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煥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人已經離開了那個實驗基地,回到了顧以源位于郊外的家中,他睡在顧以源的床上,整個人都埋在了灰色的被子里,深色襯著他的臉愈發細白,房間內的光線稍暗,陸煥慢慢坐起來,擁著一床柔軟蓬松的被子靠在床上,他看向窗外,發現外頭正在下雨。♀
天空陰沉可怕,連片的黑雲烏壓壓的遮蓋著,雨滴密集的落下,落雨聲和又帶著轟隆的雷聲,一同響起。雷電劈開了天幕,閃爍的光照進了陸煥的眼里,他被嚇了一跳,拉起被子就躲了進去。
正當陸煥因這雷聲而害怕時,房門被打開了,顧以源幾步走了進來,拉開被子,把陸煥撈了出來,摟在懷里,「怎麼了?」
陸煥吸了吸鼻子,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即便是外頭下著雷雨,房間內也是有些悶熱的,他用被子把自己壓得嚴嚴實實的,額面上便滿是汗,頭發漉濕在額角,顧以源把那一縷發絲撩開,露出了他的眼。
陸煥睜著一雙大眼,眼眶里還有眼淚打轉,他撇開臉,不想去看顧以源,可是顧以源卻是捧著他的臉,像是安撫小孩子似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別害怕,有我陪著你呢。」
顧以源的段位高深,是陸煥沒法比的,以前和他交往過的那些男男女女們,也對于顧以源偶爾露出來的一絲溫柔作態而痴迷的不得了。而此刻,顧以源把這輩子所有的耐心和柔情都傾注在了陸煥身上,至少片刻,陸煥便醉成一灘,蜷在了顧以源的懷里。
「顧以源……我睡不著。」陸煥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和顧以源這般親近,這種親昵並非是指身體上的接觸,而是心與心之間,他和顧以源靠的近了,或者說不在抗拒厭惡他了之後,看顧以源的目光也在逐漸改變。
往日里那些讓他看不慣的地方,似乎也在慢慢變好。
他呆呆的看著顧以源,眼楮有些無神,可更多的則都是悲傷的感情,他撇開頭,看著窗外的雨,心里有種刻骨的疼痛一直在蔓延,他壓抑著聲音,沙啞的吐出了幾個字,「我的父親死了。」
顧以源心里一滯,其實自從陸煥被帶走之後,他便開始調查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季庭讓的事情有蹊蹺,季家人的不追究,讓顧以源覺得不對勁,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心里有怨憤的季家人倒是給他透露了很多事情,這其中也包括陸銘章的出現。
而今,听到陸煥所說的,顧以源也大致能夠明白了。
大抵應該就是陸銘章做的那些實驗都被發現,而連帶著陸煥的身份也暴露了,陸銘章為了陸煥,企圖把那些知情人都滅口,便放出了那些野獸,可是最終他還是死了,救不成陸煥,反倒把自己的命給賠了進去。
顧以源能夠理解陸煥的悲傷,喪父之痛的感覺,便如同他失去了母親時候一模一樣。
而陸銘章的死,也讓顧以源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他的身體,只有陸銘章知道顧以源身體的真正狀況,現在他死了,也就沒人能弄清楚了。
顧以源坐在床邊,臉沉了沉,陸煥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悲慟里,他也沒有發現顧以源的異樣,顧以源則看向陸煥,他伸出手模了模陸煥的眼角,那里因為流淚那淚痕斑斑,泛紅的眼角被輕輕搓動,陸煥偎著那雙手,彷徨無助的看著顧以源,「我好怕……顧以源我也會死嗎?」
光線明亮,顧以源輕而易舉便能看到陸煥眼里壓抑的懼怕,顧以源知道他是害怕,他月兌去了鞋上床,環住了陸煥的肩膀,他靠在床上,讓陸煥枕在自己懷里,「我陪著你,你不會有事的。」
陸煥因為他這句話,小聲的哼著,顧以源的手指在陸煥的耳際處打轉,手指卷起一縷發絲,他看著漸漸放松下來的陸煥,輕聲緩慢道︰「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陸煥的意識已經漸漸松散,他快要睡去時,便听到了這句話,人瞬間清醒,可是身體卻沒動,他躺在顧以源懷里,感受到顧以源身上的氣息,那種只因為一句話就能讓人膽顫的感覺再度襲來,他不禁打了個顫,不過顧以源卻注意到了。
于是,那種危險的氣息稍縱即逝,他伸出手安撫著陸煥,手掌貼著他的背脊,小心翼翼的撫著。
窗外的雨聲依舊磅礡著,可是屋內的氣氛卻漸漸柔和了起來,顧以源以為陸煥睡著了,陸煥的側臉在幾許光線下散著膩白的光,顧以源不禁湊近,嘴唇小心翼翼的踫了上去,溫柔的落下了一吻。
…………
顧以源是在陸煥熟睡之後離開的,走的時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他月兌去了身上的衣服,而後在打開門的一剎那,身體在瞬間異變成了獅獸的模樣,他躍進雨夜里,金色的毛發被雨水打濕,龐然的獸軀快速的在雨中移動,隱秘在了黑暗里。
「整理的怎麼樣了?」
坐在電腦前的男人對著旁邊正整理著文件的人說著,那人小心翼翼的把一個文檔放入保險櫃里,「要弄得東西太多了,明天上面就要來取,我怎麼可能好,你也過來幫幫我。」
那個男人便皺著眉不耐煩的走了過去,「那天來的人是誰啊,竟然就這樣帶走了實驗體,我們到底要不要上報。」
「我也不知道,像這種人怎麼可能是我認識的,只是上頭對我說,實驗體的事情就此不提,還得開一份死亡證明給他。」
「婆婆媽媽的弄了那麼多事情,這些人還真是……」男人「嘖」了一聲,滿臉的不耐,可他埋怨了一半,卻戛然而止,表情猙獰驚恐的盯著另外一個人的身後「啊啊」了兩聲。
那人疑惑的看著他,回過頭,「怎麼了?」可是在看到身後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僵硬,瞪大眼,一臉驚懼。
「這是什麼?」
他只說了一句,那原本停駐在窗外的野獸便破窗而入,玻璃碎落一地,嘩啦一聲,有玻璃碎渣濺起,彈在了他們身上,皮肉給碎片割破,可是比起這點細微的疼痛,還有更深更痛的朝他們
襲來。
那頭渾身被淌濕的野獸,金色豎立的眼里閃著冰冷殘酷的光芒,他看著那兩個人,仿佛已經是在看死人了。
獸掌猛地揚起,拍在了一人的臉上,男人慘叫一聲,臉便紅腫起來,嘴巴鼻子鮮血流出一灘,他腦袋昏脹,半死不活的躺在了地上。野獸看向另外一個人,那人兩腿打著哆嗦,顫顫巍巍的往後退去,而野獸卻是一步一步的跟進著他,朝他走去。
顧以源在變成野獸之後,還維持著一些人的習慣,比如人在殺人的時候,怎麼也不會去用嘴,可野獸不同,尖利的牙齒是它們最好的武器,顧以源卻不會用這個。
隱藏在獸掌里的利爪如同撕扯一個布偶似的,輕而易舉的撕開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斷肢被丟到一邊,男人的慘叫不絕于耳,而另外一個摔倒在一旁的人早已嚇得失禁,他們驚恐的求饒,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厄運會纏身。
被撕扯開身體之後,鮮血流個不停,漸漸地,慘叫聲虛弱了下來,野獸的動作了停了下來。
那人的四肢都與身體月兌離了,肚子也被撕開,刺眼的燈打在他的眼楮里,眼睫毛不停的顫抖,眼淚流個不停,他已經叫喊不出了,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他也從不想死直到一心求死。
最後一次,野獸緩緩抬起了前肢,獸爪突然猛地一擊蓋在了那人的眼上,鋒利的爪子刺穿了眼珠,如同串珠子一般,勾出了那兩個眼球,只听一聲嘶啞的慘叫聲,那人的身體一抖,人就沒了氣息。
而一直縮在一旁顫抖的另外一個男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獅獸則慢慢轉過身,冷眼看著他,仿佛是在說……輪到你了。
…………
料理完了一切,顧以源帶著一身的濕冷氣息回到了家里。
光-果的身體還淌著水,身上濺到的血跡被毛巾擦去,顧以源垂下眼,遮住了眼里所有的陰鷙。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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