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廢物。舒愨鵡
這幾個字仿似針扎一樣刺在葉檬的心尖,她胸口一股血氣上涌,眼中充斥幾縷血絲,憤然的瞪視著葉鑫近在咫尺的扭曲面孔。
「你看什麼看啊,我有說錯?」葉鑫回瞪一眼,直起身來,十分裝模作樣的用手指輕拍臉頰,哼笑道︰「我還以為你仗著什麼,上次在紫珊的生日宴上敢那麼對我說話,連你/媽從不離身的東西都找不到。」
葉檬無法還嘴,這是事實,她無力的跌倒在床上,從小的經歷令她十分明白,在這種場合下最好別吱聲,否則葉鑫會更加興奮。
而事實上,葉鑫根本就不打算放過她,「雖然我不知道誰把你保護起來,藏在了哪里,讓我找不到你現在究竟住在哪里,千萬別讓我逮到,否則,我就算把你住處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你口中所謂的證據找到。瞑」
葉檬非常確定,葉鑫的心智一貫歹毒,卻仍舊不成熟,理智在憤怒的驅使下,三言兩語就自主的把目的暴露了出來,這般愚蠢的心智,只會讓葉檬覺得好笑。
而她這麼想著,唇不由自主的勾了勾,那抹諷刺的弧度,恰好讓葉鑫看見,頓的惹惱了她,忽然沖到病床前,揚起手直接落在葉檬臉上,啐道︰「還敢笑,誰給你的膽子。」
「沒有誰,我膽子向來這麼大。」葉檬雖被那一巴掌打得後腦仰倒在床上,卻絲毫沒有示弱,她用手背抹了抹被打的那邊臉頰,笑了︰「倒是你,我不指望你聰明一些,起碼年紀在漲,智商也該提高吧。璧」
「什麼意思?」
「呵呵」
葉檬冷笑一聲,她醒來已經多時,又被葉鑫鬧了一場,現在已經積蓄了不少力氣,她從床上撐起上半身,在葉鑫撲過來要再打她時,憤然的決定要還手。
而這時,病房門再次被踢開,顧連筠裹著寒霜的一張俊臉出現在門口,而葉檬剛剛抬起的手,悄然放下。
葉鑫被嚇了一跳,渾身猛然一抖,回身就要開罵,而視線在觸及顧連筠俊帥得毫無瑕疵的面容時,表情瞬時變得嬌羞,「你是?」
顧連筠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病床邊,俯身探看葉檬臉上的指痕,柔聲問道︰「疼不疼?」
葉檬搖頭,不予作答。
而他直接走進浴室里,擰了濕毛巾出來,輕輕的往她臉上揉敷。
想來心高氣傲的葉鑫什麼時候受過這般冷落,況且這個男人恰巧是她心中一直想要但卻從沒有機會遇到的極品,即便心里不滿,面上卻強扯出一絲笑容來,為了引起關注,遂走到顧連筠旁邊,以盡量平和的語氣問︰「請問,你是誰?」
顧連筠根本不屑搭理她,一心只在葉檬的臉上,冷硬的面部線條將他襯托得更加俊美,卻兀自透著讓不人不敢靠近的寒氣。
二次詢問之後仍是受到冷落,葉鑫的耐心已然用盡,她掀開被子,一坐在葉檬的肩膀旁邊,完全沒注意到顧連筠僵住的手上動作,和垂下的眸子里溢滿的冷然。
「我和你說話呢,你倒是回答一聲啊,你現在照顧的女人,她可是有老公的,她嫁給了一個老男人,人家的口味完全不是你這款的。」
他緩緩抬頭,輕推開葉鑫。
「你口中說的那個老男人,是我。」听不出喜怒的話,簡單的闡述了一個令葉鑫難以相信的事實。
她頓時被這句話所噎住,擺出一長訝異的面孔,「你說你是誰?」
「顧連筠。」他冷淡的抬眸掃了一眼,便不再看,轉而細心的幫葉檬把被子蓋好,面無表情的臉在面對葉檬時,才勉強的柔和下來,而出口的語氣,卻冷得駭人︰「檬兒是我的妻子,你今天敢打她一巴掌,我明天就能讓你,甚至葉家,遭受更大的災難。」
「你胡說些什麼啊。」葉鑫手指狠顫,剛才還花痴的表情瞬變得陰厲,「別說大話了,我爸可是市長,你敢動他試試。」
他並未動怒,十分平和的說了句讓葉鑫在未來一想起便膽寒的話,「好,那就試試。」
這一刻,驕傲如葉鑫,向來天地不怕的膽子,在面對這個男人時,第一次覺得自己氣短,連反駁都沒有勇氣,她幾次動了唇,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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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最後,她只得恨恨的跺腳,一心不甘的離開了,走時把門關得震天響。
而她走後,葉檬假裝委屈的一張臉突然天晴,她側躺在床上,半張臉嵌進枕頭里,朦朧的笑聲隔了一層傳出來︰「顧叔叔,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把葉鑫氣得連還嘴都不敢,你真的要報復到葉振濤身上麼?」
顧連筠沒有立即說話,一雙黑眸井然的鎖著她,似在窺探她臉上的表情是否作假,然而,他終究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嘆一聲,夾裹著心疼的語氣︰「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也要在我面前掩飾?」
「啊?」她茫然的看去一眼,用被子把口鼻遮住,無辜的眨巴了幾下。
他眉頭一鎖,「葉檬,你一直在掩飾自己是個聰明人,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飄忽的視線瞥向別處,勉強不去看他,即便這樣,仍是能感覺到頭頂落下的灼熱視線,只專注于她身上,無論怎麼躲避,也逃不開他一雙蘊含深意的黑眸。
她挫敗的垮下臉,嘴唇委屈的往下一扁,恁是不肯說半句話。
他攸的伸過手來,拇指印在她唇角,揉了揉。
「過去那麼多年,你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句晦暗不明卻問得直接的話語,讓她臉上強裝起的堅強再也沒有辦法維持住,她側過身,將後背對著他,眼角緊挨著枕頭,默然的滑下一滴淚。
從他的角度,能一清二楚的看見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以及那一滴連他都不曾預料到的眼淚。
還以為做事說話從來沒心沒肺的葉檬從來不知道憂傷是什麼感覺,自從上次她哭著跑到辦公室來,到現在她終于把本性的自己暴露了出來,不知怎的,他竟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心情並不好。
直到她雙肩不再抖動,偷偷的在枕頭上把淚水抹干後,轉過身來,之前那一刻出現過的弱勢神情已然不在,而是換上了她一貫狗腿的笑臉,想要開口對他說什麼,卻未及啟唇,募的見他俯來,有力的胳膊環抱在她肩膀上。
突如其來的狀況令她怔了好一會,稍稍一側頭,便能感覺到他短得刺人的頭發扎在臉上,她晃了晃神,不由自主的回抱著他。
片刻的喘息過後,他將唇貼近她耳旁輕語︰「不要怕,以後,都會有我。」
她無法言語,對這種類似于承諾的話語不給回應。
只因為,沒有勇氣相信,也再沒有心力能夠受第二次傷害。
這些,顧連筠自然是懂的,也並不期望她現在就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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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葉檬的病情,她是突然受了巨大的刺激,神經受到壓迫,才會出現昏迷癥狀,只是沒想到,會暈過去一天一夜。
而顧連筠,一直在床邊守著她,寸步不曾離開過。
以她這般鬧騰的性子,在醒來之後沒多久便嚷嚷著要走,單純只因為不喜歡聞到醫院里的藥水味,他拿她莫可奈何,只好答應。
回到酒店里,葉檬先回了自己的房間,把相機錄音筆等等東西帶過來,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副臨陣上戰場的決然意味,豎起耳朵時刻關注的菱形玻璃門後水聲的變化。
顧連筠洗完澡出來,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走出來便看見她一副嚴肅表情,穩坐在沙發上,不由得詫異,「這麼晚,還不睡?」
葉檬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陽台,外面的天空黑沉沉一片,而她的注意力並不在于幾點了,而是逮著他,不給他趕人的機會,「顧總裁,我們約好的采訪是不是該開始了?」
他手里正拿著干毛巾擦頭發上的水珠,聞言不禁覺得好笑,他淡淡的勾唇,在她面前的茶幾坐下。
葉檬立即將錄音筆拿了出來,正在腦子里思考第一個要問的問題,突然間他雙腿往兩側打開,白色的浴巾下隱約露出一抹黑,她眼角一顫,嬌羞的挪開視線,雙眸卻噌亮。
「顧總裁,請注意您的儀表。」邊說,她偷偷往他的方向
瞥去幾眼,手里握著的錄音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按下了開關,而她還沒有察覺到,忽然壞笑一聲︰「尺寸長,也不帶這麼炫耀的。」
他呵呵笑了一聲,「如果你想試試,我不介意。」
葉檬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她掩飾性的干咳了一聲,哼哼的把話題扯到公事上,「請問,當初從沈氏旗下接手一家已經內里虧空的分公司,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分公司變成現在這樣人人敬仰矚目的j.e?」
听她突然把話題岔開,端出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而顧連筠之前已經被她雷到許多回,早已經練就了一身定力,才會一點驚訝都沒有,他淡聲開口︰「這個世上,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從來就不稱之為事件,人脈關系恰好是能最充分體現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俗語,我只是用是最通俗的辦法,過早的站在比別人更高的角度而已。」
葉檬不解,又接著問了幾個問題,許是他在社會上模爬滾打數十年,根本沒有被這些突發提問所難住,每一個回答,皆避重就輕的闡明了重點。
不一會,葉檬的小本子上已經記滿了很多內容,她用筆尖在空白頁上面輕戳,腦中忽然放空,手上的動作漸緩變慢,到最後,完全停在一個點上,而她彎腰垂頭的模樣,就這麼在流動的時間下突然靜止。
顧連筠挑眉,正視著她的頭頂,問道︰「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葉檬不語,又保持那樣的動作一分鐘後,手上握著的筆一歪,一個不留神落在了地上,她懶得彎腰去撿,也沒有抬頭的打算,避開他的目光,突的問出一句與采訪無關的內容︰「為什麼是我?」
他面上閃過剎那的錯愕,隨即了然,卻沒有說話,微抿的唇線拉成一條直線。
沒有听見聲音,她只為確認,才將頭抬起,怔然的眸光無預兆的撞進他瞳仁深處,墨黑色的眼底,不染一絲笑意。
她心里一凜,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莫名的酥麻感自酸澀的眼眶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低下頭,又再問一遍︰「為什麼結婚的對象是我。」
如果葉鑫說的不假,這段婚姻,是顧連筠親自挑選了她,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腳踏進這段不清不楚的曖/昧關系,過去她不在乎,因此不問,而現今,在親過之後,模過之後,甚至听過他累死與表白的話語之後,她無法再保持沉默。
她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是她,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憑什麼能夠擁有這樣一位優秀的老公。
在醫院時他說的那句話,她並不是不明白,顧連筠有這足夠讓她以輕蔑的眸光看待敵人的資本,也有足夠強大的背景,處在那樣一個時刻需要提防人也讓人忌憚的高度,五年來,他不曾讓外界暴露過他一張照片,甚至連公司的員工也不知道總裁真實的樣貌,如此嚴謹的手段和刻意的隱瞞,竟然會為了她而改變。
可是問出口之後,她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許是怕真實的回答並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與其失望,倒不如讓它就此成為秘密,因此,她後悔了。
在驟然襲上心頭的悔意的驅使下,她倉促的收好東西,吞吐不清的說著連自己也理不清的話︰「我先回去整理稿子了內什麼,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啊不是我就不打擾,哎呀,我不知道了,不問了。」
她從沙發上蹦起來要往外走,奈何一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所能活動的範圍,只在身後的那張沙發和顧連筠打開的兩腿之間,空間小得連挪動一步都很困難。
她臉上一囧,茫然無措的推他的肩膀,「讓讓好麼。」
而一掌推出去的結果,非但沒有挪動他分毫,反而被他輕松的擒住手腕往下一拉扯。
就在她來不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時,整個人已經落進了他的懷抱里,待反應過來要掙扎時,上半身已經被完全困在他兩條長胳膊里。
她被嚇了一跳,手里原本拿著的東西滾了一地,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只有兩只離地的腳,她菊花一緊,繃著全身在他懷里不敢動彈,只是十分警惕的凝著他,鼓足勇氣來警告︰「我大姨媽來了,想上我,先問問她答應不。」
這一眼,她不僅看見了顧連筠臉上促狹的笑容,更也看清了他在听完她所說的話後,整張臉冷凝下來,隱隱抽搐的眼角,大抵隱著莫可說明的無奈,和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