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穎正把手里的一張硬質的紙疊成一個飛機,投了出去……。♀陳宇看了差點沒笑出聲,沒想到若穎竟然在皇帝皇後面前展示自己教她的這個小玩意。而這個紙飛機非常給面子的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在微風吹拂下又飛回若穎手中。
楊廣和蕭皇後當然沒見過這東西,一時感到新奇,連連稱贊。楊廣還拿過來也扔了下,不過手法不熟,像丟石頭一樣,紙飛機一頭擰到了地上,惹得蕭皇後和若穎撫掌歡笑,楊廣也是笑聲不斷。若穎又手把手的教他怎麼投擲,楊廣才像模像樣的扔出去一次。朝堂之下,帝王之家和普通百姓也是一樣的性情。
內侍帶著陳宇上前,下跪道︰「啟稟聖人,陳宇帶到。」,楊廣很隨意的點點頭︰「帶上來。」
陳宇上去跪拜道︰「小民陳宇,參見皇帝陛下,皇後殿下,公主殿下。」,因為先前楊素只是給了個「帳內听令」的口頭餃,而且現在他還是犯罪分子,所以只能以草民形式參拜。
「嗯,」楊廣用隨意但不失威嚴的口吻道︰「起身。」,陳宇又磕了個頭,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低頭立在那兒。
「抬起頭,讓朕看看。」,又是一聲不可抗拒的話語。陳宇慢慢的抬起頭,面對這至高無上的一家三口。楊廣現在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和比他大兩歲的蕭皇後在一起,自然是龍姿鳳儀,天下無雙。
古人很注重儀表,好在陳宇穿越來的時候,並不是臉著地的。「果然是一表人才,皇後,你看如何?」,蕭皇後微笑道︰「樣貌還算可以。」。陳宇本來只是一般普通帥,經過那幾個小宮女里里外外的一番倒騰,又換了身體面衣服,好生打扮之下,倒也人模狗樣。
若穎道︰「阿爹,這個叫做‘飛機’的東西,就是他教我做的呢,這樣的人肯定非常聰明啦。」,楊廣哈哈一笑︰「確實如此,此物類似紙鳶,卻又不盡相同,的確是奇思妙想。」。楊廣除了雄才大略之外,對機械技術也非常感興趣,不像那個年代的老夫子,把這些都歸類于「奇技yin巧」。
陳宇趕忙拱手謙虛道︰「這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又想起準備著手打造的配重式拋石機,再拜道︰「小民還有一奇物,尚在制作中。只待做成,便可拿來獻與主上。」
「哦?」楊廣來了興趣︰「何物,說來听听。」,「這,容小民斗膽賣個關子,等做成之後,主上一看便知。」若穎也道︰「阿宇哥做的東西,肯定錯不了的,阿爹就等著好消息吧。」,楊廣對若穎果然非常嬌寵,好像只是听她說話就非常高興,「好,好,就听穎兒的。那此物你何時能做成?」
陳宇合計了下,年底做個一人高的模型應該不成問題,就回稟道︰「過了除夕夜,小民便將此物獻給陛下,做新年賀禮。」
楊廣點頭表示應允,又抬了下手,旁邊一位近侍拿著一張紙走上前。陳宇一看,正是昨天他讓若穎寫的那封信。
近侍拿著信念到︰「小民陳宇,再拜而啟,敢問主上欲為一國之君,還是一隅之君?」
听到這句話,除了蕭皇後和若穎,其他人臉色都為之一變,一個尋常人敢對皇帝說這樣的話,簡直是大逆不道,活膩歪了。♀
不過陳宇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要不是有若穎的公主光環罩著,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寫這兩句。楊廣之所以亡國,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听勸諫。但是,符合他宏圖大略和行事作風的進言,他卻是很樂意听的。你要是能和他想到一塊兒,他就覺得你是忠君愛國,反之,呵呵……
所以這個留下千古罵名的暴君,此時卻異常的和藹,問道︰「陳宇,你倒是說說,這一國之君如何,一隅之君又如何?」。若穎也期待的看著陳宇,希望他能說出讓自己父親滿意的話。
陳宇頓了頓,再拜而道︰「自八王之亂以來,天下紛爭不斷,直至後來南北隔江對峙,長達數百年。而開皇八年,主上親率大軍南下,平定陳朝,自此天下重歸一統。大隋如日中天,四海皆服。」
楊廣听了滿意的點點頭,當年平陳是他掛的帥,回想起那時的雄姿英發,仍然是回味無窮。陳宇這個馬屁算是拍對地方了。
陳宇又把早就準備好的長篇大論抖了出來︰「天下一統之後,中原及江南完全納入大隋版圖。但是大隋的帝都,卻仍在偏向西北的關中一帶。關中四塞之地,可用于爭天下卻不足以守天下,對關東和中原缺乏威懾,江南地區更是鞭長莫及。就如此次漢王造反,山東有十九州響應。雖然現在叛亂被平定了,但也必須居安思危啊。且關中與中原及南方各地水陸交通不便,漢中八百里秦川也難以供應帝都全部糧食需求。」
楊廣點點頭,這問題他也不是第一天考慮了,漢王造反的時候,各地的兵力無法及時調集來拱衛京師,若不是楊諒臨時退縮,結局還很難料。糧食方面就更不用說了,當年關中鬧饑荒,老皇帝楊堅親自帶著百姓去河東一帶逃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現在有個人能和他想到一塊兒去,說的倒也像那麼回事,讓他產生了些許興趣,「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小民斗膽進言,陛下要想造就千秋萬代的帝業,就需要在大隋中心地帶再建一座都城,居中而號令四方。東西兩都共營天下,乃是長久之道啊。」。在那種通信基本靠走的年代,地緣影響也是最為重要的影響,要不怎麼有天高皇帝遠一說。
楊廣听了呵呵一笑︰「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陳朝降民,就有如此見識。我這滿朝文武,偏就沒一個人能說出這番話。」,其實他心里知道,那些大臣不是說不出,而是不願意說。關朧貴族根基在關中,又佔了朝廷絕大多數,自然安于現狀。
陳宇趕緊拜道︰「小民不才,只不過是身為陳朝降民,飽嘗個中辛酸,所以才有這種想法。天下百姓,皆主上之子民,江南百姓渴望聖人恩澤如大旱之望雲霓。主上若能建都中原,恩澤播撒四方,對天下百姓一視同仁,天下百姓亦將對主上心悅誠服,安心的做忠臣順民,大隋江山千秋萬代,永世不朽。」,說罷趕緊代表天下百姓行了個跪拜大禮。
楊廣听的非常滿意,因為陳宇照讀史書的記載,真是句句都說到他心坎兒里了。他雖然已經繼承了皇位,但坐鎮關中根本滿足不了他。他的目光是全天下,即便是大隋國土之外,只要陽光能照到的地方,就要臣服在他腳下。而老老實實的呆在大興城,是無法辦成這些大業的,至少不能以他滿意的速度來辦成。
蕭皇後看的出來,楊廣對陳宇的陳述非常滿意,便不失時機的說道︰「如此人才,若是因為殺了幾個惡奴就賠上性命,實在是惋惜。」,若穎趕緊跟進道︰「是啊,阿爹,我听說那個叫宇文遲的被殺之後,全城百姓都拍手稱快呢。我看阿爹要是把那個宇文化及一並砍了,老百姓更對阿爹心悅誠服呢。」
其實宇文化及在外為非作歹,楊廣也是知道的,不過念在他父親功勛卓著,不忍殺他。而且這次被陳宇當面一番血淋淋的教訓,也該收斂些了吧。不到必要時候,他也不想寒了宇文述這個非常听話的老臣的心。
不過事情也沒這麼簡單,「雖說是為民除了一害,但在朱雀大街上橫槊殺人。陳宇,你當我大隋的律法都是一紙空文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才能,便可以恣意妄為?!」,楊廣的言辭突然變的很凌厲,語氣也強硬的很。剛才的和顏悅色一掃而空,代之而來的是無上的帝王威嚴,壓迫感十足,竟然把陳宇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
若穎也嚇了一跳,沒想父親到剛才還好端端的,突然就變臉了,驚的小手不住的抖動。而蕭皇後拉住若穎的手輕輕的撫慰著,示意不要緊張。她十分理解楊廣的為人,他訓斥的時候,多半已經不是真的生氣。若真的要殺一個人,反倒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做皇帝的,恩威兼施,喜怒無常都是家常便飯。
陳宇急忙連扣幾個響頭︰「小民一時沖動,鑄成大錯,罪該萬死。只求主上徹查宇文遲貪墨戰死將士撫恤一案,還他們一個公道,小民雖死無憾……!」
楊廣冷哼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且回大牢等候發落。」,說罷揮了揮手。那個帶陳宇進來的近侍趕忙上前,把陳宇帶了下去。
若穎心里還是有些不踏實,她跟楊廣說道︰「我去給父親摘些果子來吃。」,楊廣看到愛女,臉上立刻多雲轉晴,微笑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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