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格子不由分說,硬是把我的釣桿搶過去,強行扔到海里,讓我非常憤怒。
且不說這是我釣到的第一條魚,好不容易給拖了上來,而且這魚竿可是我自己的,他憑什麼給我扔到水里?
我幾乎跟他咆哮了起來,他卻絲毫沒有什麼反應,還是驚恐地看著水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瞎子硬給我拉了過來,反復勸我,又給我點了一根煙。
花格子死死盯著水面,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慌忙跑到後艙,去拉發動機,拉了一下,沒拉動,又拉了一下,小船才轟隆隆地發動了。
但是,他光顧著發動小船,忘了調整方向,小船朝著礁石就撞了過去,要不是瞎子大聲提醒,他及時調整了方向,非得出大事不可。
我也看出來事情確實有點兒不對勁,就沒有再說什麼,和瞎子坐在船艙里小聲說著話,一邊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船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開了很久,大約有來時候那麼遠,他才終于停下船,又朝海上撒了不少大米,又點了一炷香,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頭來,語無倫次地給我道歉。
這時候,我的氣也消了大半,但是還是有點兒惱火,就別過臉去不理他。
這時候,瞎子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問︰「小兄弟,這個事情不怪你。入鄉隨俗的事情,我們也懂,山里有山里的規矩,海里也有海里的規矩。不過,俺們得問一句,剛才釣上來的那東西,到底是個啥?」
花格子驚訝地叫了出來,聲音都帶著些哭腔,問︰「你們沒看出來?」
瞎子搖搖頭︰「俺就看見一個灰色的東西,沒仔細看。」
花格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喃喃地說︰「沒看見也好,沒看見也好……」
見他那麼說,我也提起了興趣,看他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裝的,就丟給他一支煙,讓他過來坐著,說說剛才那事情。
他接過煙,一口氣吸掉了大半跟,然後把煙氣一股腦全吞進了肚子里,緩緩吐出來,才終于鎮定了下來,恢復了原本的嗓音。
他說,兩位大哥,首先要先給你們賠罪,另外要感謝你們的體諒。尤其是這位黑大哥,他說的特別對,山里有山里的規矩,水里有水里的規矩,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
大山里的規矩,我是不懂,不過咱們海上的規矩可是真不少。
現在其實好多了,要是在解放前,尤其是我爺爺那輩人,那在船上的規矩可是真不少。
一般行船的規矩,估計你們都听說過,比如女人不能上船,不能在船頭大小便,第一網要先謝海龍王。在船上,不能說「翻」、「沉」等字眼,吃魚時要把魚「翻」過去,只能說「順轉這條魚」,甚至湯勺都不能翻過來放著。
其實,對我們胥家人來說,還有許多更要命的規矩,這些你們外人就不知道了。
我們胥家人講究「出海三分命,上岸低頭行。」,信海龍王,每逢初一、十五都給它上香,且必備豬、羊奠祀,在海上還要唱「咸水歌」,這樣才不會出事。
對我們胥家人來說,最害怕的就是水鬼附身。
為了不被水鬼附身,我們行船時要念咒,在海上要拜海神,甚至遇到落水的人都不敢救,就怕水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鬼上身後,會害死全船上的人。
這些事情,對你們來書,可能都像是在听故事,覺得很好笑。
但是對于我們,確實成天打交道,甚至也經常能遇到的,真是不敢大意。
听了大半天,我還是沒听懂剛才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忍不住咳嗽一聲,打斷他,說︰「小哥,剛才的事情,我不怪你,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忌諱的。不過,你好歹得給我們說一聲,剛才釣上來的到底是什麼吧?」
花格子咽了一口口水,喉結很響的動了一下,又有些害怕得朝著水下看了看,明亮的燈光照在海面上,水下很平靜,偶爾有一些很小的魚蝦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壓低聲音說︰「剛才釣上來的,就是水鬼……」
「水鬼?」我吃驚了「那不對啊,我當時感覺那明明是一條魚啊!它在水底下使勁拉著魚線呢!」
花格子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問︰「小哥,你回想一下,剛才那東西……是不是和平時釣魚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回想了一下,說︰「經你這麼一說啊,我還真覺得有點兒不大一樣。」
瞎子也跟著問︰「哪里不對勁?」
我說︰「你看哈,平時釣魚是這樣,那魚被魚鉤勾住嘴後,都會拼命往外躥,那勁兒都是差不多的,只有最後它游不動了,勁頭才慢慢小起來,被人慢慢拖上岸。你們想想,是不是這樣?」
兩個人都點頭稱是。
我說︰「不過這條魚不是這樣。它的勁兒很奇怪,不像是一開始就拼命使足了勁往外跑,更像是一下子一下子的使勁,猛然一躥,然後停住了;又猛然一躥,然後又停住了,感覺很奇怪。」
花格子笑了,臉色慘白慘白的,笑的很淒慘。
我問他︰「怎麼了?你也有經驗啊?」
他說︰「大哥,你看看,剛才是不是這個感覺?」
他讓我把胳膊抬起來,自己用手拽著我的袖子,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接著又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看著我。
我回憶了一下,說︰「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他嘆息著︰「兩位大哥,你們現在知道,為啥我說釣上來的是水鬼了吧。」
我還是不大明白,說︰「你的意思是,那條魚像人一樣使勁?」
花格子搖搖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兩位大哥,這些話不大好在海上說。我就說這一句,你們可千萬別再問了哈。」
我們見他說的慎重,兩個人趕緊起誓,保證不會再問他什麼,而且這次出海的價錢也會多給他一些,作為彌補。
他把頭貼著我們兩個人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在我們兩個耳中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把我們嚇得差點兒摔到船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