也滿臉疲憊快步走來。因為童虎沒回來,三個人一夜都沒睡好。忽然見到童虎向外走,嚇得向旁邊躲開,藏在人流里側頭經過,假裝沒有看到。
童虎用好笑的目光瞅著他們,三個人的眼神正偷偷看過來,目光與童虎一踫,登時嚇得兩腿發顫。
白鳳更是面無血色,若被人知道他昨晚被童虎毆打的慘狀,當真是顏面掃地,沒法混了。但是不和童虎打招呼,只怕晚上又是一頓暴打。找人求助,對于他來說也是個極難開口的事情。再說,又能找誰呢?別人不清楚,他們三個很清楚,馮七那種貨色會被童虎打成一坨屎。
正在糾結的時候,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少年被七八個同門好友簇擁著,說說笑笑趕過來,衣衫光鮮,手中拿著煮雞蛋和煎餅一類的早點,邊走邊吃,忽然和童虎對到一起。♀
為首的少年一皺眉頭,大聲道︰「渣子,讓開!」
一伙人都是一臉不屑,雖然童虎比他們年長一些,但是那場較量中童虎無恥的表現令他們感到鄙夷,因此為首少年的反應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斗雞小聲道︰「白鳳大哥,要不要說句話,把這事平一下?」
白鳳沉聲道︰「別管這事兒。那幾個小混球兒是昆侖堂的。」一句話中,似乎包含了許多意味。斗雞和狂熊頓時會意,會惹很多後台出來啊,痛打童虎,他們就可以翻身了。
童虎瞅瞅,為首的少年穿著一件白綢長衫,腰間系著一條精致的武裝帶,別著一塊象征無極門十代弟子身份的腰牌,不過跟他的不一樣,是紅銅色的。粉撲撲的小臉蛋上滿是英武之氣,眼神清澈,帽子當中瓖嵌著一塊美玉,整個人也像是一塊璞玉,煥發著充滿朝氣的神光。
童虎一腳踹在擋道的小師弟褲襠,令對方粉撲撲的小臉蛋瞬間憋得發紫,然後掰開對方的手指,把煮雞蛋拿過來吃了,雞蛋皮塞進少年懷里,又一巴掌把對方抽到一邊。
要是混得連一群小兔崽子都敢攔路,這日子沒法過了。反正無常說過,隨便他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一群少年弟子卻沒有讓開路,而是同仇敵愾地站成了一排,將倒下的少年扶了起來,挺起胸膛,怒視著童虎。
「垃圾!」被打的少年捂著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子,夾著褲襠站起來,咬牙大聲道,「就算你比我們強,也同樣是一坨垃圾!我們就算打不過你,也是不會給你這樣的垃圾讓路的!」
落在童虎耳中,這不過是喪家犬的悲鳴。童虎把煮雞蛋咽下去,舌忝舌忝嘴,一個雞蛋畢竟是太少啊。他在夜叉宮里也很久沒有吃到像樣的東西了。
手里拿著煎餅的少年看到眼前一個拳頭變得斗大。
幾聲慘叫過後,一群少年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滾。童虎踩著他們的身體,挨個把手中的早點拿走。一個有骨氣的少年攥著一個煮雞蛋死活不肯撒手,一聲慘叫,被童虎幾乎將手指掰斷。
童虎一腳將腳下的少年踢到一邊,將煮雞蛋塞進嘴里,雞蛋殼打在對方臉上,揚長而去。老子是不是垃圾,怎麼也輪不到你們來判斷吧。再說,做爾等眼中的垃圾,總比做爾等眼中的孫子要來得好。
那些少年弟子嗚嗚地哭了。被欺負的滋味不好受,為首的少年大叫著︰「不要哭!總有一天,我們會報仇的!」
四周的人用厭惡的眼神望著童虎,但是沒有人阻攔。童虎出拳又快又重,若是不用玄兵恐怕很難對付。這會兒大家都急著去校場接受點名,誰也不想多生事端。在無極門,不管任何理由,就算是在路上被打成重傷,誤了早點名,也一樣會倒霉的。
幾個明顯是排位較高的弟子伸出手腕,亮出腕上的玄鐵鐲,猶豫了一下,又縮回袖中,冷哼了一聲。出手教訓童虎不要緊,在這麼密集的人流里動用玄兵可能會誤傷很多人,也可能會耽誤時間。
童虎對周遭厭惡的目光毫不在乎,大搖大擺從人流中穿過。
看來即使是無極門,弟子的際遇也是存在著很大差別的。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斗童出身,同樣也有著花費重金前來拜師學藝的花樣少年,帶著某種莫名其妙的正義感。
對于踐踏此類弱者,現在的童虎是可以做到毫無同情心的。更何況關于本門的精神,他早已領會的十分清楚,有本事活著,沒本事死去,無極經天門是一個求生存的門派,不是一個正義的門派。
一個頭上梳著雙髻的清麗少女遠遠回頭望著,對身邊的英俊男子撒嬌似的撅起嘴來。
「唐師兄,他們不管,為什麼你也不管?出手教訓那個令人惡心的童虎,對師兄而言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