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的出現並沒有喚起守序人的注意,或者說,北方異象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事物,連雷諾從他們身邊穿梭而過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來到最前沿,只見羅漢的表情異常的凝重,劍眉擰在一起,專注的雙目中盡是眼前那兩道糾纏在一起、並且沖天的能量風暴。
這里距離恐怖堡僅有數公里遠,也是這一帶最高的建築物,居住在此的非富即貴,可現在雷諾絲毫感受不到內部的任何能量波動,也就是說這里的居民早已撤離。
守序人齊聚于此並非偶然,強大的能量風暴是眾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連戰績斐然的魔劍士都皺起了眉頭。
不過眾人卻不敢再往前邁出一步,因為高樓下再向前一步,就是恐怖堡黑暗領域的籠罩範圍。
即使在場大多數守序人不了解死亡聖裁的真實實力,光眼前直沖星漢的能量風暴,足以震懾所有人。
等異象緩和下來,幾個熟悉的守序人這才和雷諾打招呼,羅漢依然是一副忘我的神情,在能量風暴徹底歸于寂靜後,羅漢才黯然失神的離開,至始至終都沒有和第二個人說一句話。
雷諾從沒見過羅漢如此迷茫過,可以想象,那是遭受到如何大的打擊才能令稱雄北城的巨頭失落、迷離。
之後等其他守序人全部離開後,雷諾向能量風暴的起源地投以最後一眼,才悻悻而歸。
歸來後的雷諾徹夜未眠,以至于在第二天的例行晨會上哈欠連連。在座的其他四人也被異象驚醒,不過他們並沒有像雷諾那樣一查究竟。
結束完回憶,雷諾猛地站起來,來回在寬大精致的廳房里踱著步。五分鐘後,雷諾停下步伐,向眾人說了聲︰「我離開一下。」便出門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四人。
盡管會議還沒結束,失去主心骨的聖火之劍高層陷入無序中,其他幾人一一把自己本職工作匯報一遍,比起之前兩項提案,海虎、葛嵐和詹穆的匯報顯得無關痛癢。
此時,眾人的心思根本不在會議上,對雷諾突然離開,心中的忐忑成為一塊心病,不祥的預兆冉冉升起,卻偏偏模不著頭腦。
沒有身份象征的骷髏戰馬坐騎、沒有華麗的儀仗隊、連個隨行護衛都不帶,雷諾只身走在北城街道上。
九點後的街道上已經到處可見熙攘的人群。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雷諾將兜帽的帽檐拉得更低。
密集的人群難以成為阻礙雷諾前行的障礙,靈動的身形總是找到可穿插的縫隙。
而且如此快的行進速度,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目。在眾人眼里,雷諾不過是一個匆匆趕路的路人。
很快,雷諾來到一棟華麗的院落式建築前,這里是「醉生夢死」街區的中心地帶,也是羅漢居住的大本營。分為兩層、具有歐洲市政廳風格的建築前駐扎著數量不少的守衛。
這是雷諾第一次拜訪羅漢居住地,兩人的秘密盟約不宜來往過甚,但也不妨礙雷諾對日常守衛分布的了解。
今天的守衛明顯比往日多了兩倍,烤漆刷制的橡木大門前有六個拄著長槍的重甲步兵分列在門口兩側,十二只警惕的眼球不時打量形形色色的路人。
最後他們的焦點凝聚在正對大門的雷諾身上。也難怪他們起疑,因為兜帽壓低的關系,守衛們看不清雷諾的臉。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一個裝備稍好的重甲步兵槍指不速之客,喝道。
「拜訪一下朋友而已。」雷諾淡淡道,壓低的兜帽將他的表情遮擋在黑暗中,別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喜怒哀樂。
「大人的朋友我們都認識,沒見過你這樣鬼祟的人。」持槍守衛層是羅漢的親衛隊,在已知人員中,他找不出類似聲音的「朋友」。當然,羅漢和雷諾的秘密交談並未牽涉第三人,也難怪沒認出雷諾的聲音。
雷諾不再多言,伸出隱在長袖中的左臂,憑空一甩,寒氣森森的精鋼槍頭被無形的力量帶偏,等守衛把穩長槍,雷諾早已經站在橡木大門口,扣動門環,發出響亮的敲擊聲。
守衛大喝︰「快圍住他!」聲音中包含著沒有掩飾的緊張和擔憂,剛才雷諾顯露的招式已經說明雙方實力的差距,可職責所在,守衛不得不指望人數上優勢可以抵消彼此的距離。
六支精鋼槍頭齊齊指向雷諾破綻百出的背門,正作蓄勢一擊。
「住手!」一個悅耳動听的聲音從微微開啟的門縫中傳來,喝止住守衛全力一刺,同時挽救了六人的性命,要不然醞釀已畢的火焰烙印直接抹殺他們的小命。
橡木門徹底打開了,款款走出一個身姿曼妙的妙齡少女,一身華麗而寬大的法袍掩不住無盡的風情,袍底露出的白皙腳踝讓人聯想翩翩,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兩座巍峨的高峰,將法袍拉到極致,以至于顯得略微緊繃。
她的容貌更是清麗秀美,只是相比她那傲人的身姿,則略微黯淡的一些。
雷諾的雙目快速在少女身上閃過,冰冷的表情立刻蒙上一層詫異。倒不是被對方的美貌和身段所迷住,而是少女的等級竟也有35級,和羅漢的等級不相上下。
「你是……」雷諾問道。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叫韶華,是這棟房子的管家,以大人的裝扮和氣質,應該是最近嶄露頭角的雷諾大人吧?」
雷諾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中卻是一陣波瀾,想不到區區一個管家竟有如此高的等級,不僅年輕美貌,更是眼光獨到。憑幾點,雷諾就知道她的身份未必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韶華笑道︰「你看,我的猜得不錯吧。大人今日有幸光臨,想必有重要的事情找羅漢大人商議吧?」
雷諾︰「還煩擾美女管家通報一聲。」
听到「美女」二字,韶華笑的燦若晨曦︰「真是不巧,羅漢大人一早出門,不知道何時回來,大人不如先進門坐會兒。」說著,讓開身,請雷諾進門。
廳堂富麗堂皇,與韶華身穿的華麗法袍很是相配,一時間雷諾有種錯覺,好像整個建築都是為她所營造。
拉下兜帽,雷諾在廳堂中央的沙發上坐下,左右兩側便有侍女端上酒品點心。雷諾也不客氣,舉起調制好的雞尾酒水晶杯,那是可可甜酒配以鮮女乃而成的,上下兩層分明,尤其是佔據五分之一上層的乳白色,特別的搶眼。
放在嘴邊淺淺嘗了一口,甘醇甜美的味道充盈口腔,雷諾道︰「想不到在這里還能嘗到如此美味的雞尾酒。」
韶華也單手托著一個高腳水晶杯,啜了一小口,然後翹起蘭花指從水果盤中捻起一顆碧綠的水晶葡萄,送入櫻桃小口中,道︰「羅漢是釀酒方面的大師,這里自然少不了他的親手之作。剛才您嘗的正是羅漢大人新近之作‘天使之吻’。」
雷諾意味深長道︰「‘天使之吻’,好名字,應該是特地為你而做的吧。」
聞到此言,韶華先是一怔,然後笑道︰「雷諾大人說笑了,我不過一管家,豈有主人為下人調制酒的。」
雷諾微微一笑,也不去點穿,羅漢與韶華的曖昧關系並不秘密,只要有心,總會听到點流言碎語。
韶華故意岔開話題︰「羅漢還特地為大人調制專屬雞尾酒,要不要嘗嘗?」
雷諾︰「哦!那就卻之不恭。」
韶華舉起那象牙白的雙手輕拍兩下,一個身穿與其他侍女不一樣服飾、面容姣好的女孩端著托盤走了進來,雷諾注意到,托盤中放的是一瓶血色的紅酒。
韶華︰「這是在羅漢親自收看過大人在‘血與沙’的非凡表現後,突發靈感自創的‘地獄之火’雞尾酒。可惜羅漢說它還不夠完美,有待改良……」話還未說完,那端酒侍女突然一個踉蹌,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嚴重失去平衡,手中的酒瓶和托盤掉在地上。
砰的一聲,四分五裂的酒瓶伴隨著四濺的紅色酒精,將地板染成了醒目的血色。可酒精灑落在雷諾腳下,被一道無形的力場阻隔,乍一看去,好像被攔腰切斷。
韶華沒有雷諾的本事,可奇怪的是,距離侍女最近的她反而沒有一點事,那些酒精和碎玻璃明明應該飛濺到衣袍上,卻沒留下一點痕跡,憑空消失一般。
看著韶華身前的空間稍稍扭曲一下,雷諾的瞳孔也隨之收縮。接著韶華銀鈴般的聲音傳來︰「艾菊,瞧你干的好事!」
那漂亮的少女是韶華的貼身侍從艾菊,被女主人當場怒喝,嚇得整個人蜷縮一團,瑟瑟發抖。
「好了,不過一瓶酒而已,何必打動肝火。」看著芳齡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以及被雪白色裙邊上沾染的幾點紅色酒漬,雷諾便生惻隱之心。
「笨手笨腳,還不快點下去。」韶華的話令少女如卸重負,匆匆收拾完碎酒瓶,狼狽退開。
「讓您見笑了,都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才在貴客面前出來洋相。」韶華賠禮道。
雷諾︰「沒事,小孩子一時失手也情有可原。再說今天登門拜訪也不是為了貪杯。」
韶華尷尬笑道︰「您看我,有些主次不分,您大駕光臨,自然有重要的事情和羅漢商談。不過今天實在不巧,羅漢有事出遠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有什麼事不如告訴我,看看有什麼能幫到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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