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淚,雪胭凝香,被人跟蹤了嗎(萬字更求首訂)
「哥哥!」楊雪胭著急起來,「為什麼非要將大人們的恩怨強加到他們身上去?哥哥不記得了嗎?當年的靈妃!她的女兒……不就是被後宮之爭給無辜成了犧牲品的嗎?」
「芷兒!」慕容弓無奈嘆道︰「權力之爭就是這樣!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朝前後宮,像這種無辜送命的人還少得嗎?哥哥知道你心善良,但這種事情,果斷清除!絕不可如此糾結猶豫!」
楊雪胭听得他的話,心中淒然痛楚,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想起了那因自己而痛苦死去的女兒,愴然淚下,
「慕容弓大哥!胭兒不是糾結猶豫!胭兒是痛苦!你不知道,潔兒在死的時候,胭兒的心,那可是有多麼痛啊!」她哽咽地說著,胸口因悲慟而快要不能呼吸,她倏然頹坐地上,手攥成拳,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ai緷騋
「胭……胭兒!」慕容弓驚愕地看著楊雪胭,也蹲來,顫抖著手伸向她,「你,真的是胭兒!你果然真的是胭兒!釧」
「是胭兒!慕容大哥!胭兒沒有死!胭兒還好好地活著!胭在親手殺死了慕容大哥之後又親眼目睹著女兒潔兒被摔死眼前,胭兒仍然還活著!痛苦地活著!」
「胭兒!」
慕容弓一陣激動,顫抖著的雙掌,緊抓住她的肩,喜極而泣,「之前我就一直在心里懷疑著!沒想到,這是真的!你真的是胭兒!糅」
楊雪胭悲慟地哭泣了起來,「慕容大哥!胭兒雖然還活著,但宣兒卻死了!是胭兒親手殺死的!」
懷中的嬰孩,也感受到了她的悲哀,扁起了小嘴,「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慕容弓輕撫著她的頭,喟然感嘆︰「實在是難為你了!」
兩人抱頭而泣,百般滋味,悲喜交加,是啊!經歷了那麼多,兩人的臉上,兩人的身體,雖都還是延續著別人身體的年輕容貌,但兩個人的心,兩人的眼里,都已不再顯露稚女敕,有的,是歷盡了滄桑與苦難後的痛苦與成熟。
良久,兩人的情緒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慕容弓站起身來,扶起了楊雪胭,坐到一張椅上去,安慰道︰「好了!總你我都還活著,這是老天的眷顧,讓我們活著,扶持皇上,那我們就該好好地活下去!胭兒,你也別在去想著別的了!好好保重身體!別動了胎氣才好啊!」
楊雪胭點了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頭看著懷中的嬰孩,或許又是哭了,他已是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唉!」慕容弓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陪坐于一邊,再言語。
兩人都默默地對坐了良久,慕容弓這才起身要走,楊雪胭將他送出門後,便在屋里獨自發起了呆來,這時,香兒從外邊跑了進來,滿臉的欣喜之色。
再看到楊雪胭哭得紅腫的雙眼後,一陣吃驚,「喲!這會兒又死了誰了嗎?哭得這樣傷心!」
楊雪胭淡瞥了她一眼,問道︰「師姐這般興奮,可是有了什麼喜事了?」
「哦!師妹!听說,皇上準備接你回宮封你為皇後了哩!」
楊雪胭听了後,微微地嘆了口氣,淡淡說道︰「我知道!」
「知道了你還一臉的愁容!這是什麼情況?」
「唉……」楊雪胭不由再次嘆氣,「我若進宮了,那馥美人的孩子可怎麼辦?讓他也一起進宮嗎?若要讓慕容大哥和朝中的大臣們知道了他是十二王爺的孩子,又怎麼會留他活命呢!」
「怕什麼!皇上那麼在乎你,他肯定會幫著你的!再說了,這孩子是十二王爺的,也就只有你和我還有皇上知道!只要皇上不計較,那就不會有沒事!」
「他雖是身為皇上,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己的!再說,這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的,縱然皇上允許留他,但,終有一天那些朝中之臣也會知道,他們又怎會同意留他和我在呆在皇宮之中!」
「那你……想要怎麼樣?」香兒問她。
「能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當然是最好的,只是,皇宮里的生活,腥風血雨,勾心斗爭,我實在是過得有些膩了!」
「師妹!你是過得膩歪了,可人家皇上,你所心愛的男人,就在宮里呢!難不成,你不想入宮了?」
「希望他
會原諒我!」楊雪胭輕嘆著說道。
香兒瞬間驚愕,「師妹!你腦子又犯抽了是吧?皇後吶!你都不願當!再說了,那皇上可是真心愛你的呀!」
楊雪胭愀然神色黯淡,心中無限糾結起來,她不知道她所做出的決定是否是對的,她只知道,她的第一個孩子,已經為了那些權力戰爭而無辜做了陪葬品,她不想再讓她的第二個孩子再重蹈覆轍,她也不想讓馥美人的孩子同樣無辜地受到害!她再也擔不起那樣的驚怕了。
見楊雪胭這番神色,香兒忙一臉苦相地說道︰「師妹!可不要啊!皇上那麼在乎你,竟然都為了你敢孤身一人上得梨島去救你了!你難道就不感動嗎?」
楊雪胭輕嘆一聲,說道︰「就是因為他在乎我,所以,我不想令他為難,他都肯棄下整個江山子身一個前往梨島救我了,我還能說什麼!如今天下需要的是太平,我不想皇上再因為我,再掀任何風波,讓他成為一世的罵名!」
「師妹……想偷偷逃走?」
楊雪胭看她一眼,淒然道︰「師姐不會攔著師妹的,是嗎?」
香兒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她懷中的熟睡的嬰孩,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們一起逃!」
楊雪胭微微一怔,「我們?」
「對!我們!還有馥美人的孩子!只是……師妹!可有想好要逃去哪兒?」
「我以前進出邪湖的時候,無意中在湖邊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小山洞,只要穿過那個小山洞,再經過一道深谷,便有一片常年日照的小平原,那座小平原,四面高山矗立相環,外界人根本不會知道那里,那里日日有山泉相陪,有花香相伴,有日月做襯,是個極美的世外桃園!」
「好!就去那里了!師姐等著,我去偷偷備馬,我們連夜出逃!」
楊雪胭稍有躊躇了一下,問道︰「師姐……確定真的要同師妹一起走嗎?」
「廢話!你都冒著死跑到東島國去救我了!我還能不幫著你嗎?再說了,孩子都還那麼小,你身上又還帶著一個,沒有我你怎麼能行!」
楊雪胭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待香出門後,拿起了桌上的毛筆,給司馬謹和慕容弓各自寫了封信,她知道,等司馬謹和慕容弓看到了這些信後,將會是怎樣地大發雷霆,但,她必須要這麼做,就像馥美人說的,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真的不應該他們再被卷入那些大人們的權力紛爭之中去。她要讓孩子快樂地活著,不再受到任何傷害與干擾!
小鎮之上,夜風升起,一個半大不圓的暗月高掛于穹空之上,一處院落後門,一輛小馬車稍然停于一牆角暗處。
這時,後門的木門稍然被人慢慢推開來,一個穿著夜行勁衣的,身材嬌小的人走了出來,她緊張地東張西望著,見得無人之時,一迅速地向那馬車上跑去。
幾聲策馬的悶聲響起,馬匹飛速前進,很快便消失在了朦朧的夜色之中。
風起雲轉,事態變遷,世間萬物皆歸平靜。
五年之後,天下穩定,百姓安居樂業。
一個陽光明媚的晌午,在邪湖旁,山的另一邊,一座四面環山的平原之上,是一片片氣勢磅礡的金黃色油菜花地。
油菜花地的中央,是一座紅泥灰瓦搭建而成的房屋,房屋的門前院子里,一個相貌清秀靚麗的女子,正悠然安靜地鋪灑著簸箕中的藥材。
清風吹過,白色衣裙隨風飄動著,陽光柔和地映在她潔白的臉上,顯得是那樣的安寧自在,猶如是一個天外而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美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聲脆亮悅耳的孩童歡笑聲,歡笑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他們歡樂的叫喊聲。
「芷姨!我們回來啦!」
「娘!我們回來啦!」
兩個孩童的歡快地叫著。
楊雪胭直起身來,抬頭向著遠處望去,油菜園通往山外的小路上,已然有兩個年齡相差不多的男孩,正向著她奔跑過來,他們的身後,是一個身著男裝,但卻異于常人的「男子」。
跑在前方的那個年齡稍大一些的約有五歲多的男孩,肩上正扛著一匹素布,他的身後,一個較小些的男童,緊追著其後,兩人
可愛的小臉上,因興奮而顯得更加地粉撲女敕白了,兩人雖都是穿著一身的青衣粗布,但他們那無限靈氣的雙眼,那天真之樣,依舊是張顯著他們不凡的貴族氣質。
楊雪胭站起身來,迎向了正在向她跑來的兩個男童。
兩個男孩顯然並沒有要及時收腳的意思,只一飛撲地撞到了楊雪胭的懷抱中去,楊雪胭拿出了手帕,愛憐地為他們擦著汗水嘴中還不滿地埋怨道︰「瞧你跑的!這一身都是汗了!」
較小的男童在她懷里一陣亂蹭,懇切而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娘!孩兒今日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像孩兒的人要找您!」
楊雪胭不由微惱道︰「臭小子!別以為每一個長得帥的都是你爹!」
一旁的馥仁抬起了小臉來,誠懇地說︰「芷姨!杰兒說得沒錯!仁兒也覺得那個人長得很像杰兒!不信你問香姨!」馥仁為司馬杰做著辯護,已然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樣。
楊雪胭抬頭看向香兒,問道︰「怎麼回事,又被人跟蹤了嗎?」
香兒不以為然道︰「什麼叫又!這都五年了,也就被都被跟了兩回而已!都被我們干脆地甩掉到千里之外去了!」
「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帶著他們上街去玩!你就是不听!」楊雪胭微微埋怨起來。
香兒頓時不滿,「怕什麼!我都已經這身打扮了,誰還會認得我們!」
楊雪胭沒好氣道︰「你這是什麼打扮?男裝打扮都不知道要將上身束緊的嗎?」
經她這麼一提醒,香兒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然後抬臉干干地笑道︰「嘿!我說的嘛!怎麼今日有那麼多的男人在盯著我看!害我還以為他們都是有斷袖癖的呢!」
楊雪胭頓時哭笑不得,又氣又惱又滿眼懷疑地問她︰「你確實真的沒有人發現你嗎?」
香兒微惱道︰「哎呀沒有啦!都被我甩在了山外邊了!就我們這地方,鬼都不知道要怎麼進來!更何況那幾個小兵了!」
「小兵?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已經是被朝廷的人給盯上了嗎?」楊雪胭頓時緊張起來。香兒見她這番,知道自己給說漏嘴了,忙又心虛地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而于一旁的司馬杰,忙上來幫腔道︰「娘!我們不但是被那些小兵們盯上了!而且,還被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給盯上了!」
「對!對!對!那個男人還長得很杰兒哩!」馥仁也不甘寂寞地在一邊她叫著。
楊雪胭臉色微微一凝,沉聲說道︰「今日開始,罰你們三個月不許出山去!」
她的話瞬間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將在場的三人都給嚇住了,好一會兒,香兒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求饒道︰「哎我說師妹!我們今天所經歷的,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樣啦!」
「那你覺得我的想象是哪樣?」
「哎呀反正是沒有那麼嚴重的啦!再說了,我們這不都已經把人家給甩干淨了嗎?沒人會找到這里來的!」
「他們不會找到這里來,但不代表著他們不會在外面守候著!」
「這……應該……不至于吧!我都已經是這樣的打扮,雖然說稱不上很……男人,但,也總不至于到了一眼便看得出的情況吧!」
「現在問題不在你身上!」
「不在我身上?那在誰身上?他們兩個?絕不可能的事兒!皇上和慕容大將軍雖然是在仁兒小的時候有見過他,但,現在他都長那麼大了!怎麼可能還認得出來!」
楊雪胭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冷冷地說︰「問題也不在仁兒身上,而是在杰兒身上!」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杰兒還在你肚子里的時候……」
「你看看杰兒那副樣兒!又豈不是和他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你帶他出去!就相當于是在帶著個小小的他在逛街!那街上的百姓們看不出來也就算了,但凡見過皇上的人,誰會認不出來!」
「喔!師妹說得似乎也有道理!那好吧!我下次不帶杰兒出山就是了!」
听得香兒的這番話,一旁的司馬杰又豈能甘心,忙囂張地叫嚷了起來︰「不行!香姨必須要帶杰兒出去!不然,杰兒就將香姨的秘密告訴告訴娘!」
楊雪胭微微一怔,問道︰「什麼秘密?」
猛然,司馬杰被香兒硬生生地拉到了身後去,只見香兒一臉干干地笑著,說道︰「沒……沒什麼啦!小孩子不懂事!亂講的!」
身後的杰兒掙扎著露出了一個頭來,強辯道︰「杰兒沒有亂講!香姨的秘密是……」
小嘴突然被香兒的手給結結實實地捂了住,尾音消失于她的白細玉手之間。
然後,小小的司馬杰被香兒連拖帶抱地擄到了一邊上去,經歷了長達半柱香的和平談判之後,兩人最終成協議,擊掌為盟,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原戰之地,一臉安之若素地對著楊雪胭微笑著。
楊雪胭知道他們心中有鬼,但也是無可奈何,只悻然地側過頭去,不再理會他們,
就在這時,一旁的馥仁驚叫起來︰「芷娘!有人闖進來了!」
楊雪胭忙轉頭去看,只見那片金黃的油菜花園之中,不知何時,司馬謹已孤身一人毅然站立在那里。
他一身寬襟素衣,頭頂墨發只簡單地束著,一只青龍玉簪插于之上,雖是這樣,但仍依舊是掩飾不住他那一身的王者之氣質。
清 面孔,略顯滄桑,微微凹陷的雙眼,露著的是溫和得能融化人全身的目光。
楊雪胭心中驀然一動,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心中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她太過于思念他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她愣愣地看著,不敢眨一下眼楮,生怕那麼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消失不見了!
他在原地站著,靜靜地看著她,而她,也是一動不動地望著,心中遽然一慟,他怎麼可以變得那麼清瘦了!瘦得她心疼!
他依舊還是那樣溫柔地微笑,就如初見時的那般,那樣的祥和!那樣的寧靜,仿佛全世界都在為他們的相遇而變得寧靜!
突然有一種想要撲上前去鑽到他懷里的沖動,但她又躊躇了,不敢再上前,心中顧慮太多,她不知道,他如今的女人是誰?他可還愛著她?他可是還恨她?也或者是,恨她恨到想要殺了她的呢?
暗自長嘆一口氣,她悻然轉過頭來,狠狠地剜了香兒一眼,問道︰「不是說我們這里連鬼都不知道的嗎?告訴我他是怎麼進來的?是鬼不成?」
還沒等到香兒的回應,猛然耳邊傳來了「嗖」的一聲響,待得楊雪胭轉過頭來查看時,已見菜地里的司馬謹,手中正抓上了一枚飛速而來的霧球,然後,直挺挺地暈倒在了那一片金燦燦的菜花叢中。
兩個孩童見其倒下,都雀躍地歡叫了起來。
「我打中他啦!我打中他啦!」馥仁一邊跳一邊猛拍著小手。
一旁的司馬杰也歡躍叫道︰「仁哥哥好厲害!杰兒也要打一個!杰兒也要打一個」
楊雪胭臉色一凝,側頭問道︰「這些都是誰教你們的?」
「是香姨教我們的!香姨說了,這個是超級飛天迷-魂蛋!用這個東西打敵人,敵人定會應蛋而倒!」馥仁得意地炫耀著他手中的彈弓和加工精密的**球。
楊雪胭憤憤地側頭看著身後裝出一臉無辜表情的香兒,惱道︰「淨教小孩這些壞東西!」
說完轉頭身司馬謹倒下的地方走了去。
看著沉睡中的司馬謹,司馬杰仰著小臉問著楊雪胭︰「娘!要殺了他嗎?」
楊雪胭臉上一沉,惱道︰「臭小子!他是你爹!」
「娘騙人!他看上去哪里像是你當年被您月兌過褲子的男人了!」
楊雪胭頓時驚惱,這小子!哪里听見來的這些鬼話,略略地思考了一下下,然後果斷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的香兒,強忍著要掐死她的沖動,惱道︰「淨教壞小孩子!」
香兒心虛地再次低下頭去,嘴上嘀咕道︰「在這深山里無聊地度日,就不能讓人娛樂一下嗎?」
楊雪胭不理會她的嘀咕,只蹲來,看著司馬謹,然後對香兒說道︰「還不快想辦法讓他醒過來!」
「這還要想什麼辦法!」香兒露著一臉的你是白痴的神情看著楊雪胭,「就直接用冷水潑不就醒了嘛!」
楊雪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道︰「虧你還想得出來!你不知道他是皇上嗎?竟敢還用冷水潑他!」
香兒倏然醒覺,「反……反正都已經做了,再……做一次又有什麼所謂嘛!再說了,一會兒等他醒過來了,也不會知道是誰干的!」
「香姨不誠實!等爹爹醒了杰兒就告訴他是你要潑他冷水的!」一旁的司馬杰女乃聲女乃氣的指控著。
香兒頓惱︰「嘿!你這小子!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那麼快合著外人來欺負我了!」
「他不是外人!娘說了他是我爹爹!」
「你……」香兒頓時仰天咆哮,「蒼天啊!大地啊!我耗費五年如花般的青春,用心良苦拉扯大的臭小子,他竟然要這樣來對我!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一旁的杰兒一臉恍然和氣惱,叫道︰「哦!怪不得杰兒總是覺得身體很痛,原來是香姨干的壞事!」
「小子!說話要有證據!我對你干什麼壞事了?」
「你剛才說的,我是你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拉扯杰兒,杰兒才會很痛的!」
「切!」香兒不屑斜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在采他。
見香兒一臉的不高興,一旁的馥仁忙嚴正訓道︰「杰弟!香姨對你那麼好,你不可這樣誣陷她的,我不是也一樣是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嗎!但是我身上卻一點也不覺得痛呀!所以你就是在騙人!」
小小的司馬杰頓時氣惱地反駁道︰「你胡說!你明明不是香姨拉扯在的!我明明听香姨說了,你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大的!」
「你才胡說!香姨根本就沒有給我吃過她的屎和尿!」
「我沒有胡說!是香姨親口這麼說的!」
「沒有!沒有!」
「……」
兩個男童一時竟也吵得不可開交起來,直將一旁的香兒干嘔得眼淚帶鼻水地痛苦著,最終咆哮︰「你們兩個小屁孩兒還要在胡扯下去嗎?」
吵聲戛然而止,香兒口中的兩個小屁孩,面面相覷著,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有胡扯了,明明是她親口所說的。
楊雪胭並沒有理會三人,只低頭專注地看著司馬謹,然後再抬頭望了望四周,不由得疑惑道︰「怎麼就只有他一個人來?」
「說不準山外還有大批軍馬候著呢!」香兒嘟囔答道。
楊雪胭恨恨地瞟了她一眼,「看看你干出的好事!」
香兒嘟嘴叫道︰「師妹,這孩子都那麼大了!你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啊!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呀!」
一句話說得楊雪胭啞口無言,只得無奈地彎去,拖起了躺在菜花地中沉睡的司馬謹。
「快!將一起扶進屋里!」
四個人一起齊力將司馬謹抬進了屋里去,楊雪胭又運氣逼入了司馬謹的身體里,好一會兒,司馬謹這才幽幽地轉醒了過來。
看著仍是一臉冷淡的楊雪胭,司馬謹微微地嘆了嘆氣,說道︰「真的不打算再見到朕了嗎?」
楊雪胭微垂下頭去,不敢再看他那充滿了幽怨的眼神。
「芷兒不敢!」
「為何?就這樣不辭而別了!只是為了一個孩子嗎?你可知道,這幾年來朕是如何度過的!朕找你都要找到發瘋了!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你真的以為,朕真的會下手殺了馥美人的孩子嗎?」
「芷兒知道皇上不會,但,芷兒不想皇上為難!」
「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朕生不如死!」司馬謹說道,略帶怨恨的眼神里,覆著一層薄薄的淚水。
楊雪胭心中愴然一動,愧疚地別開頭去,對著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司馬謹的司馬杰說道︰「杰兒!快過來,拜見父皇!」
司馬杰姍姍地走了過來,並沒有立馬開口,而是對著斜躺在床上的司馬謹又是一陣百般反復地端詳著,然後,女乃聲女乃氣地問楊雪胭︰「娘!父皇躺在床上的姿勢好妖媚喲,他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來勾-引你的?」
楊雪胭搜騰地頓時臉紅脖子熱起
來,忙低頭怒氣地看著那一整個縮小版的司馬謹的司馬杰,舉起手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驀然抬頭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正站在門口雙手環抱于胸一臉玩弄之笑的香兒,惱道︰「瞧你!這都把小孩子教成什麼樣了!」
香兒側是一臉的無辜神情,嚷道︰「什麼嘛!說我教壞小孩!同樣是一起長大的,你看看人家馥仁,多懂事!也沒你說的變壞啊!要我說,那是他的天性!與我何干?」
「你倒有理了!」楊雪胭更加惱火道。
「事實如此嘛!」香兒依舊不甘示弱。
床上的司馬謹尷尬地笑了笑,忙坐起了身來,憐愛地撫了撫司馬杰嬌女敕的小臉蛋,笑道︰「前些日有人來稟報朕,就說在前不久,連城里出現了一個與朕相貌一模一樣的小男童,朕心中歡喜,忙派人一直在鎮上等著,想不到今日,竟也能見上了,朕還得要多謝他和香兒姑娘,若是沒有他們的出現,朕還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們娘倆了呢!你害我找得好苦啊!」
司馬謹一連串的抱怨,令楊雪胭愧疚難當,牽強地笑了笑,說道︰「皇上或許也餓了,芷兒去給皇上做些吃的來。」
「哎!」香兒忙擋去了她的去路,「師妹難得與皇上見上面,那就好好敘上一敘吧!煮飯這種事,就交由我來做好了!」她說著,對著司馬謹飛遞過去了一個邀功般的眼神,然後轉身走了,看著她歡躍而去的背影,楊雪胭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個司馬謹,到底是不是她刻意招引來的!
悻然回過頭來,看到了司馬謹懊惱的眼神。
「真的就那麼討厭朕嗎?連見面說個話的機會也不想給?」
「皇上誤會了!」楊雪胭淡淡地說道。
「誤會?你帶著孩子離我而去,讓我夜夜思念成疾,你還想要折磨朕到什麼時候去!」
「皇上是個天之子!何必整日淪陷于這些兒女私情之中!」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他的性子已越來越像先皇司馬灝了!難道,愛情,都會變得那麼不顧一切了嗎?
「如若無你陪于身側,朕這個皇位,留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若在乎我,又怎會如此狠心地拋下朕不管!你不知道朕沒有你的日子是有多麼的難過嗎?」
「芷兒……無話可說!」她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她為了要保護馥美人的孩子,而放棄了和他相廝守的決定,到底是因為什麼?因為她的母愛本性使然嗎?還是,因為她不夠愛他?
原本想著,只要他能過得好,只要時間一久了,他便會將她忘記,而重新寵幸他後宮中妃子們,她並沒料到,他對她的愛,經歷了五年的時間,竟還是這般的深徹動人。
五年的時間,長到她幾乎都要完全忘記了他的長相了,再次相見,為何她心中深藏著的那一絲愛戀,會那樣肆無忌憚地高涌膨脹得令她難以克制,就在剛才,她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誤!她真的不應該就那樣自私地拋棄掉她深愛著的男人!
「芷姨!芷姨!」屋外馥仁的清亮的嗓聲響起,緊接著,他便倏然出現在了門口,凌亂的頭發,滿額的汗水合著他燦爛的笑容,高高挽起衣袖和褲腳,濕漉漉的衣裳和手腳之上,均是粘滿了污泥,更顯眼的是,他的兩只手上,均是拎著一條半大不小的仍在活潑扭動的草魚。
明白了他是干嘛去了的楊雪胭不由得惱怒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許你們跑到河邊去玩兒你怎麼不听話了?」
「芷姨!」見到楊雪胭一臉的惱怒,馥仁一臉的無辜起來,「剛才香姨說了,家里來的是一個很尊貴的客人!家里沒有肉吃!所以仁兒就想著去河邊捉幾條魚來好好地招待一下客人的!」說著說著,小臉兒揪擰作了一團,便極其委屈地哭了起來。
楊雪胭倏然心中一陣感動,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已能有這番的思考和貼心,心中欣慰萬般。
忙走上前去,輕撫了撫他小小的後腦勺兒,親吻著他的額頭欣然微笑著安慰道︰「仁兒乖!芷姨沒想到仁兒會是那麼懂事的好孩子!是芷姨錯怪了仁兒了!芷姨道歉!可好?」
听到了道歉,馥仁小小的臉上立刻破涕為笑,只粲然笑開了花般地說道︰「嗯!芷姨不怪仁兒了就是了!」
司馬謹走上前來,問道︰「這個,就是馥美人的孩子?」
「嗯!」楊雪胭應著,拉過馥仁說道︰「仁兒快來叩拜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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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馥仁听罷,立即走上前來,恭敬對司馬謹行禮道︰「馥仁見過皇上!」
「免了!這里沒有外人!無需拘禮!」司馬謹說道,蹲下了身來,仔細端詳著跟前的馥仁,良久,才微微嘆道︰「眉目之間,倒也有幾分與馥美人相像,只可惜了,他這番小小年紀,卻也注定未能承歡于父母膝下!現這般小小年經,卻已如此的知得人情,想必將來也是個大造之才啊!」
楊雪胭心中一搐,倏然對司馬謹下跪道︰「求皇上看在往年與馥美人的情分上,不要殺死他!」
司馬謹轉過頭來,淒然看著她,眼露哀傷之色,「難道芷兒真的不懂得朕的心嗎?朕,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他的啊!」
「皇上寬宏大量,謝謝皇上不殺之恩!」
「你是懂得了!可他,是不是會懂得,那還要看他將來的造化了!」
楊雪胭忙道︰「皇上放心!仁兒心性本就仁善,加之芷兒對他悉心的教導,想著今後也不會對皇上有任何威脅的!」
「這樣最好!」司馬謹欣然說著,愛憐地看著她,「既然你有這番把握,那朕也就接納他了,未避免朝中臣子們的非議,朕決定,將他過繼于楊家楊正門下,讓他成為楊家的後人,今後改名楊仁,可好?」
「皇上!這……楊家可還是個罪臣之家呀,皇上要馥仁成楊家後人,這怕是不妥吧!」
司馬謹囅然笑道︰「楊正與慕容弓造反一案,已經平反,也就是說,現在,楊家與慕容家,已不在是罪臣之家!」
「皇上!」楊雪胭心中驀然激動,竟想不到,如今楊家人與慕容家人都已不在,他會如此做費心地去為他們還回清白。
楊雪胭忙噗咚一聲下了跪去,感動萬分地說︰「芷兒,多謝皇上聖恩!」
司馬謹輕扶起了她,說道︰「朕會如此來幫,除了一半是為了你以外,還是看在了慕容大將軍對朕的一片忠心之上的!」
見楊雪胭喜極而泣,司馬謹忙笑著問道︰「現在楊家已不再是罪臣,如何,可願意接受朕的安排?」
楊雪胭心欣然笑道︰「當然願意!」
這麼一來,司馬謹不但為她們楊家繼了香火,還更是給了馥仁多了一層保護的了!
忙拉著一旁的馥仁對他下跪道︰「芷兒與楊仁,謝主隆恩!」
「好了!芷兒同意了朕的安排就好!」他低頭去撫模著小小的馥仁,說道︰「快將魚兒拿去給香姨煮吧!」
「嗯!那仁兒就先行告退了!」他女敕聲女敕氣地說著,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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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油菜花園中的一個小涼亭下,司馬謹和楊雪胭,一邊飲著茶,一邊觀看著菜花地中正在盡情歡樂追逐嬉鬧的司馬杰和馥仁,因他們的年齡都只是相差一歲不到,所以,幾年來雖是都深山中長大,但兩人都也是玩得不亦樂乎,捉蝴蝶、追小鳥、一起練武一起念書識字,相親相愛著,形影不離,討人喜歡得就連那個生活里沒有師哥俊男就生存不了的香兒,都甘願放棄了出山的機會,只甘願留在了這深山里盡心地照顧著他們小哥倆。
相比于馥仁的乖巧懂事,司馬杰就要稍稍的任性和活潑了點,而且還常常會語出驚人,令人啼笑皆非。
司馬謹靜靜地看著,臉上漸漸浮上一抹欣然的笑,他低下頭來,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淒然說道︰「他們倆人,倒也令朕想起了兒時和十二弟的種種歡樂童年!」
楊雪胭听得驀然驚恐地看著他,「皇上!……」
司馬謹罷了罷手,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上一代的恩怨,沒必要再強加到下一代身上來的!不是嗎?」
「皇上如此深明大義,實在是令芷兒佩服!」
司馬謹深情凝視著她,說道︰「什麼事情,都別再自己一個人承受著!朕是你的丈夫,朕,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
「皇上!」楊雪胭心中一陣酸楚,他,竟然還承認他是她的丈夫。
「朕,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立皇後,只是為了,要等你一個人!你應該能明白朕的心的!」他淡淡說著,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朝中的大臣們,包括你的哥哥慕容大將軍,這些年來,一直不厭其煩地催促著,但朕堅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回到朕的身邊的……」
「皇上!」楊雪胭心中愴然哀傷,她強忍著心中的那一絲感動,淡淡地說道︰「天色不早!皇上,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