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和我大兔子之間那點時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當方飛心驚肉跳地鑽進安陽東開過來的車里時,渾身還是哆嗦了一下。♀
安陽東的臉色已經不能單純地用難看來形容,尤其是在他掃了眼坐在陸恩行身旁的黑長直之後,那種像是巫婆正在熬練毒藥的詭異和陰沉頓時將他的臉侵蝕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陸恩行倒是淡定得像是去郊游,翹著腿無聊地打著哈欠,半眯著眼轉瞬就能睡過去似的,再一看那黑長直,那就更淡定了,淡定得幾乎是面無表情,早就踏踏實實地睡了過去,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甩手模樣。
方飛坐在副駕駛,用生命感受著來自安陽東的煞氣,內心更是瘋狂地埋怨著大神的不作不死,緊張不安地眼神亂瞟。
早知道大神是打算將這來歷不明的黑長直帶去片場,他是死也不會做幫凶的!協助大神刷了這麼腦殘到逆天的副本,東哥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會被瞬殺吧……蒼天……
就在方飛感到前途漫漫,生死卜定的時候,安陽東猝然開口,面部極其僵硬地勾著嘴角,問道,「男朋友?新寵?mb?還是其他什麼玩意兒?陸恩行,我給你腦子請安,他能听見麼?」
陸恩行沒搭話,只是微微側過臉,看了眼身旁的黑長直。
既然要帶出門,他原先那套中二高冷的團服還是啥的肯定是不能穿出來丟人現眼的,只不過倉促之間也不可能去買新的,只能挑了幾件自己不穿的舊衣服給他暫先套上。
好在他們身形相差無幾,自己那件只穿了一次的淺杏色線衣倒是很搭這人的膚色,搭配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整個人的氣質頓時都改變了。
擺月兌原先中二高冷的腦殘氣息,一秒變爽朗落拓的型男。
陸恩行暗暗贊許著自己的搭配眼光,卻又猛然意識到,這黑長直真特麼該死!換了身皮居然變得比原來更帥了有沒有!怎麼自己就那麼善良非得救他回來呢!就應該撒手不管的好麼!
這幽怨的一眼再看過去時,不免地又移到了已經讓他火冒三丈了一回的地方。
明明上衣看不出來差異的,可為毛自己的長褲就是被這該死的黑長直穿成了九分褲呢?這是為毛呢?為毛呢!
要不,找個沒人看到的地方,鋸了吧,他那雙腿什麼的……太礙眼……
陸恩行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了自己美(yin)好(an)的小世界里,眼楮便再沒能從黑長直身上挪開,看得安陽東臉色又冷了幾度。♀
方飛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的生命安全系數肯定會用風一樣的速度逼近負值,所以當機立斷解釋道,「都不是,東哥,那人昨天被恩行哥撞傷了……」
「陸恩行!你他媽在找死麼!」
方飛的話還沒說完,安陽東一腳急剎車,氣急敗壞地扭頭怒視陸恩行。
陸恩行猝不及防,猛地撞向了身前的椅背,睡得迷迷糊糊的黑長直卻是陡然出手,一把拉住了他,才讓他免于額頭腫起的厄運。
沒心思深想為何黑長直動作這麼快狠準,陸恩行像頭被惹怒的獅子一樣,當場沖怒火中燒的安陽東開炮道,「我找死還是你想我死啊!磕花了老子這張帥臉老子分分鐘殺了你信不信!安陽東,你到底要干嘛!」
方飛無意識地抻著兩只手,兩邊都想勸,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急得一腦門子細汗。
安陽東暗暗磨了磨牙,克制道,「把自己撞到的人帶在身邊,是嫌狗仔們還不夠料抹黑你麼?陸恩行,我才想問你,你到底要干嘛?」
陸恩行一窒,卻是梗著脖子,不服輸道,「這人一看腦子就不好使,反正人又沒死,到時候不就是錢的事情麼,公司沒我有,不用你瞎操心!」
「依本尊看,腦子不好使的人分明是你。」
一把沉然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插了進來,方飛一听,恨不得狂點32個贊,只不過怒贊的激情還沒過去,卻是忽然反應過來,小伙伴,作死能私下悄麼聲地來麼?這時候激怒了大神,很嚴重的乃究竟知不知道!手一滑可就是一車四命啊!
他小心翼翼地轉過腦袋,帶著滿目的崇拜、凜然還有矛盾、埋怨,神色復雜地看著後座的黑長直。
陸恩行腦子卡殼了幾秒,然後擺出一臉的難以置信,瞪著神色淡然的黑長直,叫道,「what??你說什麼?你特麼睡覺把腦子丟給周公了吧!」
一路都瞌睡不已的黑長直,這次終于是徹徹底底清醒了過來,一雙極具威懾力的狹長鳳眼完全撐開,濃長的眼睫遮掩下,漆黑的瞳孔里仍舊能感覺到沉睡著難以名狀的蠱惑和危險,壓迫感極強,令人無法忽視,更無法移開目光。
黑長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眸中的傲然和睥睨似是與生俱來,只眉宇間隱隱有些不適,似笑非笑道,「本尊的腦袋,周公自是沒膽量收的,你毋需憂心。」
車子里頓時一片死寂。
陸恩行表情僵死地深深望了黑長直兩秒,刷得扭回頭直勾勾地看著神色古怪的安陽東,鏗鏘道,「事實勝于雄辯。」
安陽東懷疑地來回打量了黑長直好幾眼,忽而不安地問道,「你給撞出來的吧?」
陸恩行一腳踹上他的椅背,罵道,「滾你的,難不成老子還能給他撞出穿越來麼!清醒清醒,這里是21世紀,咱敢不跟著星星一路腦殘走到黑麼!」
安陽東扶額,「好歹你的星星粉里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叫獸粉,你這話私底下說說就好,傳出去她們可是都會變身全職叫獸粉的,大、神!」
陸恩行不屑地撇了撇嘴,「三心二意的誰稀罕,叫獸喜歡都讓給他好了。」
黑長直默默表示,他又听不懂他們在愉快地聊著什麼了,這可如何是好,如果溝通都是問題,那他究竟是要如何指望這個腦子只有偶爾好使的凡佑者助他一臂之力,此外,凡人的這種助行裝備真是極不舒服,那種幾欲嘔吐的感覺竟又有了死灰復燃的苗頭。
反復雜亂地想著,深邃的黑眸之中不免涌現出憂心忡忡來,看上去倒是頗有些深沉睿智的感覺。
陸恩行不動聲色地示意安陽東安靜看著,片刻後突兀道,「怎樣?雖然演技不知好壞,可好歹容貌不差,眼神又足夠機智,演燕少清綽綽有余。」
方飛心下一驚,安陽東瞬間攏起了眉頭,再次投向黑長直的眼光自然而然帶著專業的審視。
燕少清是《山河圖》里的一個角色,出場並不多,而且幾乎都是出現在楚王和皇帝的回憶中,卻是個極其重要的角色。
楚王之所以和皇帝決裂,一方面是因為所愛女子卻是心屬皇帝,而另一方面正是有關燕少清。
他是滄渃國的梁王,皇帝的大哥,沒能當上太子只是因為他這一生閑散慣了,不愛江山權勢,獨愛詩詞歌賦、音律舞蹈,閑來沒事就愛譜些不知所謂的曲子,尋個機會便是生拉硬扯也要唱給老三老四听。
老三是燕朗清,楚王,老四便是後來的皇帝,燕葉清。
老二燕流清死得早,燕少清給老三老四唱過一遍,得些點評,再將修改好的譜子一把火燒給老二,獨自對著火盆子碎碎念一番,之後便又是恢復一身的閑適無憂,繼續東家跑跑,西家竄竄,沒心沒肺得老天見著都歡喜他。
可正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無憂無慮的人,卻是一夜暴斃,悄無聲息地死在了自己的王府。
梁王始終是嫡長子,只要他想,這天下終究都是他的,所以他這一死,楚王和燕王不約而同也是不可避免地便懷疑起了對方。
曠世持久的山河爭斗圖自此拉開了序幕,不死不休,縱是最後老四得了皇位,也絲毫沒能從老三那里討來任何便宜。
簡言之,燕少清很重要,但是燕少清戲份實在太少,這就直接導致了燕少清選角時候的尷尬現象。
有實力又符合人物形象的都不想為了這幾場戲就推掉自己其他比較重要的檔期,雖然《山河圖》是個難得的機會,可終究是太過大材小用了些,而擠破了頭廝殺火拼著這個角色的演員們,不光大部分趙華沒看中,就是他看中的那個也是在靳航回來後,毫不容情地給退了貨。
所以這都開拍大半個月了,燕少清的戲竟是一場也沒演,趙華急,可靳航一點都不急,所以整個劇組也只好跟著金主統一戰線,將「不遭急」進行到底。
安陽東敏銳而挑剔地打量著面容冷峻的黑長直,黑長直難免有些不悅,冷肅地回望著,絲毫不退讓,直把安陽東看得心虛不已,竟是率先移開了目光。
「這、這太過霸道了,有些不符合燕少清溫文爾雅的形象啊。」安陽東默默唾棄著自己竟然這麼不頂用,就這麼逃開了,卻也是大實話撂了出來。
陸恩行極為不負責任地揮著手,笑道,「讓他開拍前多睡一會兒,我保證拍出來的絕壁是一副閑散王公的模樣!」
安陽東懷疑地望著狂打包票的陸恩行,又不安地望著那始終不吭一聲的黑長直,形容詭異道,「你就這樣綁架了人家,他自己同意了麼?他家里人知道麼?我怎麼總覺得挺犯罪的呀!」
陸恩行忽閃著染著笑意的桃花眼,倏爾扭頭沖黑長直笑眯眯地威脅著,「你有家人麼?沒有吧,看你深山老林的一個人也敢呆肯定是沒家沒室的,你本人同意接拍電影麼?同意吧,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遇,我相信你還沒傻到那個地步,好吧,帶你玩一個!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啊!」
安陽東無語地鄙視著陸恩行燦爛的側臉,凝眉看著絲毫不為所動的黑長直,認真友善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黑長直繼續不悅地皺著眉,冷冷掃了眼安陽東,高冷道,「本尊的名諱豈是爾等凡人能夠隨便探听的?」
安陽東友好邦交的表情瞬間死在臉上,兩秒後眼刀子狠狠地刺了刺方飛,咬牙切齒道,「中二死宅,都給我去死!」
方飛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無辜而委屈地咬住自己的衣袖,淚流滿面。
躺槍神馬的果然很帶感……
陸恩行瞧著安陽東吃癟的臉,突然覺得,哇,今天天氣真好。
他看了眼微怒的黑長直,桃花眼里精光一閃,氣定神閑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哦?本來還想著請你吃大餐的,可惜了,有人不領情啊。」
那黑長直一听到「吃」字,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頓時亮起了點點星辰,耀眼得陸恩行不自在地別開眼,粗聲粗氣道,「有要說的就抓緊時間,過點不候!」
「雞!」黑長直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隨即猛然收住嘴,繼續擺出一副不高冷會死星人的風姿,淡淡道,「本尊要最上乘的雞肉,你快些去替本尊尋來呈上。」
嘿,兄弟,如今傲嬌早就混不下去了好麼?21世紀,要麼傲沉,要麼病嬌!
陸恩行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老神在在道,「名字。」
黑長直一窒,眸中頓現各種掙扎,火拼到最後顯然節操自尊什麼的不出所料地敗下陣來。
人啊,無論是何時何地,就算拋棄所有也是會照顧好自己的胃的,胃袋什麼的真是很幸福有沒有?
黑長直眼色不善地瞪了眼事不關己的陸恩行,開口緩緩道,「晏、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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