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小七心里萬分納悶,林小七以家里鬧鬼為借口,常駐娘家,然而藍天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讓色小七對這個妹妹回娘家的用心起了懷疑。
色小七本欲轉身離去,然而最終卻不知是什麼力量驅使著她,走近了公寓的雕花鐵藝大門,按響了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方嫂,這讓色小七十分心安。方嫂見到色小七,微怔,然後神秘的將大小姐拉了進去,湊過來低聲絮叨道︰「大小姐,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這個家可就亂了。」
色小七狐疑的問,「出了什麼事嗎?」
方嫂壓低聲音,悄然道︰「這屋子,你說奇怪不,最近常鬧鬼。」
色小七臉色微微一暗,鬧鬼?她縱使不是徹底的無神論者,可是也算頭一遭這麼近的遇到這樣的玄事。「怎麼個鬧法?方嫂?」
「二小姐每天晚上子時都會大喊大叫,跪地求饒,口里念著什麼狼仙饒命,你說怪不怪?」方嫂一臉疑惑的講述道。
色小七就驚呆了,「還有這種事?」
「更奇怪的是,次日蘇醒過來後,二小姐絕不承認自己做過這樣的夢。可是依我看二小姐最近印堂發黑,不似有福之兆。連老爺子都為她擔心不已。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色小七望了眼客廳直通二樓的樓梯,定了定決心,道︰「我去看看她。」
方嫂卻拉住她,勸慰道︰「二小姐對你一向有成見,你去了還不被她奚落得無地自容,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去看看老爺子吧,不論怎樣他是你爹。」
色小七覷了一眼方嫂,卻還是執意的上樓去探望林小七。
林小七住在她未出閣前的房間,與色小七的閨房比鄰,色小七走過去摳門的時候,屋子內半天沒有反應。色小七知道她在里面,因為她親眼見她回來,于是把耳朵貼在門上,聆听著里面的動靜。
這不听還好,詐听之下,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林小七動人的聲音,竟然變成一種詭譎的狼嚎聲似的。嗚嗚嗚的低吟著,色小七沖動之下,顧不得想那麼多,徑直推門而入。
可是她卻看見妹妹林小七匍匐在地上,滿頭大汗淋灕,大氣不敢出似的,跪在床的正前方不遠處。床上,端端正正的擺著她送給她的新婚賀禮,一枚紅玉玉鐲。
色小七只覺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灌入了一股子涼氣,整個人呆怔在門邊,半天回不過神來。
反倒是林小七先發現了她,剎那間林小七的溫順的羔羊狀忽然變得嗜血狠毒起來,瞪著色小七的眼眸充血,巴不得用惡毒的目光殺死色小七似的。
色小七小聲的喊了聲,「小小七,你在做什麼?」
林小七的眸子殊地變得血紅,忽然站起來就朝色小七撲過來,一邊惡狠狠的叫囂著,「都是你害的我,我要殺了你。」
色小七怔在原地,目光落在那玫玉鐲上,如果林小七神志還算清晰,那麼她對她的指控根由應該就在這枚玉鐲上吧?
「你害死我了,你是個妖精!」林小七撲上來拼命的捶打著色小七。還是方嫂眼疾手快,一把將色小七護在她的身後,用鉗子般的手捉住了林小七的縴縴玉手。「二小姐,你冷靜一下,大小姐只是回來探望你的。她沒有惡意。」方嫂很是為色小七說了一番好話。
林小七卻並不罷手,拼命的尋找契機與色小七廝殺一番才罷休。眼看形勢混亂不可控制,幸虧林雨成出現了。
大喝一聲,震徹山谷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你們兩個給我住手,成何體統?」
色小七和林小七俱一愣,林小七竟然出奇意外的住了手。色小七的身體往外悄悄的挪動,她不請自來,應該不受歡迎吧。
就在她想淹沒自己時,林雨成卻還是把注意力轉向了她,「小七,你回來得正是時候,你跟我來一趟。」
色小七和林小七都很驚愕,林雨成一向對色小七不理不睬,冷漠如路人。可是今天他主動找色小七談話,更關鍵的是,他的語氣不似先前那般冷冽,充滿著一絲慈愛。色小七受寵若驚,有些不確信的睨了一眼同樣發呆的方嫂。
方嫂點點頭,色小七便確信這美妙的景象決不是海市蜃樓,當即心里侵入一股溫泉,甘之如飴。
離開林小七的房間時,色小七怔愣了一瞬,忽然跑到床邊,拿起那枚紅玉手鐲,在林小七困惑的眼神中離開了。
林雨成的書房,色小七進去時他正抽煙,帶煙桿的那種,抽的滿屋子煙味,很是嗆人。
「爸爸……」色小七小聲的叫了聲。
林雨成兀自埋頭抽著煙,一副深思的模樣。色小七走進去時,他將面前的書桌上鋪陳的一份打印的合同遞給色小七,蒼老道︰「看看這個,你能不能同意在上面簽字!」
色小七接過來,十分認真的閱讀了一遍,然後噙著眼淚,望著林雨成,「爸爸,你真的願意和我恢復法律上的父女關系?」
林雨成語重心長的點點頭,「我想過了,我們父女一場,沒有隔夜仇。我老了,應該活不長了,我不想在我死之後你還在外面流浪。」
色小七撿起書桌上的筆,大筆一揮,便將自己的名字洋洋灑灑的簽了上去。
林雨成陰霾的臉龐似乎有些舒展,認真一看竟也能覺察出他開懷的笑庵。
色小七簽了合同,然後呆呆的望著林雨成,她以為,父親的下一句話是讓她回家。可是沒有,林雨成只是向沙發上一靠,然後閉目養神,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色小七有些失落,不過這點失落被父女相認的巨大喜悅沖淡,早已丟到爪哇島。所以色小七那天是十分開心的回到了帝國大廈。只不過,唯一不開心的是她離開林家的公寓時,林小七出門送她,語氣別樣的尖酸刻薄,「色小七,你送我的紅玉手鐲,你拿回去它一定會降臨災難給你的。因為它是一枚邪門的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