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恩行找到晏翊的時候,晏翊正其樂融融地和別人喝著茶,桌子旁邊還擺著一團疑似kfc新奧爾良烤雞腿堡的外包裝袋。♀
反正挺詭異的。
然後,據說事情是介個樣子的……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化妝間還處在廝殺之中。
晏翊覺得這些凡人真是吵嚷得讓人心煩,巴拉巴拉吵來吵去又打不起來,還沒個結果,拖沓得不忍目睹,若是指望著這些沒用的凡人,說不準他今日都吃不上一頓飽飯,所以就十分果斷地選擇了自食其力。
好歹他是一名上妖,總歸不會餓死自己。
就這樣啪嗒啪嗒走了沒多長時間,晏翊就被一陣香噴噴的味道給勾引了。
沒錯,正是雞的味道。
已經餓得眼神有些迷離的晏翊頓時雙目放光,一個閃身便站到了那香噴噴雞肉的持有者身後,陡然說道,「本尊瞧著你的雞,挺香。」
劇務組的小五嚇了一大跳,後背一陣冷汗,差點扔了剛拆開的雞腿堡,滿臉驚悚地回過頭,頓時怔住。
要說這人,他是認識又不認識。
認識是因為那人是跟著大神一起進來的,而且這一頭飄逸的黑發就算扎起來也實在是打眼,人長得很英俊,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哪個劇組的王公貴族過來串門的,但他就是不認識。
觀察著那人眼底的蠢蠢欲動,小五試探著將雞腿堡遞到了那人眼前,弱弱道,「你是想……吃?」
晏翊淡淡看了小五一眼,糾正道,「是爾等凡人意欲孝敬本尊,何來本尊想不想吃,不過是體諒爾等信奉的心願罷了。」
小五嘴角一抽,有些拿不準該怎麼接下去。
這黑長直難不成還是個中二傲嬌?哪里來的,怎麼也沒人看著呀,今天吃藥了麼?
心里頭各種碎碎念,可瞧見那人眼底饑渴凶狠的幽光,小五模了模肚子,仍舊是將雞腿堡遞給了那人,忍痛割愛道,「拿去吧。♀」
晏翊低頭看著眼前甜美可口的雞肉,咽了咽口水,繼續高冷地吩咐道,「本尊不吃青菜。」
小五暗暗磨了磨牙,抬手打算將漢堡里夾的生菜給剔出來,晏翊卻是大吼了一聲,「大膽凡人!怎可如此用手玷污本尊的午膳!你這凡人吃飯都不用筷子麼!」
小五真想把這雞腿堡丟到那人臉上。
尼瑪他這都忙了快有七八個小時了,好不容易得個空閑墊墊肚子,別說如何如何學雷鋒就把這份珍貴的午餐給了這中二黑長直,沒想到,竟然還要忍受此人如此的羞辱和折磨!
他要反抗!
調出腦庫里最為凶惡的嘴臉,小五氣勢洶洶地站起身,一回頭正要怒罵一通,卻發現,那中二黑長直不曉得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端坐在旁邊的石凳上,一臉「速度上菜」的不耐煩。
小五好不容易攢起的勇氣瞬間便泄得一干二淨,無力地塌著肩膀,高難度地用外包裝袋剔掉了那片生菜葉子,將干癟癟的雞腿堡雙手供到了那人眼前。
晏翊仍有些不滿意,卻也只是猶豫了一下,探手接了過來,嫌棄道,「真想不到,如今的人類竟已是如此墮落腐壞,就連老祖宗用的筷子竟都沒能傳承下來,真是可悲。」
小五再沒能忍住,沉痛地仰天長嘆了一聲,盡量客氣地說道,「先生,這是快餐,不需要筷子的,直接啃就行,好的不謝!」
晏翊鎮定地看了小五好幾眼,盡管眼底仍舊含著懷疑,卻也是終于對著眼前較為陌生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慢條斯理的咀嚼竟然讓小五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晏翊突然抬手拍了拍桌子,臉色沉郁道,「本尊的茶,瓊漿玉露爾等凡人定然沒有,本尊便將就著喝些毛峰即是。」
小五終于徹底凌亂了。♀
後來,因為盡職盡責學雷鋒的小五實在沒辦法在劇組里翻到上等的毛峰,終于動靜太大,驚動了一直在另一個化妝間休息的某個別人,而剛好,他愛喝毛峰,又剛好,他隨身帶著。
那某個別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在《山河圖》里飾演燕葉清的傅雨塵。
傅雨塵,男,生氣勃發的二十五歲,年輕、俊朗、成熟、風度翩翩,出道不過四年,卻隱隱有了一舉攻佔ane一哥寶座的狠勁和勢頭,而且甚至是在上一屆金桂大獎追逐戰中,僅以一席之差惜敗于陸恩行之手。
陸恩行不待見他的理由可想而知,傅雨塵雖然沒他高大英俊,也沒拿到影帝的小金枝,可傅雨塵比他年輕,年輕人永遠都有無窮的潛力和可能,是他這奔三的大神萬般羨慕嫉妒恨卻也只能望洋興嘆的。
所以當初東東跟他說這部戲的男主角天揚準備請傅雨塵來演,而讓他這自家的大神去給別人家的孩子演個陪襯綠葉,他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爽的。
回想起當時天翻地覆的爭吵,陸恩行就深深感到,大概所謂的天意如此就是這個意思吧。
安陽東曾經怒不可遏地直言罵過陸恩行,「誰讓他比你年輕!年輕就是本錢,你演他哥哥才正常!讓你去演他弟弟,你是想被觀眾吐槽為賣萌裝女敕雷死人不償命星人麼!」
陸恩行毫不客氣地還擊道,「我特麼比他年紀大是我錯嘛!你以為我不想逆生長青春永不老啊!別跟老子面前嗶嗶嗶,有種你就把我踢回娘胎,讓我媽再晚幾年生!操!」
然後,陸恩行頂著滔天怒意將手里的ipad砸到了地上,方飛心疼肝顫地跟著後頭兜手都沒能接住,眼睜睜地看著那剛買沒兩個星期的ipad粉身碎骨。
真是太敗家了!
可是,大神狂化,安陽東也就只能順毛模,不然,大神的毛只會越來越凌亂,最後通往誰也無法安然承受的終極。
安陽東反復琢磨權衡了好長時間,終于在陸恩行自行平靜之前,面不改色道,「我請靳導回來坐鎮,你可接?」
「接!」
陸恩行心里那微末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丟掉了所有的尊嚴和節操,兩眼亮晶晶地閃著光。
方飛瞧見了,不由默默嘆息,大神還真是崇拜靳航導演,為了靳導就算是給傅雨塵演男二竟然都能甘之如飴!
然後故事就再沒有然後了。
陸恩行想過,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任性而逼迫安陽東使出靳航這一殺手 ,他和靳航之間的結局會不會完全不同。
也許他們不可能如他想的那般能夠美好得攜手到老,畢竟如今看來,所有的纏綿悱惻都是他可悲的一廂情願,但也是極有可能會在漫長的距離和時差之中漸漸淡漠了所有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分開了,最後的最後應該會有些惆悵和淡淡的憂傷,卻也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將感情如此骯髒鄙陋的一面,生生剖開,血淋淋地攤在他眼前,痛徹心扉。
命里的劫數,該就是要發生了,再沒能躲過去。
只是,戲已經接了就沒半路撒手不管的道理,他可是業界有名的professional,至于靳航……干脆直接把他當做自己討厭的土豆好了,不看不踫不吃。
「恩行哥,你站這兒發什麼呆啊!人找到……嗚嗚嗚!」
「噓!」
方飛遠遠就看到了木棍子一樣杵著的陸恩行,皺著眉一路小跑了過來,話都沒問完,卻是被陸恩行一把捂住嘴,拖到了一旁的小樹叢里頭,光天化日之下萬分猥瑣地躲了起來。
他好奇而無奈地看著大神嚴肅的側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了晏翊嘴角微揚,笑得天地動容的俊美模樣。
陸恩行半眯著眼,惡狠狠地瞪著同樣笑得彬彬有禮的傅雨塵,突然低聲罵道,「狗男男狼狽為奸,肯定有奸|情!」
方飛無語地翻著白眼,拼命將大神的手指掰開,小聲反駁道,「人家不就是喝個茶聊個天都被你說得這樣天理不容,恩行哥,你還抱著晏翊睡了一夜呢!」
陸恩行瞬間扭頭,凶神惡煞得瞪著方飛,抄起一巴掌蓋在他的後腦勺上,磨牙道,「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方飛委屈地扁起嘴,時不時抬眼不安地瞅著陸恩行,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慢吞吞道,「今天房間里本來就有三個人了嘛,恩行哥……」
陸恩行一窒,差點氣到直接跳起來,怒道,「阿飛!你今天是一定要氣死我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我比那個傅雨塵帥所以想幫幫他啊,生氣最容易讓人變丑變老,從一開始就是陰謀對不對?你肯定是傅雨塵派過來的臥底間諜!」
方飛覺得,大神雖然非常鄙視中二死宅二次元,可大神的回路永遠都處在就算二次元都無法理解的異次元之中……
這個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瞬間轉移……大神的注意力。
「恩行哥,你听听他們都在說什麼?怎麼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陸恩行的注意力果然瞬間被轉移了,當即全神貫注地傾身上前,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變成招風耳,黏到晏翊後背。
至于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瞧著他們兩個言笑晏晏就覺得礙眼什麼的,大神在恍惚了幾秒後,果斷給出的答案是,也許晏翊才是傅雨塵派過來接近他的小間諜,所以現在是天賜良機,一定要調查清楚他二人有沒神馬不干淨的勾當!
晏翊嘴角微微一勾,不動聲色地將眼神黏在傅雨塵身後的那個男人身上。
說是男人倒也不算貼切,年紀並不大,都不知道有沒有滿二十歲,看著鎮定自若、老成自持,可自從傅雨塵坐到他對首之後,那人就時不時抬眼打量他一番。
好奇中透著擔憂,擔憂里帶著惱怒,故作鎮定無謂,實則關心得不得了。
自然不是關心他,而是傅雨塵。
晏翊端起眼前的瓷器,是傅雨塵不嫌麻煩隨身攜帶的,抬眼漫不經心道,「凡人,你可真是帶了件不得了的東西在身邊。」
男孩的眼神頓時閃過驚慌,緊緊捉住傅雨塵的衣袖,戒備而警惕地望著晏翊。
傅雨塵垂眸看茶,掩飾眸中同樣的震驚和驚慌,只不過沒個眨眼就恢復了鎮定,鄭重其事道,「雪悠不是東西。」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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