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戛然而止,木易有些恍惚,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夜淅淅瀝瀝的雨聲。八年,原來已有八年了。
「木易,可木青後悔了。不,她現在是慕容煙,呵呵……」
男子笑得悵然,木易越發模不透他的心思,只遲疑著喚了一聲,「主子……」
男子听明白了木易的擔憂,隨即緩下聲,「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麼樣,只要那件事完成了,我就放她走。」
木易當即愣住,讓青兒離開是他藏在心間多年的願望,天知道他有多後悔當初沒有阻止青兒加入組織,他更後悔無意中讓青兒得知了娘親是被殲人所害。從那以後,她死了心冷了情,原本天真爛漫的心除了報恩,便只剩下報仇,也是從那以後,青兒再未柔柔地喚過她一聲哥哥。
如今她終于願意離開,遠遠地離開這場紛爭,而且他相信,她定會活得很好……
如此,甚好。只要青兒平安,她記不得自己又如何?夠了,足夠了。
木易深深叩首,「謝主子。」
「你退下吧,好好養傷,過不了多久,會有一場硬戰,這次,我們只許勝不能敗。」
「是,木易一定全力以赴。」話音未落,木易的身影已隱入黑暗。
男子端著杯子,起身步向半開的窗戶,步履浮沉。天際已漸顯絨白,樹梢的殘月卻是將隱未隱。原本醉得迷離的眼眸冷冷凝住,薄唇輕啟,卻是殺意盡顯,「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最好不要想完全操控本王,本王不喜歡被監視,再有下次,別怪本王手下無情。」
「王妃,醒醒,醒醒。」
模模糊糊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搖晃自己,慕容煙不悅皺眉,也不睜眼,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耐心不好,別逼我。」
沒有人再踫她,耳根也一下子清淨了,慕容煙很滿意這樣的結果,翻個身,準備和周公繼續未完的幽會。誰知,安靜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陣斷斷續續地啜泣聲又傳進耳中,「王……王妃,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被哭聲吵得煩了,慕容煙睡意全無,揉著頭發,懶散地爬起來,「好了,我還沒死呢,你哭魂啊,真是怕了你,我起來還不行嗎?」
哭聲立消,換上了甜甜的腔調,「謝王妃體諒,奴婢幫王妃更衣。」
「王妃?」慕容煙反應過來,再一次皺眉,明顯不滿意這個新稱謂。
「王妃,你不舒服?」見慕容煙變臉,甜甜的聲音立刻多了絲絲緊張。
「嘖,你……」從慕容煙醒來,她都沒好好看一眼攪她清夢的人,直到她想鄭重提醒這個愛哭鬼,不要張嘴閉嘴都是那討厭的兩個字時,她才發現原來愛哭鬼竟然是——
「小丫頭,你怎麼在這?」
小丫頭立刻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回王妃的話,從今天開始,奴婢就是王妃的貼身丫鬟了。」
慕容煙嘴角一抽,撩起袖子抖了抖,「不許再叫我王妃,也別沖著我叫自個兒奴婢,雞皮疙瘩,看見沒?一坨坨的。」
小丫頭堅持,「可王妃就是王妃,奴婢就是奴婢,不能亂的。」
慕容煙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變得愛哭就算了,連乖巧這麼優良的品質也敢給我整沒了,要是你再敢叫我王妃,就哪來的回哪去。」
「王……」小丫頭急了,差點又失口叫了王妃,連忙捂住嘴巴。過了好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般,她咬著嘴唇,囁嚅道,「我不叫就是了,你可不能趕我走。」
「這才乖嘛,」慕容煙立刻咧開嘴大笑,伸手使勁揉搓小丫頭的頭發,「怎麼樣,這麼久不見,有沒有想姐?」
「有,」小丫頭耳垂微微發燙,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下一刻又想起什麼似的,猛拍腦門,咋呼道,「啊,差點忘了,王爺說了,過些天可能就要帶姐姐進宮面聖,要姐姐抓緊時間學些宮中禮儀,免得到時喉……」
「到時候出丑,丟他風大爺的臉是不是?」慕容煙冷冷哼了一聲,「小丫頭,他派來教我禮儀的人呢?」
「都在前院候著呢,王爺也在。」
「好,你去跟他說,我不願意讓你伺候我梳洗,非要自己來,請他再等我會兒。」
「姐姐,這樣好嗎?」
「沒事,你快去吧。」慕容煙沖小丫頭溫柔地笑了笑,轉過身,卻是呲牙咧嘴地怪笑。
王妃是吧,我親愛的王爺,我可不愛說早知當初,你最好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