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虎的頭殼就像是一瞬間被雷電劈中,當初是武斗場哪個負責買奴隸的混蛋給他起名字叫童虎的?殺千刀的啊!老子要改名啊!
當時跟他同一批的斗童都被起了相似的名字,童龍、童豹、童牛、童雞、童狗……大約二十多種幼年動物。♀
結果事實證明這名字起得有問題,那些威猛的幼獸大都在殘酷的修行路上先掛了,反倒是童狗十分威猛。後來童狗因為十分出眾,每次打贏了都被夸獎︰「瞧那狗東西,哈哈!」結果慢慢就出現了阿狗這個昵稱……
阿狗,我這就救你出來啊!
童虎回身,拔足狂奔。
朱子國的國都朱子城比一般的大都市都還要大一些,中軸線的正北方是皇宮,無極經天門佔據了正南與之遙遙呼應,而武斗場在整個都市的最中央。整個朱子城,都似乎是為了這個武修的修羅場而存在的。
重回熟悉的圍牆外,听著里面斗童們激烈的喊殺聲,伴隨著弱者此起彼伏的痛苦慘叫,童虎忽然覺得,無極經天門真的是太好了。
實際上斗童並不會覺得自己的命運殘忍,因為從懂事之前他們就已經明白什麼叫武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與其終身作為奴隸而死,不如為武道獻出自己的身心,或可成為人上之人,或可永遠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阿狗!」童虎一聲高呼。♀
僅僅是幾秒鐘後,一個手腳並用的身影就從大門里躥了出來,淌著淚,來到童虎面前。童虎松了口氣,他在夜叉宮里呆了多長時間,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阿狗能好好活下來,這本身就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狗的臉上多了一條巨大的傷疤,從額頭越過右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右眼的眼珠有些渾濁,但是可能還有視力。只是因為沒有人給他治療,阿狗一直憑借頑強的生命力在硬扛,就成了這副模樣。
「什麼人?」
果不其然,幾個武斗場的力士隨著一個趾高氣揚的判官奔了出來,對著童虎細細打量。
那判官的面色一變︰「童虎?」隨即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一年前,就是童虎在武斗場上跟阿狗決斗的時候毆打了他曹判官,然而居然沒有受到絲毫懲罰,還咸魚翻身進入了無極經天門,看樣子不但沒死,還混得不錯啊!
凡是不小心打了判官的斗童,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然人人都故意在場中毆打判官,這還得了?得罪他曹判官的,向來也都是死路一條。
但是一年前他被童虎一頓暴打,打得門牙都掉了,當場暈厥。醒來之後才曉得童虎已經走了,被無極門買下,就不再是斗童了,他也就沒辦法報仇。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去無極門里要人。他算哪根蔥啊,隨便出來一個核心弟子給他一拳,他就成肉餅了。
因此,他將怒氣發在了阿狗身上。狠狠打了阿狗一頓,給阿狗添了點兒傷,又餓了幾天之後,他听說童虎已經被丟進夜叉宮,多半已經死了,這口氣也就消了。
想不到,童虎又大搖大擺回來了。
望著阿狗渾濁的眼楮,童虎暴跳如雷︰「這是誰打的?」
曹判官一挑大拇指,說道︰「我!」
見童虎瞪起眼來,曹判官痛快地笑了起來︰「跟你有關系嗎?」朝著阿狗抬起腳來,「他是武斗場的奴隸,我願意打就打,願意踹就踹。」
童虎的素質他再清楚不過,一個天傷廢物,就算是再怎麼修煉,也不可能有多高的修為。無極門買下他,大概也是作為雜役吧。
然而在那一瞬間,童虎一閃身,擋在了阿狗面前。曹判官的腳在接觸童虎的衣角前收住了,向後退開。畢竟童虎現在已經是無極門的人了,他們已經井水不犯河水。
童虎強忍心底的怒火,畢竟要給阿狗贖身也得武斗場同意賣才行。得罪曹判官的話,于此事非常不利。
曹判官在那一瞬間感到一股強橫的真氣微微撞了一下,非常有力,也不禁有些驚訝。這種真氣護體的法子是被列入斗童訓練的基礎課程的,名叫「雲體術」,只要真氣強盛,自然可以用來在踫撞之際消耗真氣來產生阻力。
但不能非常有效地像盾牌一樣擋住對手的攻擊,也不能像橫練金鐘罩一樣不怕刀砍斧剁。因此,雲體術當真不能算是上乘功法。朱子國武斗場選擇這門護體術給斗童練習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打起來好看。
硬踫之下大家都可以見傷見血,還可以打得久一點兒,而且修為高的時候,還可以有很不錯的視覺效果。
剛才的真氣微微踫撞,曹判官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腳尖上爆開了一層金色的光膜,這便是兩人的雲體術形成的真氣盾相撞。而曹判官竟然落了下風。
童虎拱手道︰「曹爺,以前多有得罪。小人能夠進入無極經天門,還是托了曹爺的福。」
曹判官道︰「叫曹大人!」心里卻想,咦,曹爺這個稱呼听著很順耳。
「是,曹大人!」童虎一邊在心底不停壓著火氣,跟念經一樣念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邊擺出一副恭敬的表情,「小人,有個為難的事情想求曹大人。您看,阿狗傷得這麼重,也不能打了,我想……」
「哈,你想幫阿狗贖身?」曹判官得意起來,有求于他,這便有意思了。這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正是因為有事相求,才會有大人與小人的分別呀。曹判官冷笑起來︰「你猜我會同意麼?你以為離開了武斗場進入無極門,就一步登天了?就有資格跟本官打商量了?」
「既然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曹判官一指自己的靴子,「跪下,給我把靴子擦干淨。」
「這只怕是不行的。」童虎一臉為難的樣子,心底恨不得把這廝直接踩成一坨屎,但是為了阿狗的自由,不得不忍。
曹判官冷笑︰「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曹大人,別誤會,小人絕不是在大人面前擺譜。只是小人若那樣做了,可能給大人帶來麻煩。」童虎掏出玄鐵腰牌,在幾人面前晃了晃。
無極經天門的親傳弟子!
一般各堂的新弟子都是由師兄來帶的,若資質平平,很可能修行個幾十年也輪不到十大天的親自點撥。在無極經天門里資質是被看好,作為各堂的親傳弟子來培養的,才會擁有玄鐵腰牌啊。
因為無極經天門跟武斗場的關系十分之密切,這些力士是十分了解無極門的等級制度的。
「那又如何?」曹判官說話的氣勢很明顯已經弱了很多。
親傳弟子雖然不如真傳弟子牛逼,但也是十大天直接點撥的弟子了,若跪下給他擦鞋,傳了出去,作為弟子固然要倒霉,他曹判官還不是一樣要倒霉。
無極門是武斗場的大主顧,差不多就是武斗場的半個主子。向來都首先挑選並購買資質優秀的斗童,經過訓練又投入武斗場進行實戰,維持著朱子國武斗場超過半數的場次。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和無極門鬧翻了,只需要無極門弟子歇個一年,朱子國武斗場就直接垮台了,官員從上到下都得換人。
因此,像他這種芝麻小官,若引來「十大天」的不快,也是會毫無疑問阻斷晉升之路的。
童虎心中冷哼,他可不是其他的斗童那樣連人情世故都模不清、只知道追求武道的呆瓜。于是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卻又十分客氣、甚至為難的語氣︰「其實,小人也是奉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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