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當地時間6月3日am8:13,即北京時間6月3日pm8:58,再即陸恩行腦子發大水神不知鬼不覺下破口大罵自己親生父親「哪個狐狸洞里騷出來的」的那個極具歷史記憶性的偉大時刻。
時間稍微後退一丁點,在八點的太陽普照著芝加哥干淨整潔的街道之時,陸紹邦作為一輩子除了追求夢想時格外堅定外,其他事情從沒做過主的軟弱爸比,再一次極端勢弱地被晏翊兩句一忽悠就給陸恩行的事一字不差地捅到了恩行媽咪那里,造成的第一波影響就是讓林祖娥手一抖不小心點到了某個鮮艷的叉巴,熬了一個通宵好不容易追蹤到的幾組數據當即付之東流,渣都不剩。
林祖娥的膚色在白種人群中都算得上面若敷粉,然而實驗室里同樣熬了通宵的幾名學生在那一天萬分有幸卻又萬分不幸地欣賞到了林博士臉色由白轉黑的罕有奇景。
其實陸紹邦並沒有因此而挨罵,只不過同樣沒能得到林祖娥哪怕只有一個單字發音的回話,所以才會在聆听被掛斷的手機忙音下越來越忐忑不安,終于忍不住給晏翊打了過來。
晏翊和安陽東都表示,不怕恩行媽咪鬧事,就怕她不折騰,所以听了恩行爸比的不安詢問,才會非常淡定,甚至可以說是滿意︰
媽咪果然比爸比靠譜得多。
其實林祖娥也沒鬧出什麼驚天動地都能趕得上國際頭條的重大新聞,只不過是在通宵成果毀于一旦之下,身心遭受重創,常年不健康的生活作息潛藏的巨大隱患終于一股腦爆發出來,再加上兒子在國內遭受到屈辱和歧視,一股氣躥上來血壓飆升,眼前一黑徹底臥床休養,謝絕一切來訪。
本來這也很正常,很能理解,可關鍵是基金會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兩年多,始終目光如炬地牢牢瞪著林祖娥手里的項目,一旦有所突破必須得是人類兩|性關系的重新詮釋和定義,自然而然受到了來自全世界「撐同志反歧視」相關組織或是團隊的密切關注,其中並不排除想要立法通過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某些國家代表。
林祖娥這一閉關可想而知造成的騷亂影響該是有多麼的令人捉急。
一直到次日凌晨,都還有些不怕死的狂熱分子包圍在林祖娥的宅邸周圍,伺機而動。♀
凌晨四點,也就是星星粉們酣暢淋灕熱血澎湃地力挺自家偶像示威吶喊之時,林祖娥的私人博客上非常安靜地發布了一篇篇幅不長卻意味深長的博文,或者更適合稱之為一段發人深省的質疑和反思。
「我這半輩子只去過中國兩次,一次是我結婚,我嫁了一個中國男人,另一次是我公公去世,很遺憾婆婆去世時因為某些原因我並未能趕回去,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媳,同樣我不敢妄稱自己為一名合格的母親,但我確實有一個快要三十歲的兒子一直生活在中國。」
「只是今時今日我的孩子竟然在那里遭受了充滿惡意的辱罵、責難和排斥,甚至是惡劣的栽贓嫁禍,枉背罪名,而這一切都是也只是因為我的孩子是名同性戀。」
「這簡直太讓我失望和震撼了,那是一個如此溫厚純善的國度,幾千年來那樣博大的胸襟、悠久的底蘊卻竟然連選擇配偶這樣完全發自個人的社會活動都無法一視同仁。」
「當然,我沒有辦法也沒有立場勸服全世界認同同性戀的合理合法化,因為首先我自己就不是一名拉拉,我也只是在三年前某次昆蟲研究中偶然發現了一只雄性枯葉蝶的伴侶始終是同一只雄性枯葉蝶才開始深入了解昆蟲同性戀這項研究,所有的研究成果也都是為了展示‘存在即合理’這一真理。」
「然而,哪怕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又能如何?我的孩子仍然因為同性戀的歧視在中國飽受委屈,細想之下,我的研究又有何意義?紙上談兵罷了,完全沒有絲毫實際影響力,倒不如就此作罷。」
「而至于我的孩子,如果他願意,我會將他接來芝加哥,背井離鄉,遠離故土,可至少在這里,他是自由的。」
此博文一經發表,立即在所有關注此項研究的眾多組織團隊中扔了一顆重磅炸彈,如果林祖娥心灰意冷徹底跟昆蟲同性戀saygoodbye,那麼他們這兩年的資金投入就完全白費了,而那些同某些國家代表有所牽扯關聯的組織當年拍著胸脯大打包票,現在看來當時還不如一錘子砸穿自己的胸口,也好過現在婁子捅大了沒得交代。
所以在某些急需要挽回體面問題的勢力積極熱情的組織下,那些純百分百「撐同志反歧視」的協會組織當即一呼百應,不出四個小時就整出了浩大的聲勢,莫斯科、開羅、重慶、新加坡、波士頓、里約等先後組織了大規模的游|行示威,呼吁政|府承認保護同性戀這一弱勢群體,而每個游|行隊伍必須果斷高舉由漢字拼寫成的橫幅,全部都是支持陸恩行的豪言壯語。
這麼給二神長臉的事二神自己是不知道的,他一接到安陽東的電話,連哭帶笑地擱家里鬧了會兒神經病,然後迫不及待地就要趕到lse大樓前,而由于他表現得過于火急火燎,所以晏翊非常淡定地摟著他的腰直接瞬閃了過去。
陸恩行腳一著地就給晏翊推一旁去,干干打著哈哈,做賊似的左顧右盼直到確認四周沒人看到,才清了清嗓子,人模人樣地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風流倜儻地去拯救東東。
晏翊盯著那故作鎮定的背影,眼神幽深得格外值得考究。
陸恩行一出場,不但沒能安撫瘋狂的粉絲們,反而是讓她們越發狂熱,甚至大多數都開始嚎啕大哭,胡亂喊著一些根本听不清楚的話,搞得好像從頭到尾這一個半月以來受盡委屈的人是她們而不是陸恩行一樣,好驚悚,好壯觀。
lse所有的保安集體出動,外加警察局派過來維持秩序的警員,個個都是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才能阻止瞬間爆了戰斗力的粉絲們,要不然就憑這陣仗,陸恩行勾勾小拇指,星星粉們就能徒腳踏平了lse。
安陽東聲嘶力竭喊得嗓子都啞了,粉絲是他召集過來的沒有錯,可他真心不知道事態會發展到這麼火辣失控的地步,耳鳴眼花地將手里的擴音器遞給陸恩行,虛弱地示意他趕緊搞定這群瘋婆子。
陸恩行搖了搖頭,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豎起胳膊,當空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同時閉上雙眼,微微側過腦袋露出自己精巧的左耳,沉心靜氣似乎是在分辨聆听某段微弱而美妙的音樂。
晏翊在樓上好奇觀望著,詫異地發現陸恩行只是一個動作,竟然就能在兩分鐘內讓全場兩千多人漸漸安靜下來,鴉雀無聲,然而細細去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欣喜、期待和藏了一肚子話似的蓬勃激動,只要讓她們開口,唧唧喳喳絕壁能夠說上三天三夜。
她們都在竭力忍耐,只為了陸恩行。
晏翊背靠著牆,一條胳膊搭著整面玻璃的實木圍欄上,安靜地看著,倏爾淺淺勾起了嘴角︰
果然,當初的決定極為正確,陸恩行天生為王,全然便是為了備受寵愛而生……只是矯揉造作了不止一星半點,卻又矯揉造作得讓人格外熱鬧和愉悅。
這之後就是偶像和粉絲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暫按不表,倒是終于能喘口氣的安陽東火速退居到安全線以內,抄起服務台的座機直接內線打給了萬秘書,三秒後接通了白亦儒。
「你再不出面,就算我不告lse惡意扭曲協約內容、故意傷人罪什麼的,二神多到全中國哪個旮旯都能拉出一兩個來的粉絲都能直接摧垮lse,白大人,不要再固執了,識時務者為俊杰。」
面對安陽東遙遙在上的勝利者姿態,白亦儒臉色鐵青,甚至是屏住了呼吸,半分鐘後沒掛電話,而是果斷連著座機一起摔了,並且將電話線扯得亂七八糟。
十分鐘後,白亦儒自己沒有出面,但是lse的公關部門在處理陸恩行事件的時候明顯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此不光陸恩行就算是陸恩行的粉絲都非常之不屑一顧,但是安陽東卻非常滿意,畢竟白亦儒卯足了勁兒完全干得出來同歸于盡的蠢事,能和平萬歲才是王道。
當夜,晏翊帶著陸恩行潛入拘留所的時候,陸恩行基本上已經很淡定了,且不論他臉上這一直不見好的疤到底是不是詛咒,可晏翊三番五次摟著他以一陣風都比不上的速度來回穿梭,他也不得不再一次將晏翊究竟是不是人這一終極議題拿出來咀嚼琢磨。
許思捷的狀況比之中午晏翊探班的時候還要差一些,晏翊微微挑眉還沒開口,就听許思捷用一種絕望中反倒平靜的聲音,淡淡說道,「他下午來看過我,難為他能夠記得住我愛吃烤豬蹄,只是我一只都舍不得吃,你們知道為什麼麼?」
「放心,烤豬蹄豐胸不長胖,不用擔心身材走形。」陸恩行順口就接了過去,許思捷憂傷的臉很明顯抽搐了一下。
晏翊拍了拍陸恩行的肩,若有似無地掃了眼他結實平坦的胸部,幽幽道,「你倒是挺懂,也沒瞧見甚效果,看來不可盡信。」
陸恩行一開始還沒听明白,順著晏翊的目光在自己的胸口來回看了好幾次才頓悟,急得一口水差點噴死晏翊嗆死自己。
許思捷很淡定地抽搐完,然後很淡定地無視了這個腦殘無度的插曲,以設問句的形式自主自發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因為我知道他太多事。」
「所以他才想著投其所好作為封口費?靳航也太窮了吧,干嘛送豬蹄?許思捷,你也太不值錢了。」
因為晏翊第一反應是靳航要殺人滅口,第二反應是陸恩行肯定又是一番別出心裁的猜測,第三|反應才是必須阻止他開口,凡事講究先來後到,阻止擺在了第三位,出師不利,自然無法達成,只能含恨扶額,偏過頭去無法直視陸恩行那一臉的嫌棄。
單憑他的智商,他究竟何來自信去嫌棄許思捷?當真是無知者無畏麼?
許思捷拼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可惜沒能成功,瞬間所有的憂郁消沉全部被驅趕出境,狠狠一眼刀子直刺晏翊,冷冷道,「解了我的縛靈咒,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解除詛咒,上妖大人,煩請您同樣用最快的速度將這賤人弄走!我不想臨死還要忍受他的白痴和蠢鈍!」
陸恩行立馬做出挽袖子的姿勢,桃花眼絲毫不輸陣地回瞪著許思捷,罵道,「你特麼罵誰呢?哦,也對,在發現你居然他媽的就是那可惡的三兒這事上我的純真善良還真就是表現出了白痴和蠢鈍的特性,謝謝你,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天真和爛漫。」
許思捷就跟喝了一碗過夜的餿水一樣,完全無法直視陸恩行的理直氣壯,期間晏翊已經按照傅雨塵交待的方法解除了縛靈咒,雪悠累了一天兩夜,終于得以解月兌,剛及現身就直奔了出去。
晏翊略帶防備地將臉紅脖子粗的陸恩行護在了自己身後,示意許思捷道,「時辰不淺,速速動手。」
許思捷活動著經脈,使體內凝滯許久的氣得以流通和活絡,聞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晏翊一眼,一翻手腕指尖便夾了一把短小精巧的匕首,閃著清幽的寒光。
晏翊直覺不太對勁,剛想著奪了許思捷掌心的凶器,驀然驚覺後心一涼,身體陡然僵住,然而那插|入自己後心的尖銳異物並沒有因為嘗到鮮血而止步,反倒是分分艱難開墾著,毫不停留分分深入,直至沒根。
肌肉被撕裂的聲音伴著噗噗血泡聲,劇烈的疼痛反而因為太過震驚失了真實感,耳畔只余下自己雷動如鼓的心跳,以及宛如死神召喚的冥冥之音。
察覺到身後之人松了手,晏翊忍住逼至喉間的血沫,一步步緩緩轉過身來,在他身後,陸恩行微微抬起的左手掌心沾了鮮血,卻猶未知覺,往日里明朗清亮的桃花眼泛著沉沉死氣,就像是沒了魂識的木偶。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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