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到了居庸關,就不時的發生堵車。直到過了包頭,路才越來越好走了。忘了是第幾次跨越黃河,路過不知多少名勝古跡都被匆忙丟在了身後,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到了蘭州。
窗外下起了雨,路上一些車輛大燈和雙閃齊開,雨刷開到最快也看不清前路。持續了二十分鐘後雨勢漸小,步話機里有人大喊「停車修整」,剛好在這座比較發達的西部重鎮補充給養。
一進房間,莫莉就坐在窗前望著濕漉漉的街道唉聲嘆氣,還在為之前錯過的許多廟宇和濕地郁悶惋惜,轉向躺倒伸腰的男人,小聲嘟囔,「什麼時間再來一次吧,純旅游。這一路上太多好玩的地方了,要不是掛念著山區人民,我都想中途開小差了。」
「你要是不趕下周的課,回來的時候咱就‘私奔’,一路玩兒回北京。」仰在枕上,揉了揉酸痛的眼楮,「這麼遠的路坐飛機不就完了麼?鑽車里真把人給憋屈死了!」
「我也這麼想,」壞壞挑眉,成心調侃對方,「山區同胞就等人捐飛機呢。」
「你甭度化我,這活兒我干不了。一顆汗珠子摔八瓣兒,誰的錢誰心疼!」
起身走向床邊,「嘿嘿,就知道你小氣!」豪氣地一拍他的肩膀,「請我吃頓飯吧?內蒙到寧夏這一路上我就吃了幾包烤饃片,嘴饞的不行了。」
一臉無辜,嘟著嘴唇搖了搖頭,「這次是真不行!沒帶錢。請吃飯沒問題,還得刷你的。」
「嗚嗚嗚……」假意哭了起來,「我怎麼那麼倒霉呢,沾不上一點便宜!」
冒雨到就近的atm機取了些錢,在距離賓館幾百米之內的一間不大的川菜館里坐了下來。看就餐顧客的服裝,幾乎都是同行的會員,看大家狼吞虎咽的架勢,想必都餓極了。
圍坐在大桌邊的漢子們砸著白酒,欣然談論著一路上的見聞,又說這雨就怕連陰,車隊要連夜南下,等入了川路就沒這麼好走了。
晉三虎一臉崩潰的表情,抱著腦袋伏在桌上嘟囔,「還得連夜趕路啊?我還想著能好好睡一覺呢!」
「嘿嘿,」對面的小女人忽然掩口笑了起來,神秘兮兮地探身說道,「突然想到個昵稱,打今兒就叫你‘金枝玉葉’吧?怎麼那麼嬌氣呢?不知道的以為你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呢。」
「呵呵,你說的是我兒子哇。這輩子就他一個,我爸成天架在脖子上,窮的時候也沒虧著他。」擰開水杯吹了吹,頹然笑道,「結果就慣出個這,唉……好在胡梅能壓住事,這要換了你,這會兒躺醫院了。」
「你兒子在我眼里就是‘高衙內’,仗著有個財大氣粗的老子無法無天。要換以前,我肯定說‘有錢了不起麼?」,現在嘛,我承認,有錢是挺了不起的,砸了那麼大的酒吧都庭外和解了。」
「他那脾氣要吃虧的——早晚撞槍口上!」抿了口水,忍不住想當年,「我這輩子苦也吃了,福也享了。開了二十年煤礦,起先窮得要死,這會兒富得心慌。老早登門的都是討債的,後來都是拿著錢陪著笑臉買煤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上下打點,跑門路拉關系,朋友是不少,人已經沒性格了,見了誰都不敢發脾氣。頂多拿親近的人當出氣筒,再不然就拿錢撒氣,煩了悶了就去澳門,去金三角賭兩把,日子長了多少都有點抑郁。經歷過這些,人生也就看透了——沒勁!酒色財氣都是過眼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撐著下巴痴痴地望著他,幽幽一聲嘆息,「好吧,往後生氣的時候,我讓你罵三句。我肚量就這麼大——」緊攥著雙拳,佯裝暴躁的樣子,「三句之後,我就忍不住要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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