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細算起來,顧叔叔,你騙我的次數夠多了吧。舒愨鵡」她側了側身,模索到枕頭墊在身後,刻意的離開了他的懷抱。
顧連筠知道此時勉強她不得,即便懷里失了溫度,在她離開之後有冷風灌進來,胸膛有種異樣的涼誦。
而葉檬,在不知不覺間掉進了獨自一人的思緒當中,當真細數起過去種種他的不是。
「最開始,我發現你就是六年前救我的男人,找到你質問,你卻不承認,還有在度假村,你第一次要了我之後,通宵離開,我不過問你的行蹤,並不代表什麼都沒察覺,你早就把自己的那點秘密暴露了,我問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你說沒有,叫我相信你,就這麼單薄的一句話,其余什麼解釋的都沒有,我又一次忍了,換來的,是一個小孩子抱著你叫爹地。」更可笑的是,今天的這一幕,是她一時同情心泛濫,非要固執的幫程鑫予一把,不想卻害了自己,把所有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通通都了解了。
她把這些罪狀看做是欺騙,數到最後,不免痛心的笑出來︰「顧叔叔,我很可笑是不是。銚」
「來,你模模。」她忽然抓起他的手,將他食指曲起,點在自己太陽穴的位置,「我這里是不是很空啊,傻得要死對不對?」
顧連筠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模樣,過去她心情不好時,頂多鬧鬧情緒,過後也就罷了,今天的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大到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
以他多年來的閱人能力,深知葉檬這種看似有脾氣就發,實則相對大的打擊都會藏在心里的人其實很脆弱,一旦爆發,神經會受到刺激性的壓迫。
他反握她的手,輕攥在手心里,輕輕的聲音仿似誘哄︰「一個一個問,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葉檬翻了翻眼皮,很是不屑︰「你曾經也說過,只要我問,你都會告訴我,結果呢,只告訴我你有前妻,沒告訴我還有個孩子?」
顧連筠擰眉,沒有解釋。
葉檬最討厭的就是他的自以為是,以為什麼都不告訴她,不知道真相,就不會難過,世上怎麼就會有這種人,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她忽然想到,有一次說起討厭生孩子,怕痛,他竟一口答應了下來,說不願生就不生,放在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是諷刺得可笑。
「難怪你不稀罕我給你生孩子,是因為你早已經有了個孩子了,顧西貝是男孩,他將來能繼承你的事業,你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不會有其他人來搶,對不對?」
「當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葉檬要甩開手,他及時抓住,終是沒忍住往懷里一拉,「西貝是個可憐的孩子,你這麼說他未免太殘忍了。」
「呵呵。」她干澀的冷笑兩聲︰「究竟是我殘忍,還是你們一家人對我殘忍。」
她推了推他,沒推動,不由覺得氣急敗壞︰「一個紫珊還不夠,還要再出現一個前妻,我是不是不該插足你的生活啊?是不是我成為了你們復合的阻礙?」
他黑眸一沉,神情突變,扳著她肩膀迫使抬頭,「插足我的生活,你早已經做了,想要說退出的話,門都沒有。」
「那如果」她打落肩膀上他的手,蒼白的小臉上印出一抹叫人心碎的笑容︰「我非要呢?」
「你試試。」他忽然發起狠來,將她的頭按在自己鎖骨上,那樣不屬于她的冰涼笑容讓他看了很不舒服,也心疼。
葉檬很抗拒和他接觸,一點都不想,稍微感覺到他捆在身上的力道小了些,立即往床的里側里縮,一是被他忽然僵硬的語氣嚇到,感覺這根本不像談話的談話已經進入了僵局,二是剛才那種話,她說得底氣很足,其實出口之後,立刻就後悔了。
一時間,他沒說話來緩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顧連筠簡直有些氣她,一生起氣來當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嘴外說,絲毫不考慮後果,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放她離開。
盛在碗里的湯有些涼了,他又重新盛了一碗,試了試溫度,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後背墊著枕頭坐好。
「第一,當你問我,是不是六年前那一晚救你的人,我否認了,因為你太陽光,我不想讓你再去想起以前的事情,第二,度假村那晚我離開,我因為接到馨予的電話,西貝忽然發起了高燒,他情況很
不樂觀,馨予在路上打不到車,才會找我求救,我本來安排了車子過去接他們,是我心里放不下,才決定親自去看一眼,第三,馨予從來就不是我的女人,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葉檬一怔,听到一半才听出他這是在解釋剛才她質問出口的那些話,她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攸的感覺唇上一暖。
他的唇毫無預警的印了下來,綿綿軟軟的相踫,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
葉檬有些懵了,飄忽的眼神找不著定點,更別提和他的視線撞上。
「你要的解釋,我都說了,還想問什麼?」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葉檬瞬間找不著北,她索性別開頭,想了想,余光偷瞄了他幾眼,忽然問︰「西貝,是不是你的親生孩子?」
顧連筠彎身拿矮櫃上湯碗的手一僵,只一秒,隨即恢復正常,「先喝湯,喝完之後告訴你。」
那麼短暫的動作,葉檬的確看見了,心情頓時沉到了谷底,他果然是不願意一口氣交代清楚的。
後來,顧遠廷來過一次,在門口將顧連筠叫了出去,沒有進來看葉檬一眼,大概從他心里,就沒有一次接受過這個兒媳,連看一眼都是奢侈。
葉檬一個人在房間里喝湯,試著去听門外的兩人說了些什麼,卻是靜悄悄的連爭吵都沒有。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和孩子有關,在暈倒之前,她只言片語的听見過幾句,那孩子正要做手術。
大概一個小時後,顧連筠也沒有回來,她心里起疑,披了一件外套出去了。
從電梯下到兒科的樓層,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幾位護士在重癥病房走進走出,然後關了門。
走廊上坐著程鑫予,眼圈早已紅腫一片,孤身一人啞巴吧的看著窗口里,插著氧氣瓶的顧西貝。
葉檬走過去,在身旁坐下。
程鑫予注意到了她,看了一眼後又將視線轉回去,「你知道麼,西貝生下來的那個月,差點沒活下去。」
葉檬沒吭聲,覺得自己的立場沒有什麼話好說,而接下來听見的一句話,猶如棍棒敲打在心尖。
「他有白血病,是先天性的。」
難怪孩子的皮膚那麼白,葉檬眼神閃了閃,有些動容,她見程鑫予穿得單薄,要把自己的衣服解下來給她披上,卻被阻止了下來。
「你才剛醒吧,醫院里的病服不怎麼保暖,你多穿點。」
葉檬沒想到人家居然還會分心來關注她,不免覺得愧疚,想起剛才自己和顧連筠說的那些話,殘忍這個詞用在個人身上,的確是太對了。
「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國外生活了三年?」她問得很小心,剛一說完,覺得嘴唇干澀非常。
程鑫予沒有怪她的無禮,點頭道︰「對,他是在國外出生的,一生下來發了一場高燒,我以為只是正常的感冒,小孩子太女敕了,我沒敢給他亂吃藥,帶著他住進了醫院里,醫生拖了一個月才確診出他的了先天性的白血病,是遺傳。」
葉檬不解︰「為什麼當時不把孩子帶回來,顧連筠有足夠的錢和人脈,一定會把孩子給治好的。」
「你以為他不知道麼。」程鑫予苦笑了一下,「從西貝生下來的那天,他就過來看過孩子,是我沒告訴他孩子生病的事。」
「為什麼?」
「我不想接觸顧家人。」程鑫予搖搖頭,似乎不願多說。
葉檬心領神會,紫珊在顧家一天,就會挑撥一天,有顧老和顧遠廷這兩人護著她,無天無法的不知道要趕走顧連筠多少女人。
*
我發誓我明天不睡懶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