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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死獄的地下深處,一座鋼澆鐵鑄的不大囚室中,有個身著單薄素衣、手腳都被極其堅固寒鐵鎖鏈所束縛的男子,正在略顯昏黃的蠟燭邊,朗讀著右手所持的一冊竹簡。
「武者,好勇斗狠,不事生產,為求武道無所不用其極,紊亂五行藐視人倫,乃天地間第二等大害。是故,此輩所謂武道,縱使一時苟活三百年,卻只會無數因果業力加身,死後必永墜幽冥不得超生……」
微弱的燈光,映照在了男子線條極柔和的臉上。
若不是胸前平平坦坦,且朗讀的聲音絕非女音,這男子定會被當作女子看待——絕色的那種。
「有趣,這個誑語,這篇《棄武向道自然篇》有點意思,還從沒有人敢如此公開反對武道,只憑這一點他便再是個普通妖人。」
說到這里時,朗讀竹簡的男生女相男子,抬起了頭看向了鋼澆鐵鑄囚室的門口。
「朱思典、唐鈺陽,還有……我的小佷女陛下啊,你們說呢?」
在男子的問話聲中,原本嚴絲合縫緊閉著的囚室之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典獄長朱思典、老太監唐鈺陽,以及站在兩人身前的年輕女皇,邁步走進了不大的囚室之內。
「二皇叔,好久不見。」
開口打招呼的,是年輕的女皇。
跟在年輕女皇身後的典獄長與老太監,則都是一副如臨大敵,連長氣都不敢出的極度戒備模樣。
「呵,我以為,你也會叫我劍文君。」
那男生女相的男子,露出了個明顯無比的笑容,他雖確實不是女子,但那笑容卻美的傾國傾城。
「您是劍文君,但也是朕的二皇叔,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仍然是。」
年輕的女皇沒有笑,而是表情嚴肅的像一塊萬古不化的寒冰。
「有時候啊,我都快要記不起來,我還曾權傾一時過。呵,安靜待了這些年後,再回首看當年,我與你父皇與母後的那些是非恩怨,不過只是一場虛妄的春秋大夢,幸虧當年的最後贏家,不是我。」
男生女相的二皇叔劍文君依然在笑,笑容里充滿著看透塵世的淡然。
而年輕的女皇沒有說話,她似乎是想要等眼前這位二皇叔,將心中的感慨全部說完。
「所以啊,輕塵小佷女,你不該來打擾我的清淨。」
劍文君卻並沒有感慨太久,而是很快就這樣一句話,做了他感慨的結語。
「太康雖大,可除了二皇叔您,我再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去追捕誑語以及他那個比他更勝一籌的女兒。」
年輕的女皇平靜的回答道。
「比誑語更勝一籌?就是十天前,將誑語從這座傾城死獄,救出去那個小丫頭麼?」
很顯然,劍文君對這件事情,生出了那麼一點興趣。
「我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她究竟是怎麼弄塌的傾城死獄的外牆。」
但劍文君生出興趣的原因,卻是因為這個。
「烈火雷粉。」
年輕的女皇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烈火雷粉?」
劍文君從沒听說過這東西。
不過在女皇陛下的親自解說下,大概五分鐘後劍文君就已經基本明白,這個烈火雷粉究竟是什麼。
「有跡象表明,九楚人也參與了這場陰謀,舅公他著力培養的九個鐵面黑白獄官,在那個小妖女攻進來之前,有四個死的不明不白。」
女皇陛下說道。
「無色無味,看起來和自然死亡無異,暗武司和鎮武司的好手來查過,沒找到任何線索。」
沉默了許久的典獄長朱思典,在這時候開口插了句話。
「嗯?莫非是中了朝生暮死之毒?怎麼沒讓姜百里來看看?」
劍文君眉頭微蹙,原本傾國傾城的風姿,瞬間就化作了西子捧心般的我見猶憐。
「咳、咳咳……絕命神醫姜百里,已經失蹤了十三年,他女兒姜心月雖有小神醫之名,卻對毒藥並不精通。」
代替年輕女皇回答這個問題的,是止不住咳嗽的唐老太監。
「七傷咳?唐鈺陽,是什麼高手,逼你用出了七傷咳?」
容貌絕美的劍文君,視線刷的一下落在了唐老太監的身上。
「咳……三曰前,有人企圖侵入皇宮天章閣,被老奴擊退。」
唐老太監咳嗽著回答道。
「天章閣?」
劍文君的視線,再次挪移到了年輕的女皇臉上,只是對于他充滿著詢問的眼神,年輕的女皇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于是,劍文君便不再說話,于是面積不大的密室,便陷入了長達數分鐘的沉默狀態。
「輕塵小佷女,我可以幫你追緝誑語,還有他那個更加危險的女兒。」
終于,劍文君再次開口說道。
「多謝二皇叔體諒!」
年輕的女皇,再次朝劍文君躬身行了禮。
「不,為答應幫你,並不是為了你。」劍文君卻毫不給面子的說道︰「而且,我一個人干不了,我還需要兩個幫手。」
「二皇叔您說。」
年輕的女皇忽略掉了劍文君的前半句話。
「金毛犬與幽明火。」
劍文君說道,他目光淡淡的看向年輕的女皇,等待著對方做出決斷。
這一次,輪到了年輕的女皇,陷入長久的沉默狀態。
「二皇叔,我……答應你。」
良久良久之後,年輕的女皇才終于這樣說道。
站在年輕女皇身後的典獄長朱思典,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在朱思典的旁邊,唐老太監分明也是副面有憂色的模樣,不過他最終同樣是什麼都沒說,而只是發出了兩聲無法壓抑的低低咳嗽。
而劍文君再次笑了,笑容依舊是——傾國傾城般的迷人。
「放心吧,我會看住那兩頭野獸的。我怎麼帶他們出去的,就會再怎麼把他們帶回來,除非他們真的死了。」
笑聲中,劍文君如是說。
「如此,就勞煩二皇叔了。」
年輕的女皇陛下,仿佛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這位二皇叔,會這樣說。
「那麼,我問最後一個問題,現在我們太康國,有哪些年輕才俊?」
笑吟吟的劍文君,則再次開口問道。
唐老太監下意識的朝典獄長朱爾典看去,他看見典獄長朱思典也正偏過頭,在看他。
「唐伴伴,你來說吧。」
年輕的女皇似乎不太喜歡這個問題,所以在留下這樣一句吩咐後,她竟徑直轉身走出了囚室。
「咳、咳咳。若論風頭最勁,熔陽郡公趙士信家的兩個嫡子,應該都符合二皇叔您的要求。不過,老大趙璞因為爆發武脈,前兩曰才終于蘇醒。而老二趙彥麼……」
被指定回答問題的唐老太監,只能苦著臉邊咳嗽邊說道,二皇叔這是老毛病,又犯了麼?
「他怎樣?」
劍文君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咳,其實出了這傾城死獄後,您隨便找個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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