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意靜立在樹後,看著容螢的一舉一動,神色並未有任何改變。♀一直到容螢的身影消失在密林的深處,他才終于輕輕嘆了一聲,回身往外走去。不過沒走上幾步,他便不得不頓了下來。
在他的面前,站著正在微微喘息的雲小辭。
「你怎麼也來了?」唐非意有些詫異,旋即又揚了揚眉沉吟道︰「白塔之處究竟如何了?」看雲小辭的樣子,唐非意便大概猜出了白塔那邊的戰斗應當已經結束了,而雲小辭的身上並沒有受什麼傷,這也讓唐非意大松了一口氣。而听到唐非意的話,雲小辭卻是半晌沒有開口,她左右看了唐非意許久,這才低聲道︰「唐公子你沒事,當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麼事?」唐非意低笑一聲,並未過多解釋,雲小辭卻是訥訥說了一句︰「自相識到現在你便是一直在受傷,還說沒事?」
唐非意被這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得聳肩道︰「盟主現在還會說教了。」
「我不是……」雲小辭不知該說什麼,只微退了半步,唐非意黑沉的眸子緊盯著她,卻是似笑非笑。
「不是什麼?」唐非意隨口問道。
雲小辭頓住話頭,搖頭道︰「方才白塔那邊出了許多事,我不見唐公子你趕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有些急了,若是……」雲小辭有些說不下去了,唐非意見此情形,終于不忍心的打斷了她的話,搖頭道︰「不必總是如此擔心我的安危,你得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在這世上平平安安的活了二十多年了。」他忍著笑,聲音低沉。
雲小辭沒有說話,唐非意也並不再開口。
過了片刻,雲小辭才嘆了一聲,幽幽道︰「你在這林中,究竟遇上了什麼?」
雲小辭沒有再說這件事情,唐非意雖不明白她究竟如何作想,卻也沒有繼續下去,只回應道︰「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與我一同離開樹林,我慢慢告訴你。♀」
「好。」雲小辭點頭答應下來,低頭看了一會兒腳下積雪,回身往來的路而去,唐非意跟在她的身後,感受著她不同以往的沉默,接著開口道︰「方才我在林中遇到了幾名黑衣人,他們想要偷襲我,不過並未成功。」
「那些黑衣人應當同我遇到的是同一批。」雲小辭點頭應道,「後來呢?」
唐非意並未出事,但卻遲遲不現身,定然是遇上了別的什麼事,雲小辭一面走一面蹙眉問著,唐非意這才又道︰「後來啊……我不小心掉到了一個洞里。」唐非意模了模鼻子,自己也覺得好笑︰「所以我才耽誤了這麼久。」
「洞里?」雲小辭動作一頓。
「嗯,一個不小的洞穴,里面很黑,但是什麼都有,足夠讓一個人在里面居住很長時間。」唐非意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雲小辭接著問道︰「那洞里可是住了什麼人?」雲小辭曾經迫不得已將雲宿給囚禁在山洞之中,此時一听洞穴,自然是有了許多的猜測。唐非意明白她心中所想,當即點頭道︰「不錯,里面住著一個人,我與他還聊了幾句。」
「是誰?」
「空蟬派的掌門。」唐非意月兌口說出了這個人的身份,神色平靜,仿佛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然而雲小辭卻是不得不驚︰「空蟬派的門主不是在白塔之中閉關修煉麼?他為何會在這密林山洞當中?」當初是容螢自己說了門主如今在閉關修煉,而那些黑衣人襲擊空蟬派,也不過是想要趁此機會對門主下手,為何事情會變成這般?若老門主當真是在洞中,那麼容螢為何要騙他們?而容門主又為何會在那里?
因著唐非意的這句話,雲小辭只覺得此事疑團越來越多,而容螢的目的,也顯得越來越不明確。
「容螢騙了我們?」兩人是一面說一面走的,說到這里,兩人都已經走出了樹林。♀
唐非意頓住腳步,點頭應道︰「不錯,容螢騙了我們,老門主一開始就不在白塔之中,而被他囚禁在了密林的洞中。」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知道,或許是為了早日繼承這門主的位置,又或者是有別的什麼目的。」唐非意若有所思的回頭往密林看去,「方才我看到他獨身進了林子,或許是去見那幾個黑衣人了也不一定。」
雲小辭反應過來,隨即問道︰「你是說那幾個黑衣人也是他的手下?」
「並不是沒有可能,他既然將老門主囚禁起來,便一定要弄出點什麼事來,找人扮演刺客刺殺門主,實在是一件十分聰明的事情。」照唐非意的話來說,這空蟬派老門主閉關遇襲,而空蟬派眾高手受傷,都是容螢一手策劃。
但只憑唐非意這幾句話,雲小辭仍是無法全然相信。
「這件事情仍是得先查清楚,我不能……」雲小辭話語未完,卻听一旁另一個聲音道︰「方才唐公子的猜測或許並沒有錯。」听到這個聲音,唐非意與雲小辭轉頭看去,卻見柳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兩人面前,也不知究竟听去了多少。她微蹙著柳眉,神色凝重的道︰「我剛剛又去看了一下那幾名受傷的空蟬派弟子,他們都是空蟬派武功不凡的人士,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何憑他們的武功會受下如此重傷,現在我算是弄明白了……他們身上中了毒,而那毒的毒性十分厲害,是必須連續服用五天以上才會有作用的毒。」
「那幾名黑衣人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潛伏在空蟬派那麼久仍是不被人發覺,所以那給他們下毒的人,必然也是空蟬派的人。」柳醉說完這些,又道︰「且我本就十分疑惑,我認為或許那些黑衣人本就是空蟬派當中的人喬裝而成。」
所以之前容螢所說的邪教弟子趁門主閉關前來襲擊,或許都是假的。
究竟是要相信容螢的話,還是相信柳醉的判斷,雲小辭一時之間難以有所決斷。
驟然回首,雲小辭往唐非意看去︰「你方才說容螢往林中去了?」
「不錯,不過現在或許已經追不上了。」唐非意點頭。
「你為何不跟過去一看究竟?」
唐非意嘆氣道︰「我若再消失很長時間,你不是要更緊張了?」
雲小辭啞然,但見唐非意神色戲謔,到底也是分辨出了他話中的玩笑之意,只是她仍是不清楚,為何唐非意會對這件事避而不談。而听到了唐非意的話,一旁柳醉卻道︰「容螢究竟有什麼目的,便讓我去套出來吧,盟主你與唐公子先回去休息,等我的消息好了。」她說完這一句,當即便縱身往密林中行去,也不管雲小辭是否點頭答應。
看著柳醉的背影,唐非意滿意的挑了眉,朝雲小辭道︰「我們回去吧。」
「你便絲毫不擔心柳醉或者容螢?」雲小辭緊盯著唐非意,出聲問道。
唐非意笑笑︰「有什麼可擔心的,容螢就算真是大奸大惡之輩,也絕對不可能對柳醉動手,而柳醉即使嘴上說得再狠,也絕對不會真一劍戳死容螢。我們二人回去看看空蟬派眾人的反應才是正事。」
听到唐非意的這話,再看他的反應,雲小辭緊蹙的眉終于微微松開。
似是明白了什麼,雲小辭問道︰「方才你說容螢有野心,說他將老門主囚禁起來,都是故意說給柳醉听的?所以你其實是想要騙柳醉自己進林子去找容螢?」
「容螢將老門主囚禁在洞中是真的。」唐非意連忙道。
雲小辭蹙眉不語,唐非意又道︰「容螢那小子的膽子只有指甲蓋那麼小,怎麼可能攛掇門主的位置?他不過是怕老門主在白塔之中閉關不安全,所以提前將老門主帶到了山洞之中而已。而後面我說容螢別有目的,不過都是說給柳醉听的。若不是這樣,憑柳醉的性子,又怎會親自去找容螢?」
唐非意好笑的看著雲小辭,幾乎又幾番自得的樣子。
雲小辭看得有些想笑,不禁道︰「你這是在替他們說媒?」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唐非意竟也沒忘記做這種事情。听雲小辭的這個說法,唐非意頷首道︰「這麼說也不錯,不過方才柳醉說的事情,才是正事。」
雲小辭笑容稍斂,當即明白了過來。方才柳醉說,她查到那些受傷的空蟬派弟子身上中了某種毒,而這種毒是慢性毒,若非連續下毒好幾天,根本不可能毒發。所以這樣說來,空蟬派當中的確是有內鬼的,而這內鬼不是容螢,又是何人?
「不如我們將計就計?」唐非意慢慢踱著到了雪地中央,回頭朝雲小辭看去。
雲小辭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們便認定容螢就是那個謀劃了一切,想要置老門主于死地的人?」
「不錯,我們將容螢給推出去,一口咬定他就是空蟬派的內奸,到時再看看門派中眾人的反應,或許便一目了然了。」唐非意對于坑害好友這個事情倒是顯得興趣盎然。雲小辭無奈的笑道︰「柳醉知道了該怎麼辦?」
「患難見真情啊。」唐非意道,「我們不也是這般麼?」
「況且容螢那小子,或許會玩得挺開心的,他在空蟬派過安逸的日子也過得夠久了,是該讓他嘗嘗苦頭了。」唐非意偏過頭,眨了眨眼楮︰「你看我這計謀如何?」
「……有些過分。」雲小辭說出了心里話來。
唐非意假裝听不見雲小辭的這個評價,回身便朝空蟬派走去,雲小辭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後方的樹林,終于也只得朝著唐非意跟了過去。兩人一路往空蟬派正廳而行,走了沒多久,便遇著一名臉色難看的空蟬派弟子迎面而來,正是前一日帶唐非意和雲小辭見容螢的那人。
「二位,你們可見著了少主?」那人滿頭大汗,似乎十分著急。唐非意與雲小辭二人對視一眼,雲小辭當先應道︰「並未見到,不知發生了何事?」
「門派中幾位師叔打起來了,也不知究竟是為何,現在少主也不在,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弟子一面說著,一面又看了兩人一眼︰「兩位都是江湖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如……」
唐非意不說話,眸子微微沉著,雲小辭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只應道︰「你且帶我去看看。」
「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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