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付美蓮的幾句挖苦,莫莉坐在車上整整一下午悶悶不樂,晉三虎問來問去也問不出個究竟,有點煩了,干脆倒在一邊睡起了大覺。
直到天色擦黑才听見步話機里吆喝吃飯,懶洋洋地爬起身,望著窗外的燈光拽了拽壓皺了的衣服,側目打量著悶頭看書的小丫頭,煩躁地抱怨,「行了啊!昨兒還勸我呢,出來是圖開心的。一下午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問也不說,這一會兒一出的有意思麼?」
莫莉「嘩」的一聲合上了書,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眼淚就在眼圈里打轉,驕傲地不肯落下。
「咋了?」晉三虎雙手抱著酸痛的脖頸,用力撓了撓頭,心浮氣躁,眼看就要崩潰了。
神經跳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揚手抹去眼角的淚花,「呵呵,想喝酒。昨兒晚上那馬女乃酒入口甜絲絲的,真夠勁兒!我有點上癮了。」
晉三虎長長嘆了口氣,心里暗暗咒罵︰這嘴才牢靠呢,跟劉瑚蘭似的!無可奈何地搖
了搖頭,低咒,「你就好好作哇……行,喝!走,下車,一會兒咱往死了灌,誰不喝誰王八蛋!」
蒙古人和西方人一樣,吃飯用刀叉,牛羊肉是每餐的主食,米飯到了這里反而成了菜品。
一進飯店,一股熱乎乎的腥羶之氣撲面而來,混雜著酒精和人體的異味,叫人陣陣作嘔。店里的設施和俄式的裝修看起來異常陳舊,叫人恍然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最起碼倒退五六十年,向列寧同志致敬!
牆壁是油膩膩的,地板上黑乎乎的。大廳里坐滿了五大三粗的男男女女,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舞刀動叉亂亂絮絮,好似進了水泊梁山的聚義廳。看到一幫中國面孔進了門,極具蒙古特色的猩紅小眼楮里隱約透出幾分敵意。據隨行的向導說,這跟彼國的宣傳有關系,我浩浩天朝在他們眼里只是他們曾經佔領過的一個地區,這事還得從成吉思汗說起……
眾人相視一眼,秉著呼吸落了座。體格雄壯的招待大嫂耷拉著大臉一搖三晃地踱上前來,扔飛碟一般將餐盤扔到了每個人面前,遂即把油膩膩的菜單飛給了隨行的向導,抱著粗壯的胳膊站在一旁冷冰冰地等著向導點菜,好像誰該她五百現大洋似的表情!
莫莉捂著鼻子,在心里憤憤咒罵︰嬸可忍叔不可忍?這破地方有」12315」嗎?外蒙的消協不管這事麼?打電話投訴她!。
菜上來了,羊羶味兒直沖腦門,羊尾湯里飄著一層厚厚的羊油,連一片蔥花都沒有。所謂的蔬菜沙拉就是一盤涼拌土豆絲上澆了一層粘乎乎的酸女乃油。牛羊排不是烤就是燻,肥多瘦少,吱吱冒油。女乃皮子,女乃豆腐不甜也不咸,吃在嘴里味同嚼蠟。
主食是一種面包不像面包,饅頭不像饅頭的硬面餅,粗剌剌的,咽下去的時候拉嗓子……心里暗暗嘲諷︰到底是漠北荒蠻之地,啥啥都是原生態的!
反正這就是本地最豪華的餐廳,你愛不愛吃就是這些東西,沒的選擇,不吃餓死!
莫莉只覺得想吐,全然沒有胃口。身邊的某人目不斜視,成心忽視她痛苦的感受。心里升起一絲淒涼,怪不得當年和番的公主一听說要嫁到這里就哭斷了氣。飯沒得吃,男人也不搭理你,自己經管自己吧,指望誰呢?
強忍著惡心,喝了幾口牛女乃把手里的一小塊面餅送下了肚。無比懷念首都窗明幾淨的大飯店,哪怕蹲在街邊吃碗餛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