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煥急急忙忙趕到急救室,卻被人給攔在了門外,急救室的門口站了幾個人,穿著的衣服與研究員的白袍不一樣,而是正統的軍裝,手里還持著槍,目光冷峻。♀
他想要進去卻被無情的擋開,鄭轍走到他的身後,扶住了他的後背,「沒事吧?」
陸煥搖頭,「父……陸教授在里面,我要進去。」他情急之下差點就說漏了嘴,這里的人都知道陸銘章的兒子已經過世了,而陸煥在這里的身份,陸銘章對外宣稱的便是在外遇到的天才學生。
他進不去,便只好在外面干站著,和另外的幾個人一起。
過了片刻,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陸煥立刻轉過頭看去,滑動門輕輕開啟,可是門內靜悄悄的,只有白色刺眼的燈光打在地上,卻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陸煥皺眉,在他身旁的鄭轍則輕聲「哼」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那空蕩蕩的門口。
就在這時,只听里面傳來慘烈的尖叫,陸煥咻的一驚,跑過去,可是那些持著槍械的人動作更快,他們快速進入,而原本站在門外的研究員則因里面傳出來的尖叫聲而開始騷動不安,他們面面相覷,而伴隨著那一聲慘叫,是之後此起彼伏響起的野獸咆哮和凌亂的槍聲。
陸煥听著那個聲音,手腳瞬間冰涼,似乎有一股寒流涌入了顱內,讓他的牙齒都膽顫著。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滑動門還是敞開著,隨著那聲咆哮,就見一個黑色的獸影垂直跳入了人們的眼里,野獸的嘴似乎是被撕開的,尖長的牙齒向上撩開,撐起了那張猙獰的獸臉。
陸煥的眼楮猛然瞪大,此刻就听有人厲聲大吼,「這是什麼?天啊,它嘴里有什麼。」那頭野獸的嘴是鼓起的,里面還似乎咬著什麼東西。
黑色的野獸在看到人群時,獸瞳立刻便豎立成了一條線,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研究員在看到這頭野獸時都開始紛亂彷徨的逃跑,而那頭野獸則吐出了嘴里的東西,那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手臂上還掛著被撕碎的衣料,是剛才那些持槍的男人的。
槍聲響起,從門里跑出來的男人射中了野獸的後肢,那頭野獸怒吼一聲,就猛然躍起,咬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那是個研究員,平日里就會呆在實驗室里做研究弱雞一只,跑的也最慢。
那個瘦弱的研究員的手被咬住,他面上滿是恐懼,鼻涕眼淚都已經流了下來,他一邊尖叫一邊掙扎,卻是讓野獸的利齒刺入皮肉的更深。
「別動……」不只是誰喊了一聲,那個研究員呆愣了一秒,就覺得耳際擦過凌厲的風,幾縷發絲斷開,那頭咬住他手臂的野獸發出一聲悶哼,就見獸軀墜在地上微微顫抖。
研究員瞬間就軟了腳,癱坐在地上,胯-間濕漉了一片,一股騷臭味傳出。♀
見那頭野獸一動不動後,所有人都喘了口氣,以為結束了,可是……
又是一聲毛骨悚然的野獸嘶吼,比起剛才的吼叫更為洪亮,他們膽顫的看去,來回滑動的玻璃門突然四分五裂,碎片炸開而後一頭頭野獸從那門內跑了出來。
那些嗜血的野獸渾身散發著腥臭味,它們撲向人群,就在剎那之間,整個走廊里,鮮血四濺漫天的慘叫聲響起,陸煥被慌亂的人群推搡著,險些摔在地上,一頭野獸落至在他的面前,金色冰冷的獸眼定定的看著他,陸煥往後退去,而那頭野獸卻只看了他一眼,便跑去了另外一邊。
沒有死……陸煥覺得茫然,這時,鄭轍卻拽住了他的手,陸煥覺得手臂被用力的鉗住,他皺眉,卻見鄭轍眉宇間充滿了戾氣,「那些怪物都是陸教授放出來的。」
他听到鄭轍的話,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就在下一刻,那片玻璃塵埃里,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陸銘章冷白著臉,手捂著月復部,一步一挪的走了出來,他的白色衣袍被染成了紅色,那上面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他靜靜的看著野獸肆虐的場景,陸煥朝他奔去,陸銘章看到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別過來。」卻已經支撐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爸爸……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陸煥被驚嚇的說不出話來,他的手顫抖的扶著陸銘章的手臂,可是觸-手卻是一片粘稠,他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陸銘章的呼吸漸漸變得虛弱,他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年,他一直做著那些非人道的試驗,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發現,而今……他的所有一切秘密都被暴露無遺,那些人找到了他。
本來他已經打算把所有自己知道的都無條件的告訴他們,可是他們不該提到陸煥。
他們知道了陸煥……
他早該知道的,他怎麼可以因為陸煥回來之後就掉以輕心的,他不該,他不該……
所有的悔恨都涌在了心上,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他還沒有好好看著他,他還來不及多和他說些話,他便要把他獨自一人留在這個殘酷的壞境里,讓他遭受磨難了。
陸銘章有許多話想要和兒子說,他拼勁全力想要開口說話,可是他沒力氣了,直到最後,他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在陸煥還沒反應過來,他便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
…………
回憶戛然而止,陸煥只覺得眼楮被針頭鑽入,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喉嚨發出戰栗聲,為什麼會這樣,他做錯了什麼?
「痛感比較強烈,我還以為他已經麻木了,眼球的愈合狀況怎麼樣?」一個冰涼的男聲問起。
「已經愈合了。」這是另外一個聲音,有些驚訝的感嘆,「這具身體可真奇怪,原來是被傷的越重,愈合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啊。」
陸煥的手動了動,手腕上立刻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沒有割開動脈,只是淺淺的一個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而那個割傷他的人,則發出了一聲輕笑。
另外一個人便說了他一句,「別折騰他了,數據都取到了嗎?上頭突然發下通知,說是有人
指定了要這個人。」
「嗯?這不是實驗體嗎?也有人要?」那人隨意切割著,看到傷口的愈合速度之後,才抬起頭淡淡的問了一句。
「反正那個陸銘章的實驗數據都被完好的保存在了實驗室里,他死後就是鄭轍接手了,這麼多年來,鄭轍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個實驗體放在我們這里也是棘手,拿到數據就丟掉吧。」
鄭轍……
是鄭轍做的,是他害死了父親,是他……
陸煥听到他們的話,突然激動了起來,手腳晃動掙扎,而他剛才被注射的藥劑似乎也在失去它的作用,可因為陸煥的動作,那人嘖了一聲,另外一只眼楮也被針尖刺入。
陸煥一聲慘叫,他眼前是一片充血,伴隨著身體的疼痛,還有的是泯滅而來的絕望痛苦,他一動不動,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嘶喊、掙扎、流淚,這所有的一切都還留有情緒的絕望都不是真正的痛。
真正的絕望其實是麻木不仁,空洞的眼神,還有逐漸僵硬的身體,他會變成一具死尸,就算還能呼吸,卻已經不願再去思考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父親死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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