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一路向北。♀
雙目看似極為專注嚴肅,只是,心里頭那股子無處宣泄的怒火卻是一直不曾消停,甚至是越燒越旺。
只要一想起那個賤人竟然還敢撐起狗膽給他發訊息,腦補一下那耀武揚威的騷樣他都能吐出來。
憋得臉色鐵青,油門踩得果斷又重了些。
保姆車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妖嬈流線在車隊中游魚般穿梭,超車技術頓時藐視了一眾老鳥並若干顫顫巍巍剛及操練方向盤的菜鳥們。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駛入了北城的電視發訊台,簡單來說就是荒山野嶺,這里就算有鬼,也都是些懶懶散散、興致不高的游魂,因為陽氣太少,干活特沒積極性。
磁鼓山不算高,垂直距離不過五百米,只不過山勢較陡,除了小部分自然植被外,多數地方仍舊是被人工種植了種類繁多的樹木,時下三月,那些冬青的樹葉子幾乎沒啥大的變化,倒是那些早就掉得光禿禿的樹枝椏子上已經能瞧見星星點點的女敕綠細芽,一顆顆團簇在一塊兒,瞧著倒是挺好看的。
當然這些都是大白天才能瞧見的,這大半夜的,盤山路上連個鬼火都沒,能瞧見樹就不錯的,誰還關心是紅的還是綠的呀。
陸恩行將車停在山腳下,鑽出來透透氣,抱胸倚著車子,悶不吭聲地燃了一根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下午還有些微弱的太陽花,入夜了卻是連星星都看不見,當然這樣的遺憾惱怒卻也不能完全歸結于s市的pm2.5。
今天本來就是陰天,天氣預報說是,有雨。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夜深人靜下,連林子里的鳥都知道要回巢蓋被睡覺覺,磁鼓山便籠罩起一絲若有似無的鬼氣,陰森幢幢。
陸恩行抽了沒幾口,手一松,一點紅光在暗夜之中劃出一道流利的光線,他掐準時機,腳一挪便踩上了已經滾落在腳邊的煙蒂,來回碾了幾遍,這才徐徐吐出了嘴里含著的那口,始終半眯著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閃,拉開車門長腿一跨便坐了進去。
秒點火也是一種技能,還沒緩過勁兒來的小保姆噌地一聲,又一次閃電般躥了出去,馬達高速運轉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間顯得尤為刺耳驚心。
前方目標極為明確,若是自己能在五分鐘內抵達山頂,那就……毀了靳航。
紛擾凡塵,豈能容他一人獨自煩惱痛苦?
既然他不幸福,那索性就同歸于盡唄,他求之不得呢。
陸恩行深思熟慮之後,終于痛下決心,一腳下去,險些讓車子飛出了彎道,千鈞一發之際倒也沒能自亂陣腳,微微撥了把方向,終是有驚無險地讓小保姆跑上了正軌。
磁鼓山的山道陸恩行也是頭一次開,自然而然沒那麼順利,晚上又看不清,兩分鐘一過,整個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便高度集中起來,渾身緊繃,恰似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凶猛而狠厲,但求一擊命中。
眼前的彎道飄過去後,由于小保姆本身太高太長,車子一時之間沒能精確甩正,硌上了路面上的一塊石頭,當即車子便被拋了起來,整個車身還超愛玩刺激地隱隱有往右邊翻過去的勢頭。
生死一線牽的時候,陸恩行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
哇擦,要真死成這樣的造型,他還能留下他完美英俊的全尸麼!
正是懊悔不跌,求菩薩求佛祖顯靈的時候,一道雪亮的閃電乍然之間便劈向了他的小保姆。
陸恩行心里頭一個咯 ,當即怒罵道,「操,老子這麼純良都劈,淨留些妖精賤人專給人戴綠帽子麼!」
氣血逆襲,決定目眥欲裂地瞪著眼前的白光,卻到底不堪忍受,咬牙切齒地閉上了眼。♀
隨即便感到自己的小保姆猛地震了震,似乎是撞上了啥東西,又很不厚道地貌似大概是碾了過去,最後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路邊。
好半天再沒有其他詭異的動靜,陸恩行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
狠狠咽了咽口水,非常地心虛。
剛才若是不曾看錯,自己閉眼時,余光掃到的一團應該是個……人……
就是荒山野嶺的撞個鬼也比把人撞成了鬼要好上幾千幾萬倍呀!
「不能著急,得先保護現場,我總覺得是他自己撞上來的,這人肯定是想自殺來著,本來就是,大半夜的誰會沒個鳥事跑磁鼓山來發神經啊!這人肯定有問題!」
雙手死死抓著方向盤,陸恩行迅速而有條理地給自己舉證了一系列能夠推月兌責任的理由,全然沒發現自己的一番振振有詞愣是把自己也給罵了進去。
下了車,將救命手機牢牢抓在手里,一步一個坑,踏踏實實地朝著地上那一坨走了過去。
果然不錯,真的是個人。
夜色太暗,實在看不清楚,陸恩行繞著那一坨黑影轉了好半天,終于靈光一閃,噌地又跳回到車上,艱難地將車擺出了一個極為風騷的造型,打開了遠光,雖然車頭調不過來,沒法照得那樣亮,可好歹有光就有希望。
「這是要被自己聰明哭的節奏啊,妥妥兒的,得拍下來留個紀念……茄、子!」
閃光過後的一聲 嚓,小保姆極為扭曲的車頭並陸恩行一口晃眼的白牙便被永遠定格在了手機內存里。
「要不再發個微博?我看看啊……微博……微博……照片……照片……我操,」興致沖沖搗鼓微博傳照片的陸恩行卻又陡然抬起了頭,雙眼瞪圓,愕然道,「這可是罪證,怎麼能po出去!天啊,我真是太聰明了,完了,這真的是要聰明到人類無法承受的節奏了,怎麼辦?」
笨成這樣如果被星星粉們瞧見了,大概大神的粉會掉完吧?不過,也不好說,現如今,是個人都有些特殊的愛好,就比如大神這樣明明沒腦子的,指不準在某些真愛粉心中那就是一個字的全部體現——萌……
「我們恩行真是要萌cry了,kia~~」……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唉,愛的力量,thepoweroflove……
言歸正傳,大神拍完自拍,電光一閃之間卻是難得聰明了一回收起了手機,成功阻止了事關自己罪行消息的進一步擴大化,終于將此惡*件的影響範圍縮小到只肇事者和受害者二人之間。
陸恩行靠過去的腳步有些發飄,卻不是為了那人的死活,而是在光明普照下,那黑影終于顯出了真身。
竟是個身量頎長、寬衣博帶的黑、長、直!
這是跑錯片場了,還是穿越了呀,其實更像是自己看花了眼……
陸恩行難掩震驚,免不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再次定定望去,更是直接湊上前,挑起那人的衣袍仔仔細細翻檢著,終于一跌坐到了地上。
陸恩行怔怔地望著那人素淨衣袍之上的兩條輪胎印,傻傻分不清現實夢境。
這兩條輪胎印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剛才實打實地從這人身上碾了過去,可……可這人身上竟瞧不出任何傷痕!一般人早就腸子都被擠爆出來了好麼小伙伴們!
陸恩行手腳並用往後挪了一挪,打眼瞅著這人身上的白袍,渾身又是一個哆嗦,「我操,該不會真的是鬼吧!不對呀,鬼應該是涼的,而且也不應該有影子,大俠?大俠是何人?勞煩告知在下,好讓在下替你尋人。」
說完,陸恩行的臉色不由扭曲了一下,看來最近拍《山河圖》是拍得走火入魔了,瞧見人家穿古裝的行頭,就跟人家冒鳥語。
陸恩行不願意公然嫌棄自己,只能默默在心里頭吐個槽,手上沒個章法,不小心就將那人的臉給掰了過來。
當時便震驚了。
那人臉色已然慘白,卻仍舊瞧得出是個美人,劍眉斜飛入鬢,雙眼雖是緊緊閉著,然而細長的眼睫依舊隱隱透出一股內斂光華溢彩的出塵懾人,高挺的鼻梁之下,一雙失了血色的唇瓣飽滿卻不厚重,抿成一條線卻是讓這樣一張月兌俗英挺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凌厲和不苟言笑。
陸恩行面色凝重地靜靜望了那人好大的一會兒,英氣的眉毛漸漸擰成一團,情不自禁點了支煙,直到一支抽完,這才金口得開,遺憾深沉地嘆了口氣,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莫名有些蠱惑和蕭索。
他緩緩站起身子,扔了手里的煙蒂,垂眸冷傲地望著腳下有待確認的尸體,淡淡道,「只是因為在黑夜中多看了你一眼……小伙伴,我便再也不想記起你的容顏,你比我帥,還是死了的好,埋了吧。」
腦殘大神始終覺得自己是這世間,哦不,應該是這個宇宙,最酷炫的人沒有之一,根本沒有人能出他之右,如果有出了的,那就不要客氣,都被撞死吧。
這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信仰,就如同你不能強迫一個清教徒去吃豬肉一樣,你自然不能強迫大神接受他並非天下第一帥這個殘酷的現實,所以,對待智商不穩定的折翼天使,請予以最大的寬容和理解。
大神用一根煙的時間全方位眼光毒辣掃射,從衣著搭配到頭發護理,從五官分布到眼角細紋,從手型到鞋碼,無一遺漏,嚴謹專業,最終高度肯定了那人的美貌天成,然後用一個起身的時間決定,埋尸。
「比我帥的都得死,既然撞上了就說明天意也是如此,小伙伴,你這純屬是遭了天譴,你造麼,可不能怨我。」
陸恩行自以為多解釋兩下,就能天理包容了一樣,吭哧吭哧地將人塞進自己的小保姆,小心翼翼地將車頭調正,繞到最近可以掉頭的地方,一溜煙便下了山,尋了處荒郊野嶺中的翹楚之地,又吭哧吭哧地將人拖了出來,扔在地上,開始發愁。
這埋尸的坑,得用啥玩意兒來挖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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