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狂歌 第十六章 肉沒白吃

作者 ︰ 千里魂牽

陳宇走向自己的營帳,心里還在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听見李枚第在叫他。扭頭一看,原來他在自己的營區里,擺了一面盾牌,上面放著兩大只熟羊腿,正在和周圍的兵士們分吃。不用說,肯定是今天表現突出,上頭賞的肉。而李枚第經過那番感悟之後,也不摳門了,十分大方的與袍澤共享。

陳宇一看有好肉,暫時忘了苦惱,一路小跑過去。那些兵士看到他過來,都起身非常恭敬的給他讓位,還說︰「將軍您請。」。陳宇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出入楊素的帥帳,定然是被兵士們當成某個臉生的將軍了,遂笑道︰「我不是什麼將軍,大家不要拘束,盡管吃,盡管吃。」

區區兩支羊腿,很快就被不經常吃肉的兵士們啃了個干干淨淨,連骨頭都敲開吸髓。

李枚第吧唧吧唧嘴,意猶未盡的說道︰「才這麼點,真不過癮。剛才行軍的時候,我看到山角有一處獵道。可惜咱們大營管的緊,不然我去隨便一動手,就能打個什麼回來吃個飽。」

陳宇听了心中一動,急道︰「什麼獵道?」,「哦,就是獵戶們偶爾發現的山間小道,一般都是崎嶇凶險,不是膽大的不敢走。也就是這種險峻少人去的地方,多珍禽異獸,打到一只就能發筆小財。」

「真的?剛才斥候們尋了半天,為什麼連根毛都沒找到?」,「找什麼毛,熊毛還是虎毛?」,「別廢話,你確定真的有這樣的路嗎?」,「有,發現獵道的獵戶,往往會在本來就很難發現的路口堵上石頭,掩上樹枝。以免被別的獵戶發現,搶了他的寶地。哈,也就是我眼尖,換了別人還真看不出來。」

陳宇喜道︰「你這肉還真沒白吃,走!跟我去見楊公!」,「啊?!見楊公干什麼?」,「讓他再賞你兩條,不,十條羊腿!!」

楊素听後,馬上帶著人來到李枚第所說的獵道這里,扒開石頭一看,果然有一條根本就稱不上是路的路。♀遂當機立斷,立刻派出三隊五人的斥候,先後進去探路。

李枚第說里面路肯定很險,建議白天再探,把握更大。夜里只能借著昏暗的星光,很容易摔死人。楊素卻只是微微一笑,說探的就是夜路。

陳宇立刻明白了,楊素為什麼派三支隊伍先後進去,就是後兩隊跟著前面探出的路走,第一隊死光了,第二隊繼續探,第二隊都摔死了,第三隊繼續……總之就是,不完成任務,別活著回來。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暗嘆楊素用兵的果斷狠辣,慈不掌兵果然不是空話。

眾人回營休息,第二天一早,斥候們回來了,十五人,只回來了七個。他們把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和路線報給楊素,這條獵道果然能通到高璧山上,趙子開大營後面。最窄處只能容一人一馬通行,有數處險峻,都已經做了明顯的記號,稍加注意就沒問題。

楊素心中大定,傳令麥鐵杖挑選三千精銳,備足引火之物,到後營吃飽喝足睡大覺。正面,仍然由張須陀指揮,繼續猛攻。但是由于少了麥鐵杖和選鋒營,再算上昨天的戰斗減員,進攻勢頭弱了些。

趙子開以為是楊素無計可施,已經快不行了,不由得暗自得意,心想大名鼎鼎的楊素不外如是。若就這麼打,不消三天,楊素大軍就會疲憊不堪。到時候伺機反撲,定能一舉擊破。能打敗楊素,那自己可就聲威大震,讓漢王給封個上柱國什麼的肯定不在話下。

入夜之後,兩軍各自罷兵,休養傷患。♀而楊素卻是一覺剛剛睡醒,後營的麥鐵杖和三千精銳也是如此,還包括陳宇和宇文佑靖。他們的好戲,才剛剛要開始。

在昏暗的星光下,陳宇瞪著大眼看著腳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腳踩空。左邊是峭壁,右邊是陡崖,他不緊不慢的走著,身後的馬忠實又默契的跟著他。

宇文佑靖在叛軍馬廄里找回自己的馬後,就給陳宇也挑了匹同樣上等的汗血馬。這匹馬毛色黑亮,身形矯健,眼若懸鈴,楮如撒豆。陳宇對它可謂是「一見鐘情」,騎上後繞著校場好一陣瑟,心想自己終于也是有「車」一族了。

身後突然發出一聲響,好像是戰馬踩到石子,馬蹄歪了一下。簡單的聲響,卻把陳宇驚出一頭冷汗,「小心點,烏林!」,陳宇忍不住回頭對愛馬叮囑,卻又趕緊捂住嘴。楊素下過死命令,行軍途中,任何人不得說話。

剛才一個戰馬失足跌下峭壁,牽著它的騎兵也被墜了下去,這名騎兵至死沒有發出一聲呼叫。眾人听到馬身和人體摔倒谷底的聲音,卻一步也沒有停下。

不知走了幾個時辰,路才漸漸的寬了。斥候來報,谷口有一片空地可以安營扎寨。

營立了起來,楊素下令全軍休息。騎兵們顧不上吃干糧,先從馬背上拿下一袋精料喂給戰馬。陳宇看自己的愛馬吃的那麼香,也覺得餓了,掏出干糧就著涼水吃下去。

宇文佑靖走過來說道︰「四更時分,楊公應該就會發起突襲。到時候你跟在我後面,不要亂沖。」,「嗯,」,陳宇咽下一口干硬生冷的食物,「知道了,苦練這麼多天,今天終于可以大展身手。」

「雖說戰場廝殺靠勇,但你初次上陣,要記住一句話,活下來才是精銳。別在意首級,楊公看重的不光是你的武藝。」,「我明白。」。宇文佑靖拍拍陳宇的肩膀,回去照顧自己的戰馬。

看著宇文佑靖的背影,陳宇突然想到了姐姐朧雪,也不知道她將來會不會如願嫁給宇文小子。但是宇文小子的名字不見于史書,最後的結局是好是壞也無從得知。這是繼小若穎之後,又一個出現在陳宇腦海中的疑團。

大戰在即,營地里靜的很,沒人說話,只有來回走路的人輕輕的腳步。楊素坐在一截木墩上,閉目養神。麥鐵杖早就摩拳擦掌,急不可耐。陳宇模著身上厚實的鐵甲,沾宇文小子的光,他也混了身明光鎧,無論是防護能力,還是舒適度,都比以前的兩襠鎧好了很多。

這副盔甲恐怕有些年月了,整體顏色發暗,電視上那種花里胡哨的零件都沒有,只有必要的部分,護心鏡表面也磨損的不再光滑,不像網上的圖片那般 亮。全重大概得有五十來斤,但是對從小提著兩大桶水,綁著沙袋上下山的陳宇來說不算什麼。

腰里的佩刀是騎兵用環首刀,作為新手,馬上刀法不熟,所以他的刀只是半開刃,以免揮舞中砍傷自己的坐騎。

不過營里殺豬的時候,他用豬大腿骨試了下,連砸帶劈照樣剁開,沖鋒的時候加上戰馬的速度,弄死個人不算難事。而宇文佑靖鋒利的儀刀也沒帶上,那種精雕細琢的器物,崩口了修起來麻煩的要死。

為了輕裝前進,馬身上的甲都去掉了。這次是偷襲,不用擔心對方密集的箭矢。雖然陳宇知道這場仗是必勝的,卻不知道這要偷襲十萬大軍的三千人能活下來多少,自己又會是什麼結果。想到這里,不由得苦笑一聲,還是听阿姐的話,不要沖的太靠前吧。

胡思亂想間,漏刻生告之楊素說四更天快到了。楊素睜開眼楮,只揮一下手,身後的將官立刻開始集合手下。訓練有素的精銳們很快就集合完畢,等待主帥下令。

楊素先是悠然自得的騎馬溜了一圈,這一溜不要緊,全軍上下無人不緊張。誰都知道,楊素每次大戰之前,都要找茬砍幾個人,殺一儆百,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士卒們,不按號令進退者,必死無疑。這時候誰犯錯,哪怕屁大點事兒,說不定就拎出來斬了。

三千人靜的出奇,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會被楊素注意到,然後那屠刀就落到自己頭上……

陳宇也是一樣,不過卻突然想起剛才過險谷的時候,自己無意間說了句話,這可是典型的違抗軍令,不會因為這被拉出去斬了吧!想到這里,他一緊張,鼻子一癢,竟然打了個噴嚏。

就在所有人以為打噴嚏的人必死無疑的時候,楊素卻發話了︰「此次突襲極其冒險,需要留三百人守營以保退路。誰願留下?」

楊總管竟然沒有準備殺人?還讓人留下來守營?士卒們一時懷疑自己耳朵壞了。這三千人馬雖都是精銳,但要去突襲有十萬大軍的趙子開大營,誰心里都沒底。

人都是怕死的,戰場上有軍令逼著,不前進不行,但如今楊素有留下守營的軍令,那還不趕緊爭取名額!留下守營無疑是最安全的,前面若打的不順,後面人听到風聲就可以順著險谷先一步撤回去。

一時之間,自願留下守營的人遠遠超過了三百之數,相互之間甚至發生爭吵推搡。軍隊里拉幫結派十分盛行,這會各「幫派」之間展開了激烈的爭斗,搶奪那三百人的名額。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卻鬧騰了好一會。

宇文佑靖,麥鐵杖冷眼看著這些人廝打,他們麾下的人沒有一個願意留下的。楊素臉上則是淡淡的笑意。

三百人的名額很快就「商議」出來了,楊素滿意的看看他們,一揮手,麥鐵杖手下的數百選鋒就沖上去,將他們一一按住跪倒在地,同時抽出佩刀架在他們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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