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何醫生腦中電光火閃的現出某種可能性,他及時的住口,沒再說下去,看向顧連筠的眼光多了幾分欽佩。
「你是故意讓那些人追蹤到你的行蹤。」
並非問句,而是肯定句,如果是顧連筠,的確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何醫生忍不住就要責罵︰「你太大膽了,如果那些人就是抱著取你性命的心態來的,你和你妻子要怎麼逃出來!洽」
「是意外。」顧連筠轉眸看向陽台外的天幕,在清醒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看見葉檬,他差點不顧身上的傷,要下床出去找她,卻在听見房間外她和喬耀之爭執的聲音之後,止住了動作。
「我早已經安排好了人,只是沒料到檬兒會報警,警方一來,我們的人就不好再出現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初醒後的沙啞,和逐漸感覺到身上各處傷口的疼痛,繼而隱忍鈐。
「什麼沒料到,她是你老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發生……」話說到一半,他攸的止住不說,放佛在瞬間發現了什麼驚駭的消息。
他頓時滿臉懷疑的看著淡定從容的顧連筠,低道︰「難道說,你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她?」
顧連筠淡笑不語,而眼神已經默認了這樣的說法。
「天吶,瘋子,你簡直是瘋子。」
他將金邊眼鏡取了下來,擦了擦,再戴在臉上,看似無厘頭的行為,他實際上是在平穩心口的怒氣。
「你就作吧你,我能看的出來,在你人生的這幾個女人當中,她真的算一個好妻子。」言下之意是叫他珍惜,偏偏掏心掏肺說了幾句真心話之後,人家連個泡都沒冒,微微笑得十分的城府心機。
他干脆整理了醫藥箱,連再見也不說就走了,幸好他在連續發現了兩個真相之後,即便生氣,也沒有到情緒失控的地步,出去時輕手帶上了門。
「何醫生!」離開時,喬耀之和葉檬正坐在飯廳的餐桌上吃面條,一見到他從臥室里出來,失神狀態的葉檬突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將他叫住,似乎猶豫了一下,「吃點東西再走吧。」
何醫生注意到桌上只放了兩碗面,而喬耀之雖然沒說話,但那客氣和明顯是不歡迎的態度全擺在了臉上,何醫生笑笑,「不了,我還有事,你們吃吧。」
「要走了呀,慢走啊何醫生。」喬耀之用客氣到不能再客氣的態度,殷勤的用眼神將他「送」到了門口。
「哎——何醫生。」葉檬往前追了兩步,再次將人叫住,「那個……顧連筠的傷,怎麼樣了?」
「放心吧,死不了,晚上如果沒燒,證明他的腦子還算清醒。
他用手肘杵在床/上,撐起上半身,熟門熟路的按開床頭的壁燈開關。
腳剛一觸到地面,左腿處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低頭一看,不知道是誰給他換上了睡袍,衣擺下左腿肚的地方,纏了厚厚的一層繃帶。
對啊,槍傷在腳上。
他口中嘶了一口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外面忽然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音。
淡抿的薄唇微微上揚,他往床里坐進一步,放緩了動作躺下去,卻在躺下途中,胳膊不小心掃到了床頭矮櫃上的玻璃杯,耳邊立時傳來了碎裂的響聲。
臥室門 的一下被人從外面拉開,葉檬手拿足夠了半張臉大小的鍋勺,滿是焦急的出現在門口。
「你醒啦。」她看見床邊的碎片,杯子里的水濕了一地,忙放下勺子,去浴室里拿了拖把來收拾。
「你再躺一會,馬上就能吃東西了。」
顧連筠看著她臉上可疑的黑色和垂下的凌亂發絲,沒說話。
而葉檬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他幾秒,忽說︰「是不是想下來走走呀?」
不待他回答,又風風火火的跑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根木制的拐杖。
「何醫生離開之前,囑咐我給你買的,說你一定會用上。」
顧連筠粗略的掃一眼那根並非上好的紫檀木,而是普通樹木制成的拐杖,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頂上甚至做了一個疑似壽星的雕刻,這分明是老人家用的。
他眼角隱隱一抽,這個何倫,在交代她買拐杖的時候一定沒有說清,含糊其辭才會讓她把這種東西送到面前。
「來,試試吧。」葉檬眨巴著無辜的大眼楮,一臉牲畜無害的看著他,「這是我特地挑的,你肯定會喜歡。」
顧連筠︰「」
見他不說話,只是眼角有隱隱抽搐的模樣,連笑意都不曾表露過,她理所當然的把這歸類為剛醒來,所以還沒適應的緣故,十分好心的彎下腰,要扶他起來。
「是不是身上有傷,覺得不方便呢,沒關系,我扶你起來,你先試一試這根拐杖好不好用,如果不好用,我今天看電視購物台的時候,看見有老年人手推車,要不要買一個給你用?」
顧連筠︰「」
他總算明白了,這丫頭見他傷得這麼重,所以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關心,可這種關心,偏離了正常人的軌道,胳膊忽的被抬起,她一只手拉他的胳膊,一只手去扶肩膀,看狀真的是想要把他給扶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來。」他揮手打斷,試圖獨自坐起來,而停在他身上的兩只小手忽然抽離開。
「我好像,听到了什麼聲音。」她十分苦惱的往門外看了一眼,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手撤離開後,他的身子往後重重的靠了一下。
「啊!粥!」話未落音,人已經跑了出去。
顧連筠被這一系列無厘頭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避著不讓傷口裂開的危險,坐直了神,深幽的黑眸直盯著倚靠在矮櫃上的拐杖,壽星無聲大笑的臉更像是一個在嘲笑他的敵人。
他在心里掙扎了許久,始終沒有探手去踫。
而外面忽然傳來的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他扶額輕嘆了一聲,拿起拐杖走出去。
葉檬正坐在飯桌上,雙眼發直的盯著電飯煲里的東西,頭發比之前進房間時看到的更加凌亂,空氣里漂浮著一絲濃重的焦味。
見他出來,她不是首先承認自己又闖了什麼禍,而是︰「呀,很適合你呢。」
他用眼神輕輕詢問,葉檬指著他杵在左腋下的拐杖︰「我說你用那個,很適合啊。」
是麼?他險些視線,已經強忍了不去看拐杖上壽星的笑臉,小邁步的朝她走過去。
走到近處時,她殷勤的上前扶住了他,笑眯眯道︰「你才剛醒,再回去休息一下嘛。」
說著,就要將他往臥室里面帶,顧連筠即便受了傷,渾身力氣去了大半,也能輕松的將她拽回來,輕言問道︰「說吧,又怎麼了?」
被問道的葉檬干脆裝傻,一雙大眼里露出標志性的無辜神情,他便曲起一手在她臉上輕點,笑了︰「粥沒熬好?」
她搖頭嗚嗚兩聲︰「不是啊,我剛才就是實驗,馬上就重新做一遍。」
「那我怎麼聞到空氣里有焦味,難道不是電飯煲里傳出來的?」
「當然不是。」她忽然大聲,用來掩蓋心虛︰「我還沒開始做呢,怎麼可能會有焦味。」
他輕笑著,黑眸凝著她,忽然不說話了。
一分鐘後,葉檬被他瞬也不瞬看著的眸光激得渾身打了個顫,挫敗的低下頭來︰「好吧,粥熬失敗了,還糊了。」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你怎麼做的?」
「還能怎麼做啊,熬粥嘛。」她故作輕松的語氣,表現自己懂得有多麼多,「把鍋里摻滿水,把米丟進去,煮一會,再用勺子攪拌,然後繼續煮,繼續攪拌。」
听到這里,他已經覺察出了不對勁,卻是悄然的靜等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我把米放進去,煮了半個小時後再來攪拌,居然不是把米煮軟了,而是糊在鍋底了,我用勺子一摳,面上立即浮起好多黑色的東西,虧我還查了一下午的度娘呢,告訴我的辦法根本就不管用啊。」
把米煮軟?他還是第一次听見這種說法,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她還要奇葩的奇葩。
顧連筠輕笑著嘆息,抬手愛憐的在她頭上輕撫,「過來,我教你。」
「嘎?」
他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赫然轉身看著她,「還不過來?」
她頓時才明白自己被傳召了,這位大總裁要親自教她怎麼熬粥,可是廚房里的景象連她自己都不敢下眼去看,如果被他看見了,肯定又會被輕蔑的嘲笑一番。
想到此,她仗著自己完好的兩只腿,幾步蹦到他面前伸手攔住︰「不要進去!」
顧連筠狐疑的目光淡然的掃視過來,她立即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我們叫外賣好了,反正餐館里的清粥也做得好吃。」
她訕訕的將他扶到椅子上做好,貓腰將廚房門關嚴,再一溜煙鑽進二樓的臥室里找手機,打去嘗光顧的一家中餐廳,訂了蔬菜粥。
下樓時,她剛要向他說起晚上的吃食有著落了,徒然見他斜倚在廚房門上,悠閑的往里面指了一指。
手心里的手機驟然滑落在地,心里哀嚎,不帶這麼點背的,他不是腿都傷了麼,居然還能走到廚房門口,把門打開,再頗有閑心的觀賞里面的慘狀。
「葉檬,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進一些。」他簡直恨鐵不成鋼,就知道她一進廚房,能有本事搞得翻天覆地,更別指望她能收拾好,不再繼續添亂就更好了。
「我只是不小心的嘛。」她囁嚅著雙唇,小聲的說,小碎步走到他面前,一副認錯的委屈樣。
「真是拿你沒辦法。」顧連筠回身將門關上,再看著她,「還不過來扶我。」
「哦。」
她怏怏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乖乖听話的將他扶到沙發上做好,蹲細致的看他腿上的傷口有沒有血跡,再解開他的浴袍,觀察他後背和腰上的傷。
顧連筠臥在沙發里,雙臂往兩側打開,任由她上下其手,一會踫踫這里,一會踫踫那里,動作雖然毛躁,但好在下手還有分寸,沒有真的踫到傷口。
而在將他全身都檢查過一遍的葉檬終于放下心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抬眸,募的撞見他染笑的眸子,居高臨下的輕睨著她,她頓時覺得自己下蹲的動作和角度太猥瑣了。急忙將還停留在他膝蓋上的兩只爪子拿開,訕訕的模了模鼻子︰「那什麼,我就是看看,又不做什麼。」
他頓時笑出了聲,很輕,以防身上的傷口會裂開,以極其緩慢的動作俯,近距離俯視著她眼中的羞澀倉皇,「就算你想做什麼,我這個樣子,也不能反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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