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妃不當家 四月桃花

作者 ︰ 百里沐鳶

「慕容煙,你這麼用力,我不死也被你掐死了,嘶——」風澈津狼狽地咧嘴抽氣,好笑地看著扯著自己衣領同樣狼狽的人,她嘴里明明說著凶狠的話,臉上的神情卻悲慟地好似失去了整個世界。

她,不是厭惡著自己麼?他死了,會讓她這樣傷心麼?

風澈津忽然迷惑了。

慕容煙愣愣看著風澈津一張一合的嘴唇,半晌才反應過來,「風澈津,你醒了,你醒了,你……」

「我沒事了,所以,你別哭了。」風澈津凝視著她髒亂的小臉上,淚痕交錯,迷惑的心莫名地一陣悸動,更叫他慌亂不安。

慕容煙沒想哭,可在確定了他還活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的時候,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掉個不停。

不想承認自己的脆弱,慕容煙迅速擦干眼淚,口氣生硬道,「誰哭了!」

風澈津看著她別扭的神情,沒有說話

調整好情緒,慕容煙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們滾下來的地方是個又陡又深的山坡,前面又是一大片密林,那里面有什麼,難以預測,可他們只剩這一條路了,山坡絕對的沒辦法再爬上去了,穿過這片密林,也許就是獵場的外圍,那里有士兵把守,他們也就能得救。

這麼想著,慕容煙覺得又有了一線生機。

她向風澈津伸出一只手,問,「你還能起來麼?」

「我,試試。」搭上慕容煙的手,風澈津強忍著疼痛,站起身。

他試著向前邁了一步,刺痛的感覺瞬間充斥了四肢百骸,他眼前一黑,又跪了下去,「唔——」

慕容煙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自己,沒有隨著他一起倒地。隨即,她迅速撕開他左腿上沾了血跡的褲管,看到的就是已經血肉模糊小腿,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話時卻還是忍不住顫抖,「你的腳?是剛剛滾下來的時候撞到石頭了?」

「應該是。」風澈津不痛不癢地回答。他知道她在害怕,他只能盡量壓制自己的痛楚,讓她安心下來。

可他低估了慕容煙的觀察力。

慕容煙瞪著他平靜的面容,前額卻不斷冒出的冷汗,終于還是爆發了,「你是笨蛋嗎?骨頭都斷了你會不知道?給我乖乖在這兒躺著。」

「你去哪里?唔——」風澈津在慕容煙起身離開的第一時間拉住她的衣袖,卻因為過于急切,牽動了腿上的傷口。

慕容煙滿腔的怒氣還未消,沒打算理他,用力抽回袖子,大步朝前面的密林走去。可沒走兩步,她又黑著臉扭頭回來,沒好氣地說,「……給你的斷腿找骨頭,笨蛋。」

直到慕容煙消失在視線里,風澈津也沒能回神。

她明明是在凶自己,他心里卻暖暖的,覺得,這一刻的她,很溫柔。

他果真是得 癥了吧。

慕容煙在林子里轉了很久,才撿齊了足夠用的樹枝,還用石頭砸了好幾根老樹藤,離開的時候她走錯方向,卻無意中發現了一條河,河水清澈見底,正午的陽光灑在蕩漾的河面上,波光粼粼,慕容煙的心也跟著蕩漾起來了。

有救了。

雖然知道怎麼回去了,可是這里離營地有多遠,她不確定,如果天黑之前他們還不能走出去的話,可就麻煩了。

所以慕容煙不敢耽誤,抱緊懷里幾根短的樹枝,她飛快地往另一個方向回去找風澈津。

到了地方,慕容煙先用樹枝固定好風澈津的腿,然後再從身上扯下幾條布帶綁上,細致地綁好最後一條布帶後,她還好心情地打了漂亮的蝴蝶節。

又滿意地看了看自己包扎效果,慕容煙才背過身在他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略顯豪邁地說,「上來吧。」

風澈津愣住。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後,他沉默著,雙手撐住滿是砂礫的地面,費力地,以最狼狽的姿勢站了起來。

慕容煙听見後面動靜,回頭時,他已經是站著的,被刮了好幾道口子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掛著大顆大顆的汗珠,慕容煙知道他是疼得。

休息了一會兒,他動了動左腿,想往前走。

慕容煙睨著他,雙手叉腰,做茶壺狀,「你敢動一下試試。」

開玩笑,剛才她給他做的簡單處理就是為了防止他的腿傷加重,他倒好,卯足了勁兒地想把自己搞成傷殘人士。

風澈津裝著沒看懂她其實生氣了,笑著抬高了左臂,「過來扶我。」

慕容煙搖頭,堅持,「我背你。」

風澈津笑,也堅持,「過來扶我。」

僵持了片刻,慕容煙眼尖地發現他唇色已經開始泛白,狠狠瞪他一眼,卻很小心地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

他們走得很慢,幾乎走幾步,都要休息一下,短短一刻鐘的路程,他們卻花了半個時辰。期間慕容煙雖然賭著氣沒給他多少好臉色,可每次喊停休息一點都不含糊。

到了目的地,慕容煙扶風澈津坐下,又明令禁止他不許再動,才去擺弄她剛才拖到河邊的粗長粗長的樹枝,不一會兒就擺出了擔架的雛形,現在就差一樣東西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裝備,又看了看風澈津的,慕容煙果斷選擇撲向他。

風澈津正在閉目養神,一睜眼就看見慕容煙雙手趴在自己身上,吃了一驚,「你要做什麼?」

許是他真的被自己嚇到了,慕容煙覺得他瞪著眼楮茫然的樣子,像極了被惡霸調戲的美人,玩心一起,她一手托起他腰帶多出來的部分,另一只手的手指繞著它轉圈玩,倏爾曖昧一笑,「這里是荒郊野外,我們又是孤男寡女,王爺覺得,我要做什麼?」

風澈津被她眉眼的風情惹得渾身一熱,明知道她又在使壞,他卻抵不住從內心深處不斷涌現的某種渴望。

別過臉,不去看她足以勾魂的媚眼,故意冷下聲,「你若想要,本王樂意奉陪。」

嘖嘖,就這寧死不從的小模樣,還樂意奉陪?

慕容煙也怕玩出火來,見好就收。把人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終決定從袖子開始,于是,她再一次向風澈津伸出鋒利的爪子,仔細把衣服撕成一條條布帶。

為了擔架足夠牢固,慕容煙盡量多地就地取材,撕得簡直不亦樂乎。等她覺得差不多了,拍拍小手站起來,俯看坐在地上的人,慕容煙更加覺得,這美人被惡霸欺負慘了。

慕容煙一邊綁布帶,一邊又總忍不住偷瞄那邊衣衫襤褸卻始終雲淡風輕的人。而當他不耐終于看過來時,慕容煙忙笑著打哈哈,「男人嘛,涼快點沒什麼,對吧。」

「本王說過,樂意奉陪。」

人家如此通情達理,慕容煙當即無比豪爽地說了一句,「呵呵,那下次我還你一件。」

知道風澈津沒把自己一不小心把他變成乞丐的事放在心上,慕容煙干活一專心,三下五除二就把擔架搞定了。

扶著風澈津躺上去,慕容煙把老樹藤搭在肩上,拖著風澈津沿著河開始往回走。

和風沅宸騎馬來西山時,他們逛了幾個幽靜的地方,她記得,離營地不遠就有一條河,所以,沿著這條河就一定能回到營地。

沒想到風沅宸,也能給她帶來一次好運。如果能死里逃生,回去就請他喝酒,也帶上風澈津,雖然也許會有那麼一點詭異,可該謝的還是要謝的。畢竟,這一次的刺殺,是沖她來的。

沒錯,這是一場精心謀劃的刺殺!花斑虎出現的時候,她听見了笛聲,那不是偶然,花斑虎的一舉一動全是由笛聲控制的,否則花斑虎又怎麼會棄倒地的馬,而一直追他們不放,或者說,死死咬著她。

究竟是誰要殺她?

「你還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慕容煙想得入神,乍一听這話,她還以為是風沅宸。

她失蹤了,風沅宸,他會來找自己麼?

慕容煙,你又在亂想什麼。

拍拍腦袋,慕容煙加快了步伐。

想到還沒回答風澈津的話,慕容煙不覺好笑,「木青是你教出來的,你會不知道?」

風澈津一字一頓,「我說的是你,慕容煙。」

「你信我不是木青了?」慕容煙吃驚不小。

「是,也不是,這話是我一位大師朋友不日前才告訴我的。」借尸還魂,無憂大師告訴他的那一刻,他便信了。在他看來,她們根本是兩個人,所以,這是最好的解釋。

大師?

慕容煙來了興趣,「這麼厲害,改天介紹我認識認識。」

「木易,他也已經知道了。」他沒有隱瞞他,木易應該要知道。

腳步一頓,她多少會不舍,以後他不會再把自己當妹妹了吧。「……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抱歉,佔用了她妹妹的身體。」

「嗯。」愛笑,愛喝酒,會騎射,會打架,會包扎做擔架,慕容煙,你究竟是誰?

風澈津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再說話,慕容煙心情低落,就只想著快點趕路。

一路沉默著,走了三個時辰,慕容煙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每次落下腳,再抬起來都十分艱難,身體像是要散架了一樣,她懷疑自己隨時都會倒下。樹藤已經把她的肩頭和脖頸磨出一條血痕,每動一下,都疼得像在割她的肉。

即使這樣,她也沒想過放棄,再堅持一下,再過一會兒也許就到了。

慕容煙走得越來越艱難,風澈津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既然你不是木青,你又何必這樣費心救我,若是我死了,你就可以拿著解藥遠走高飛了。」

慕容煙想了想,問,「如果我真的救了你,你可以讓我走麼?」

「不可能。」風澈津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他很清楚,他不想放她走,無論如何都不想。原因有很多,他不敢細想。

可現在,他更希望她能立刻離開。「把我放下吧。」

慕容煙笑了一聲,有氣無力,「你不怕死?」

風澈津也笑,一瞬後才說,「很怕。」

「我一個人出去了,不一定來得及找人救你,你可能會死。」慕容煙冷靜地說著事實。

風澈津比她更冷靜,「你這樣拖著我,我們兩個可能都會死,而你一個人走,至少能活一個。」

听他說完,慕容煙反而笑得愈加輕松,「沒錯,確實最大程度的降低損失,你又變聰明了。」

風澈津卻皺眉,「什麼意思?」

「笨蛋才專做損人不利己的事,你剛剛才做過了,你忘了?」

「救你不算,我說過,你現在還不能死。」

這人……

慕容煙又想笑,可沒有多少力氣了,她只好停下休息。

過了很久,她才嘆著氣,似好笑又似無奈地說,「救我也沒必要讓自己遍體鱗傷吧。」

風澈津無言以對。

最終,他閉上了眼楮。

慕容煙雙手緊緊抓著擔架,用力地往前挪,他們倆一種蝸牛般的速度前進,每蹭一點,都以慕容煙的血淚,為代價。

又前進了十幾丈,風澈津忽然用力翻身,從擔架上滾了下來。

慕容煙著急,卻又實在沒什麼力氣過去立刻跑過去,只能瞪著眼楮凶,「你在干什麼!」

風澈津再一次艱難而狼狽地爬起來,抬高胳膊,「過來扶我。」

慕容煙簡直要被他氣死了,「躺回去,少婆婆媽媽的,天就快黑了,我可不想陪你死在這兒。」

剛才是為了面子,就是疼死也不肯讓她背,現在尼瑪又是為了什麼?大少爺,你要不要這麼難伺候!

「不想死就過來扶我。」

同樣的僵持,認輸的總是容易心軟的人。

慕容煙最後看了一眼簡陋的擔架,慢慢挪向風澈津。

他們互相扶持,一起用力地抬腿,落腳,再用力地抬,依然緩慢地向前移動,可是很奇怪,慕容煙覺得輕松了很多,是因為死亡的恐懼由兩個人扛比一個人扛好嗎?

此時慕容煙不知道,外面已經為他們鬧翻了天。

原來在他們之後,有不少人都遇到了老虎,由于他們人多,老虎便也不敢輕舉妄動,遇見了,對峙片刻,便安然離去,所以沒有幾乎造成人員傷亡,向上稟報了之後,決定取消比賽,先徹查為何獵場之內會出現猛虎。

可所有人都回到營地後,也不見慕容煙和風澈津的身影。

「不見了意思?」

風沅宸向風雲陌問慕容煙的去向,她說和他們兩個走丟了,他立刻就派人去找,風臨知道後又增加了一倍的人去找,可西山實在太大,找了一圈愣時,沒找到。

消息報來,風沅宸當即變了臉色,帶上人準備親自去找。

風泉昇立刻拉住他,安慰道,「七弟你不要太緊張,沒有消息不一定是壞消息,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們不一定會踫上那只猛虎。」

風臨嘆了口氣,「老四說的沒錯,你是關心則亂,這麼盲目地找不是辦法,你要先冷靜下來,想好對策了再去找。」

「是,父皇,兒臣明白了。」風沅宸心里雖然亂作一團,也強迫著自己保持鎮靜,說出自己想法,「我和杜笙各帶領一隊,四哥、小九,你們也各自帶領一隊,我們同時沿四個方向搜索,各隊之間保持聯絡,找到第一時間發信號通知,看見信號立刻回到營地。」父皇說是沒錯,他只有冷靜下來才能盡快地找到他們。

未時二刻,所以的隊伍都集合完畢,開始搜索獵場。那時的慕容煙和風澈津正在往回走,可是他們在獵場的下面,十分偏僻,根本沒人發現他們。

三個時辰後,所以人再一次回到了營地,依然什麼也沒有找到。

「他們會不會被老虎吃了?」

「極有可能,不然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

風沅宸听著七嘴八舌的議論,心里頓時揪作一團,難受得緊,那樣的結果,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他要再去找,他必須去。

風沅宸站了起來,風泉昇再一次拉住他,說的卻是,「七弟,東路方向有一個山坡,又深又陡,所以當時我沒有派人下去找,如今找遍了西山都沒有找到他們,他們或許會在山坡下面。我們一起去。」

風沅宸重新燃起希望,立刻點頭同意,「好。」

遠遠看見營地正門時,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慕容煙聲音發顫,卻還是帶著笑意,「你救了我,我又救了你,咱們誰也不欠誰。」

風澈津凝視著慕容煙,笑而不語。他是該說她太精明,還是該說她太傻?

「好吧,你的酒不錯,你的人也挺好。」憋了一路的話,她終于說出來了。他沒她想得那麼討厭。

答應和平相處的風沅宸也是,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了。

「你似乎,很喜歡我的酒。」風澈津其實明白慕容煙的意思,他很高興,卻無措地不知該如何表達。

回味著桃醉的酒香,慕容煙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似乎還能聞到絲絲桃花的幽香。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釀酒,好吧,她承認,她喜歡。

「桃醉,是用桃花釀的?」這個問題她昨天就想問了。

「是。」桃花,他住的冷宮種遍了這種花,他親自種的。因為有人說,桃花開的時候很熱鬧,他信了。可是,四月桃花開遍時,冷宮還是一樣的冷清,他也還是一樣的寂寞。所以,他摘了桃花來釀酒,醉了,也就忘了。

風澈津低下頭,唇瓣堪堪側過她依舊明亮的桃花眼,眸底晦暗不明,「明年四月,我帶你去看桃花,很熱鬧。」

桃花麼?好像真的有很久沒有看過了,在死之前,她是該要好好再去看一次,如果明天她還能活著……

慕容煙無聲地笑,「……好。」

又一次艱難地落腳,她的腳就像被粘在地上,再也提不起來了。風澈津也沒好到哪里去,索性他們就在這里等人來找。

很快就有人發現他們,派回去稟報的人正趕上要出發的風沅宸。听到消息,風沅宸強制著沒有讓自己失態,策馬向營地正門的方向疾馳。隨著彼此之間距離的縮短,他看著那人慢慢映入眼簾,他看著那人對著自己微笑招手。

他下了馬,慢慢向她走去,神情間是失而復得的欣喜和揮之不去的心疼。

慕容煙看著風沅宸策馬疾馳到眼前,看著他下了馬,慢慢向自己走來,恍惚她又回到了漫天飛舞著緋色花瓣的校園。

她笑問,「你喜歡桃花麼?」

風澈津看著她嘴角的笑,莫名心疼了,「談不上。你喜歡?」

慕容煙閉上眼,搖頭,「……我不配。」

她暈了,倒在風澈津懷里,面色慘白。

控制了那麼就的情緒在那一霎那還是完全崩潰,風沅宸急奔上前,在風澈津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將慕容煙從他懷里拉到胸前,緊緊抱住。

這一刻,他只想緊緊抱在懷里,再也不願松手。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都要明白,他不能失去這個人。

薄唇貼近她的耳鬢,即使知道她听不到,他依然深情低語,「慕容煙,你說對了,本王就是喜歡上你了。」

風沅宸抱著慕容煙飛身上馬,轉向風澈津說,「六哥,我先帶煙兒去醫治,你隨四哥回去,他稍後就到。」

風澈津點點頭,寬慰道,「你放心,她只是累壞了,並無大礙。」

確實。她方才也檢查過,她身上除了肩和頸磨破了皮,傷口看起來恐怖些,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傷。

反倒是六哥,看得出來,他的傷,不輕。

如果是因為護了慕容煙所致,他欠他一個人情。

風沅宸感激一笑,「謝謝。」謝謝他把她平安帶回來。

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風澈津攥緊了手心,指甲掐進了肉里也不為所動,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不被沖動湮滅他的理智。當風沅宸把慕容煙拉出他的懷抱時,心頭就像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生生灌進一股冷風,一種難言涼意充斥著四肢,叫他無所適從。

那一刻,他想過,把她搶回來。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原來還有一種情緒,叫作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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