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是我給你月兌還是你自己月兌?」他垂著頭,把棉花沾好碘酒,漫不經心的的聲音郎朗傳來。
「……」
安晨抬頭,右手舉著粘好碘酒的棉花,閑閑道,「快,撩起來讓我看看。」
說著,就用閑置的左手拉她的衣角。
「不……」
「在不老實我現在就撕了你衣服!」
「……」
他瞪著她,她也不甘示弱的怒視著他。
良久。
她認命的撩起自己的t恤下擺。這個這個,那人這臉還真是可怕。
小小的掀開一點點。
誰知安晨抓過她的衣服,十分豪氣。
一掀。大片的青紫色立刻顯現出來。那是張豪打的。
白兮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安晨卻又是一臉嚴肅,完全沒有了剛剛才緩和出來的笑意。
盯了小月復數秒,轉而看向她。
白兮被他看的有些心虛。明明是她受傷,她還沒生氣,干什麼!瞪什麼……
呃。白兮縮了頭。
好吧,安警官今天定是吃了火藥,不對,一定是吃了一堆的迫擊炮炮灰才會有這麼深重的戾氣。
她……
她一向博學,于是很懂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
悻悻的移開本來就擋不住淤青的手,破罐子破摔。
看傷口?給給給,看吧看吧。
安晨喟嘆一聲,低頭,幫她消毒。
「不用的。」白兮被他輕柔的幅度弄得癢癢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笑意。這點小傷,真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從小到大,她的身上就從來沒有過一刻是不帶傷的。淤青,黑紫這類的顏色倒成了她生命中的基本色調。所以,不用在意的!
安晨也不理她,兀自低著頭用心的擦著她的青腫。
「瘦成這樣。」
「怎麼傷的這麼重?」
「我應該早來的。」
他喃喃的自語著,有些心疼,也有些懊惱。
「疼不疼?」毫無預兆的抬頭,關切的看著她。
「嗯?」白兮愣了一下,趕忙搖頭,「沒關系的。」
「不要,在受傷了。」
「……」
原本覺得他著實的有些小巫見大巫,現在,卻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不要再受傷了。
不要,再受傷了。
心中一處地方莫名被狠撞了一下,白兮垂頭,收起了玩笑,又重新抬頭,復而點了點,「謝……謝謝。」
其實她自己也說不出謝謝的理由。只是月兌口而出的兩個字。嗯。謝謝,謝謝你今天趕來救我們,謝謝你替我包扎。也謝謝……你會幫我。
安晨看著她,笑了起來。緩緩放下剛剛被自己掀起的衣角,「你的對手只能是我,別人怎麼有資格踫。」
白兮被安晨這一笑徹底恍得昏了頭,呆呆傻傻的嗯了一聲。
安晨一愣,轉而哈哈大笑。
白兮這時也反應過來。羞得立刻坐正身子,看向窗外。
耳邊,依舊是那男人肆無忌憚的笑聲。
「快去警察局,我還得回暗魂呢!」某人惱羞成怒。
「哇,黑•社會的人居然迫不及待的去警察局,你就不怕給你扣那?!」
「扣我我就轟了警局!」
「你……」安晨郁悶。「那我以後可得小心點,扣了你你是不是也轟了我?」
「那是自然!」理所當然的轟!
「哼,最毒婦人心!」安晨冷哼。「困不困?困先睡會,這里離警局還有一段時間呢。」
「嗯。」——
一小時的車程,安晨的車到了警局。
偏頭,副駕駛的女人已經熟睡了過去。
他有些怔。
混跡黑•道之人,一般不是淺眠嗎?
是她太累了?還是,她太過信任于他?
呆呆的看了白兮數秒。
倏的車頭一打,轉頭返回暗魂。
什麼筆錄不筆錄的,她睡覺才是最重要的——
重新回到暗魂。白兮還在睡。
許是睡的時間長了些,一向清冷白淨的臉上都染了少許紅潤與安詳。
听著車內cd女人低喃的唱腔,安晨看著她,無論心緒亦或是視線,竟都毫無例外的再也離不開她。
想起剛剛口氣太過沖動,脾氣太過火爆的自己。是啊,他是真的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的。氣的想要當即崩了石本,氣的想要在和白兮打上一架問她為什麼這麼不珍惜自己,氣的,連頭都嗡嗡響。
他向來對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笑嘻嘻的,翩翩有禮的。任何表情任何情緒基本是不外露的。但今天,他為何生氣,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看見她明明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蒼白卻一臉無所謂的臉,想著剛剛她獨自一人和一個究竟戰場的陰險男人戰斗,亦或是明明被打的淤青滿身還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一股怒氣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竄上了頭。
他失神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嘴角的淤青清晰可見,手臂上即使纏了那麼厚的繃帶卻還在絲絲外滲的血跡,又想起她身上那有些猙獰的大片青紫。安晨心里又是一陣氣,但卻又是一陣疼。
他氣了半天,急了半天,當事人卻一臉的無所謂的模樣,似是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
眉頭不由自主又蹙上。
他真想搖醒睡夢中的人然後質問她。
白兮,這些年,你到底吃過多少苦?
這二十幾年,你就是是怎樣過來的?你到底有過怎樣的曾經?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不是應該都穿著漂亮的衣服,整天膩在寵著自己男朋友身邊的嗎?為何,她卻走上這條路?從小到大,她又經歷過怎樣的過去?是不是整天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是不是整日受傷?剛剛,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帶一隊人馬來看看她,他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想象不了,她拖著自己那條血淋淋的手臂卻還要和石本打斗的場景,想象不了她被石本吞沒的樣子。想象不了,他,真的想象不了。
白兮,為何一張如此白皙清澈的臉龐下,卻有一個如此黑暗的人生。
安晨的心徹底擰到了一起。
真的,心痛;真的,抽痛。
他傾過身子,右手伸到白兮的背後。慢慢的輕抬起她的身子,用左手把座位放倒,讓她睡得可以平坦些,舒服些。
調好位置,安晨緩緩的她白兮重放到座上,輕輕的抽出手。看了看她,轉而又月兌下自己的外衣輕輕的搭在他的身上。
抬頭離開時,竟發現自己連離她遠些都會覺得不舍。重新壓子,在她淤青的嘴角印下深深一吻,柔情似水。
白兮,好好睡吧。
由我保護,不會再讓你受傷毫毛——
「哥,沒受傷吧?!」
柔軟的月光下,此時的夜晚變得更加靜謐。街邊的大樹不再似早晨般熱烈的沙沙作響,風也不約而同的遮起了面紗。本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個夜晚,卻被一陣突兀的日語打破。
「哼,好一個暗魂。」石本冷哼了一聲,轉而冷冷的看向第三人——余方全。「你精心呵護的小朋友,毀了我們的計劃。」
余方全立刻驚慌的低頭,「我說過讓他不要管這些事,下次我保證不再他在參與。」
「再有一次,我不會再像這次輕易放過他了,阿全。」
「是。」
「哥。」另一男子接過話,「我說過暗魂不是那麼好踫的,那個女人沒那麼簡單。」
「殺了她。」
男子點頭,「我已經買通了鯊魚。鯊魚一周後會到中國與他們談毒•品。冰是這次的總負責,只要他們進行了交易,我們就能做•掉她。」
「很好。」石本有些滿意,點頭,「我們和boss的百年大計,可不要被這幾個毛孩子打擾了。」
「明白。哥,暗魂已經知道這次是你偷襲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憑他們?雞鳴狗盜的玩意。」石本不屑一笑。偏過頭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的余方全,「回去告訴你的那位小朋友,在這麼愛出風頭,別怪我們不客氣。」
「是。」
冷冷回過頭,重新看向自己親弟弟,「多派些人,殺了冰。不惜一切代價。」
「是。」——
白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多。
嗯?這是哪里啊?
懵。
起身看向窗外。天還有些灰暗,不過也能辨得清方向。
前面不是暗魂麼?
她怎麼回來了?不用做筆錄了嗎?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又回來了?
白兮緊著眉頭用力思考。記得是安晨要帶她去警局做筆錄啊,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天,她都做了什麼,怎麼睡的這麼死,連周圍的動靜她一點都沒有听見。扭頭過去,安晨也倚在車座上熟睡。
嗯?座位也被放平。
重新看向他,他睡的好香。
白兮撓撓頭,昨天,到底怎麼了來著?
沉思片刻,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好了,多想無益。她還是趕緊趁著她沒醒的時候逃走好了。
剛想褪去身上他的衣服,視線卻掃在他的臉上。
她掃他一眼。
又掃他一眼。
呃,又一眼。
良久才發現,自己的眼眸已經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掃了又掃無數遍。似乎是黏在了他的臉上,就是離不開。
不,確切的說,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似乎沒有這樣近距離且如此仔細的觀察過他。
還真是……
帥。
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即使已經睡熟,卻依舊掩蓋不了他的清新俊逸。
黎明時分,天空正是半黑不白的模樣。烏暗的月亮還掛在空中,柔光灑在他的臉上,盡顯溫柔。
是啊,溫柔。
一向冰冷的臉上忽然涌出了些許笑意。
昨晚……他是那樣的溫柔。
溫柔的替她包扎,溫柔的在意著她的傷勢,溫柔的詢問著她疼不疼。即使是開車的時候,他那修長分明的骨節,都顯得柔情似水。
白兮強迫自己扭過頭不要在繼續自己的行為,可耳邊淺淺的呼吸聲擾得她似乎早已經月兌離了理智,她好想……再多看他幾眼。
手不受意識控制的模上他的臉頰。
安晨動了一下,卻沒有醒來。
他似乎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白兮雖不想承認,但現在的安晨,迷人極了。白兮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也跟著他上揚起來,輕輕的褪去蓋在她身上的寬大衣服,小心翼翼的替他蓋上,盡量不去吵他。
白兮忽然有些小人的想,既然他已經睡熟,干脆趁現在一槍斃了他,免得夜長夢多,省的他總是圍追阻截她!
但很快,白兮有些悻悻。算了,這個偉大構想,頂多想想而已,她哪能那麼不厚道對不對,而且,她好像,還真那麼一點舍不得。
鼓了鼓有些瘦削的小臉,收回手,決定不再看他,側過身輕輕的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
唔……
扣動車門的最後一刻,白兮有些遲疑。
倏然轉身,身子前傾,在安晨嘴角印下淺淺一吻。
安晨,好好休息吧。
昨天,真的謝謝你。
淺淺的笑了,斂眸。
躡手躡腳下車,跑回暗魂。
站在三樓窗戶的查理,看見前方的一幕。眸光深深一沉。
那時,安晨做了一個夢。夢里白兮的長發肆無忌憚的漂浮在他的臉上,鼻子上,嘴上,癢癢的。
夢里的她,笑靨如花。
然後她扭身看著他,忽然嚴肅起來。「安晨,我是老鼠你是貓,我們永遠沒有可能。」
他卻看著她,無所謂。「那又怎樣?我就是喜歡。」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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