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宋卿錦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遲御寒。
遲御寒抬起一只手臂,言語里沒什麼感**彩,「過來。」
宋卿錦小跑過去,略帶羞澀地握住他的手,有點委屈道︰「事情進展的好不順利,殿下怎麼才來?」
「哦,你是在怪本皇子?」遲御寒低頭看她道。
「小女子不敢,沒有殿下在就是不順利。」
「事情順利的話不是更讓人不放心,莫要胡思亂想。」遲御寒像撫模寵愛的駿馬一樣撫模她的散在肩上的頭發。
宋卿錦咬了咬牙,道︰「沒想到宋卿卿居然有武藝在身,我還真是小瞧了她。現下她逃了,我們的戲該怎麼唱下去?」
遲御寒模了模下巴,眼楮里閃現了趣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不是嗎?」
宋卿錦眼珠兒轉了轉,順著他說道︰「有意思是有意思,可惜人跑了,擾了殿下的興致。」
「跑了就不能把罪名坐實?」遲御寒嘴角噙著邪魅的笑意。
宋卿錦要的就是這句話,不然貿然動手引得他不快,那就得不償失了。「殿下謀略非常人可想,更何況我這樣的小姑娘。錦兒會讓人看著辦。」
遲御寒哈哈一笑,摟緊她的腰身縱身一躍,消失在院子里。
柳府出事了!
柳府出大事了,遭難的柳二公子死了!而且死相詭異。
而凶手卻是宋家二小姐!
錢千月聞訊趕到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劉氏怨毒的目光,還有貴婦們異樣的目光,仿佛她是什麼髒東西一般。
錢千月哪里顧得上這些,她劈頭直問道︰「我家卿卿呢?」
劉氏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錢千月!你不要太過分,你的女兒殺了我的兒子還有婢女,這是鐵一樣的證據,你抵賴不了!」
錢千月逼近劉氏,目光沉郁,「我再問你一遍,卿卿在哪!」她真是後悔了,就不應該讓卿卿來著倒霉地方!
許是錢千月的眼神太後嚇人,劉氏滿臉淚痕地往椅子後面靠了靠,「……你……你……」
錢千月站直身體,看到被五花大綁昏迷不醒的綠蘿,頓時火氣更勝︰「我家的丫鬟你們也敢踫,想是真是活膩了!」
她沖欣蕊一使眼色,欣蕊一仰手,身後竄出兩個身手極快的丫鬟,眾人還沒有看清,那架著綠蘿的婆子應聲倒地。
綠蘿已經回到錢千月身後。
錢千月這兩個丫鬟也是錢貴妃給她的,和飛雁飛雲一樣,身手極好。
錢千月趁機問道︰「綠蘿如何?」
飛雀拿起綠蘿的右手,探其脈搏,附在錢千月耳朵邊道︰「受了內傷,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需要好好調養。」
錢千月冷笑,看向劉氏道︰「卿卿的丫鬟也受了重傷,難道這也是卿卿干的不成?」
劉氏氣得換身顫抖,「錢千月你欺人太甚!你家那個婢女昏倒時手里還握著匕首,你還要什麼證據!啊?」
「哈哈,哦,原來手里拿著能傷人的東西就是殺人犯啊,那劉金花你可是京城文明的賢婦,案板上的功夫是最好的,特別是改刀的功夫。難不成你也成天想著殺人嗎?」
論起嘴皮子,劉氏著實不是錢千月的對手,她活活咽下這口怒氣,等著柳相趕來主持大局。♀
柳相不負劉氏期望,姍姍而至。來的路上他想了,兒子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倒少了讓人恥笑的由頭。可是兒子也不能白死,這回定要讓錢貴妃出出血,要回些好處方罷。
心里打著小算盤,柳相到了地方,在屋子外頭他便听見錢千月一句句蠻不講理、咄咄逼人的話語。
柳相走進屋子,輕咳兩聲,「都吵什麼,有沒有點當家夫人的樣子!」
劉氏見他來了,連哭帶嚎地撲將過去,「老爺啊,你可要為咱們如玉做主啊!如玉死得好慘啊……」
柳相面露沉痛之情,「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別哭了。」
劉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恨恨瞪了錢千月一眼,道︰「老爺,你要為如玉做主啊!」
錢千月不屑地一挑眉,「柳相來的正好,我的女兒在這里無故失蹤,卻被安上個殺人潛逃的罪名,還望柳相給個說法。」
這是柳相第一次正面看錢千月,但見美人嬌艷如陽,粉面含怒,別樣的動人心魄。這樣的姿容恐怕也只有當年的水靈光能相較一二,他只覺心跳加速,努力平復下故作鎮定道︰「本相已派人四處尋找,有了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劉氏看他的眼色,知道這人定是瞧見錢千月的美貌態度軟了下來,登時心中大怒,她使勁拽著柳相的袖子道︰「老爺!」
柳相一甩袖子道︰「好了!事情要調查清楚,你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自從二兒子出事,讓他受盡冷言冷語,連帶著劉氏也厭惡起來。
錢千月抱著肩膀笑道︰「還是柳相是明白人,有你在我倒是能放心一二了。」
柳相點點頭,「還是找孩子要緊……只是我家兒子忽然喪命,我這心里著實難受……」
「柳相一生為國效力,皇上和貴妃定然知曉。」好狠心的父親,兒子剛走,就拿兒子的性命談條件。不過也好,這樣事情就好解決多了。她沒有時間在這里耗,卿卿還不知怎麼樣了。
柳相老謀深算的眼楮閃過一絲精光,隨即用袖子擦擦沒有淚痕的眼角,「多謝宋夫人理解體諒。」
二人隱晦地做了個眼神交流,協議達成。
劉氏氣得渾身發抖,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然想玉兒的性命去和錢貴妃談條件,真該死!不過,你們以為這麼就得逞嗎?劉氏在心中冷笑。
忽然,柳相的小廝匆匆進屋,道︰「老爺,京兆府來人了!」
「京兆府?」柳相轉頭看向劉氏,「是你報的官?」
劉氏無聲冷笑,「玉兒死的不明不白,看到玉兒的死相,做母親的第一反應是報官,有什麼不對嗎?」兒子已死,她唯一的希望沒有了,她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柳相咬著牙道︰「哼,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錢千月走進柳相,壓低聲音道︰「柳相不如先出去把人打發走的為是,不能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貴妃娘娘會很為難。」
這是警告了。柳相不禁心中一凜,當今陛下是理智之人,可唯獨對貴妃的事情,陛下會變得不理智,甚至是瘋狂。他一個小小的左相如何敢得罪貴妃,那不是找死嗎?
柳相用袖子擦擦額頭冒出的汗珠,「好、好,我這就去。」
他現在沒時間和劉氏計較,急急往外走,問小廝,「京兆府的誰來了?」
「是司法參軍李偉信。」柳相握拳一砸左手,「怎麼是他?這下可不好辦兩人。」李偉信是什麼,京城的官員沒有不知道的。京兆尹手下最鐵面無私的鐵筆判官,不畏權貴,曾為給一妓女翻案,把皇後的小舅子送上斷頭台。一丁點面子也沒有給皇帝皇後。
柯炯帝對李偉信是又愛又恨,幾次被頂撞地毫無顏面,就想把他拖出去大卸八塊。可又舍不得這難得的耿直之人。
現在柳相可是要愁死了,劉金花啊劉金花,你這是要拿柳府陪葬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踫上,娶了這麼個喪門星。
客廳很快到了,柳相滿臉熱情地拱手走進去,「哎呦,李參軍,什麼風把您給吹來的?」
李偉信不過剛剛年過四十歲,一張臉嚴肅地好像撲克牌,不過唇上的八撇胡有點滑稽的味道,搭在那張嚴肅的臉上有些違和。
李偉信起身抱拳,直接單刀直入道︰「听聞你家公子和婢女死于非命,李某特來查案,緝捕疑凶。」
柳相嘆了聲氣,「多謝李參軍為小兒來府一趟。只是……事情不是那麼回事兒,是拙荊一時悲痛,腦子不清楚才報的官。讓李參軍白走一趟,愚兄我在這里給你賠禮了。」
李偉信定定看了柳相一眼,之後的一句話差點讓柳相氣得厥過去。
他平靜地說道︰「請柳相帶李某去案發現場看看。」
柳相第一次見識李偉信的軸,有點不適應,「不是,我說了,我兒子不是被人殺的,是病死的。哪里有什麼案發現場?」
「許是柳相不了解我京兆府的辦案程序,只要有報案者上報案情,那我們就要到現場查詢,要是真的無事,然後才能銷案。柳相夫人派人來京兆府報案,將公子和婢女的死敘述的十分慘烈,本官怎能不前來查看?」
柳相不覺有些氣憤,同時也理解的皇帝踫見李偉信總是被氣得半死的心情,這李杠頭壓根不理會什麼官場之道。柳相壓了壓氣憤的心情道︰「李參軍。柳如玉是我的兒子,花蕊是我府中簽了賣身契的丫鬟……李參軍是聰明人,該明白我的意思的吧。作為父親,一家之主,我有權利銷案吧。」
「對不住,柳相你沒有這個權利。我是京兆府的司法參軍,身肩掌議法斷刑之責。別處我不管,在京兆府中,李某斷不會有一樁懸案握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